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续忆》
第二十六章
我们的音乐沙龙
—— 兼谈我的音乐观
徐家祯
(四) “沙龙”成员
本世纪初“音乐沙龙”在 Stirling 寓所举行活动
(接上文)“音乐沙龙”活动至今, 前前後後参加过的大约总有四、五十位吧。有的只 来了一、两次, 不能算“成员”, 只能算“客串”, 连他们的姓名我都已忘记; 有的参 加时间较长, 持续有数年之久, 那就算是“成员”了。其中最久的, 要算钟医生和 老李。
记得“沙龙”活动刚开始办了三、四次, 我就想到应该邀请钟医生和老李 来参加。钟医生是马来西亚华人, 在南澳行医已经多年。我八六年就通过中华 会馆的中文学校同她认识了, 那时她是学校的校长。不知从谁那儿知道我在大 学教中文, 她就找到我办公室来, 听取我对中文教学方面的意见,还请我也去学 校教书。这样,我们就认识了。钟医生虽然专业是医,但对文学、艺术、音乐 都很感兴趣,我们常常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后来,她知道我每年都订几套音乐会的年票,就也常与我一起去音乐会。钟医生对音乐很有“悟性”,没多久,就 对西方古典音乐初具常识了。
老李则是柬埔寨华侨, 来南澳很早, 曾担任过这儿一个华人社团的负责人, 也算是本市华人的“老土地”吧。老李在柬埔寨时从事的是教育工作, 对文学、书 法、音乐都很有兴趣。不过可能以前听西方古典音乐的机会不多, 所以在这方 面知识面较窄, 知道的不过就是些外国歌曲之类。不过老李这方面的求知欲很 强,常常表示很想多接触一些严肃的西方音乐。
老李和钟医生可能是八九年参加“沙龙”活动的吧, 一开始老李太太也来参 加, 可惜不久因为身体原因就不来了。但老李和钟医生两位却十多年如一日, 很 少缺席, 成了我们“音乐沙龙”两位名副其实的“元老”!
不知为什么, 来参加“音乐沙龙”的人中, 从医或者从事跟医有关工作的比 例很高, 前前後後大约总有六、七位吧。不知喜欢不喜欢音乐跟职业有没有必 然的联系。除了钟医生外, “沙龙”的另一位重要的从医成员是老陈。老陈在中国 就是学医的,後来在堪培拉国立大学得了医学博士, 来南澳做博士后研究,我 们就开始认识了。我知道老陈还会拉小提琴,就邀请他和太太也来参加。时间 大约跟钟医生和老李差不多。老陈在南澳社会活动很多:不但组织学术讲座, 还是宗教活动家,但是,在我的记忆中,“音乐沙龙”活动他们两夫妇却从来不 缺席。可惜后来老陈经起商来,于是就不再有时间来“沙龙”了。不知这算不算 职业跟音乐爱好之间有联系的一个证据!
既然“音乐沙龙”的目的是培养对古典音乐的兴趣, 成员当然以非专业的音 乐爱好者为主, 不过, 时不时, 倒也有专业音乐工作者来参加。比如, 搞声乐的 上海小吴、四川张女士、香港陈小姐和吹长笛的北京王女士, 都是音乐专业的。 还有一位波兰来的音乐老师西西莉亚, 也来参加过。我侄子徐一安的专业是作 曲和指挥,两年前他来南澳探望爷爷、奶奶,也参加过我们的“沙龙”活动。我 们就借此机会听了几首他作的曲子,让大家有机会可以直接向作曲家本人提问 题。本来,我倒很想让那几位声乐老师也来主讲几次以声乐作品为主的“沙龙” 活动,不过可能因为谦虚,她们都推托说“不行”, 後来就不再来参加了。我希望 不是因为我的建议把她们吓退了吧!
本世纪初“音乐沙龙”在 Stirling 寓所举行活动
(右二为徐一安,右一为戴特利夫)
在我们的“沙龙”中, 唯一长期来参加活动的非华人成员是德国人戴特利夫。 大概四、五年前吧, 小吴随老李来参加“沙龙”活动, 就把那时她的丈夫戴特利夫 也带来了。戴特里夫的专业是兽医, 但到底是欧洲人, 他对古典音乐的知识却相 当丰富。德国是音乐大国, 历史上主要作曲家很多都是德国人,于是我常开玩 笑地对他说:“听音乐怎么能离开德国人!”戴特利夫不懂中文,于是我们常常 只好中英文地掺杂着说,但在讨论时,大部分成员都觉得用中文更能表达自如, 所以总以中文为主,除非跟戴特利夫说话。戴特利夫对此也毫不介意。最好玩 的是,有时候我们正用中文讨论或者争论得起劲,戴特利夫忽然插进话来,而 他说的话题,却正好就是我们在讨论或争论的问题,于是大家就转而用英文对 付起他来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在音乐面前,连语言的 障碍都消失了!
要真正了解音乐, 非长期听乐、持之以恒不可。不过要是先天有音乐条 件, 即使以前对音乐一无所知, 也能在不长的时间入门。比较明显的, 就是从中 国来的访问学者许教授和刘博士。许教授是英语专业, 大约两年前在南澳大学 访问, 经“沙龙”成员小王夫妇介绍, 就参加了我们的活动, 前后大约不过半年吧。
老许回国後, 又介绍在皇家医院访问的医学博士小刘参加。小刘参加活动的时 间更短, 不久就期满回去了。他们两位刚来参加时都对西方音乐知道得极少, 但 是因为理解力强, 也有音乐的灵性, 所以不久就入了门, 至少知道怎么去听古典 音乐了。许教授走时, 我还送他一本音乐入门读物,他来信说现在自己也开始 听听音乐了。
十几年中, 前後共有三位八十岁以上的高龄人士来参加过我们的“沙龙”活 动: 一位是“沙龙”成员石老师的姑母, 她以前在香港还组织过自己的乐团呢! 四、 五年前, 那位八十八岁的姑母来南澳探亲, 就由石老师带来一起听过一次音乐。 还有一位就是戴特利夫的母亲, 她两次来澳洲看儿子, 都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今 年,那位老太太已经九十岁了,他儿子去德国祝寿,我们全体“沙龙”成员还托 他带去一张贺卡,以表贺意。再有一位就是我的母亲。(注 1)我母亲没有受 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但对音乐却很感兴趣,音乐的欣赏力和辨别力也很强。不 知我的喜欢音乐跟遗传有没有关系。父母跟我住在一起时,每次“沙龙”活动我 母亲总是参加。有时听完上半场就去睡觉了,有时却听到终了。即使搬到山下 去住了,她也还是常来参加“沙龙”活动。只是最近,她渐感精力、体力不济, 已经多次没有再来参加了。
时间真是无情, 难道我们就能不会衰老, 永远把“沙龙”举办下去吗?! (未完待续)
注 1:前文说过:我父母八八年八月返国前,我们没有举行过“音乐沙龙”活动,那是指他们第一 次来澳洲探亲和旅游。后来,一九九四年一月底,他们又来澳洲。这次是来定居了。开 始,父母与我同住在山上。后来,他们搬去山脚住,但举行“音乐沙龙”活动时,母亲常 上山来参加。所以,前后文所述,并不矛盾。
1997 年 Stirling 寓所的后院刚修筑好,在后院举行的一次“音乐沙龙”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