《山居续忆》

第二十九章

我最早的“日记”

—— 有关我出生后头两年的记录

徐家祯

（二）

          （接上文）我母亲与我合写的《山居杂忆》中有一章叫〈奶婶婶〉(注 2)，专 门说了雇佣奶妈有多困难的事情。我母亲本人缺奶，婴儿吸了几口还没有吃饱就没有奶了，于是只好雇佣奶妈。我母亲说，雇佣奶妈实在太难，有的奶妈本来奶就不多，质量也不佳; 有的虽然奶多、质好，但因为种种原 因，都做不长久就要回去了。即使登报招聘奶妈，也还是雇不到合适的。 在这本“日记”中，就记了母亲缺奶的情况(见五月十日“日记”)，还附有 登报招聘奶妈的广告，也记录了奶妈需要体检的项目(见五月廿五日“日 记”)。

          比如: 五月廿八日“日记”后有详细记载我母亲缺奶的情况:

          家璧因母乳甚少，往往力吸数十分钟后即疲乏睡 去。初时以为已饱，但不及二小时即醒哭觅食，再哺以奶粉 1 – 2 oz，即止。因知乳儿吸乳在最初五分钟内实为最重要时期。如奶汁稀少者，则吸时虽多，徒增 婴儿疲乏耳。盖以后数分钟，不多占其量三分之一耳。

          家璧吸母乳，初时每一乳吸十五分钟，两乳合计达半小时。以后减为十分钟一乳，合计二十分钟，但仍嫌过久易疲。最后乃改为五分钟强一乳，两乳合计不逾十五分钟。哺毕即续以奶粉哺之，往往一次可尽二唡余。

          家璧自生后二十四小时起，以奶粉半唡哺之。至第三星期已增至二唡至二唡半。自夜间九时起至次晨五时，共哺三次。除母乳数十分钟外，合计须哺奶粉七唡左右。

          家璧生后第二星期左右起，大便每日二、三次。 凡母乳少，则便色乳白而微青且稠粘如厚粥; 哺母乳稍多，则便色较黄而软，而酸气亦不若奶粉粪之甚也。 曾有一次，忽大便二十四小时不下。遂以 Halivita 鱼肝油三滴饲之，便乃下。或谓婴儿对于食物营养尽量 吸收，致无渣滓可资排泄所致，实则不然也。

          五月廿八日“日记”后有哺乳量的详细记录:

          五月十二日和七月十三日“日记”后，两次有我体重的详细记录:

          六月廿三日“日记”后有所登招聘奶妈广告的剪报三则:

          以后“日记”中常有关于奶妈的记录，摘引几则，可与《山居杂忆》 〈奶婶婶〉一章中的内容相配而读之:

六月廿四日记:

          奶妈因家庭多故，影响及于神经，致使奶汁成分 反常。晨起大便甚佳。拍照数张。在楼下由老太太抱摄二张。十二时上楼，本日自上午起忽便粪六次。黄昏九时遂改哺代乳粉，终日睡不安。

            下午五时磅体重:八磅正。

六月廿六日记:

          晨大便甚干燥，成段粒一如成人。努责时颜面皆 红。奶妈今日神经稍安，遂又恢复哺乳矣。下午五时后又大便一次，尚佳。终日睡眠尚安。

六月廿七日记:

          奶妈因不尽职责，家庭多故，致使其神经不安， 奶水骤减。每哺两乳，仅二唡余矣。且不听劝导，故 今日下午起即不再哺乳。傍晚即解雇。命男仆送至原荐头店。璧官今日上午下午各大便一次，色质均正常。 上午体重八磅三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