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续忆》

第二十四章

人间难道真的有天堂?

—— 斯洛文尼亚记游

徐家祯

决定去斯洛文尼亚

 斯洛文尼亚的布莱特湖和城堡

          今年（指2001年），在欧洲兜了一个小圈子, 去了八个国家。回来後, 常有人问我: 你最 喜欢哪儿?等听到我的回答是“斯洛文尼亚”的时候, 很多人觉得颇出乎他们的意 外, 因为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我大概会说是意大利、瑞士, 或者至少是德国。

          对大多数人来说, 不要说没有去过斯洛文尼亚, 而且很可能连听都还从来没 有听见过这个人口不到二百万、面积只有两万平方公里的中欧小国的名字。至多, 有人会说: “哦! 斯洛文尼亚, 以前跟捷克是同一个国家, 对吗?” 其实, 他们把 “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这两个国家搅混了: “斯洛伐克”(Slovakia)曾是“捷克 斯洛伐克” (Czechslovakia)的一部分，现在“捷克” (Czech)和“斯洛伐克”成了 独立的两个国家; 而“斯洛文尼亚”(Slovenia)以前却是南斯拉夫(Yugoslavia) 的一部分, 现在已经从南斯拉夫分离出来, 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家。从地理位置来 说, 斯洛伐克在捷克的东边, 匈牙利的北边; 而斯洛文尼亚却在意大利的东边, 奥地利的南边: 完全不相关的两个国家。

          其实, 在动身去欧洲以前, 不要说我没有预料到斯洛文尼亚会成为我这次旅 行中最喜欢的国家, 而且我对这个国家的所知, 实在也有限得很! 促使我决定把 斯洛文尼亚列为我这次欧游的国家之一的因素,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离澳去欧之前, 我已经跟当时住在匈牙利的朋友和他太太说好: 一起从匈牙 利开车到意大利去，所以, 这次欧游的前一部分, 我可以独立决定行程: 我的路 线是从瑞士到德国东部, 然後再到我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地 —— 捷克;再从捷 克, 穿过斯洛伐克, 到达匈牙利, 跟我的朋友汇合。至于汇合之後怎么从匈牙利 去意大利, 则就得由我和朋友共同决定了。然而, 就在这个问题上, 我和朋友却 有“路线之争”: 他主张走奥地利、瑞士和法国的南部去意大利;而我却不主张走 这三个国家, 原因是: 奥地利和瑞士我已经去过; 法国南部虽然我还没有去过, 但是我知道那是欧洲很主要的一个旅游点, 我不想只把它当做这次旅游的一个 附着项目, 匆匆带过: 我宁愿以後单独再去法国南部好好旅行一次。我们为了路 线问题通了几次 email 却还不能统一意见, 于是决定见面後再对着地图面谈。

          这时, 我在旅游丛书 Lonely Planet 介绍中欧各国的手册 Central Europe 上翻 见了一张照片, 下面的说明是: Slovenia's Lake Bled takes your breath away (斯 洛文尼亚的布莱特湖令人目瞪口呆)。这张照片上的景色的确可以让人目瞪口呆: 在阿尔卑斯山雪峰的背景上一片青绿的湖水, 对岸可望见一座尖顶高耸入云的 教堂和悬崖峭壁上一座红顶的城堡; 岸这边还有四五个游客, 看来像是一家人, 正对着这人间天堂般的景色目瞪口呆的样子!

          我查看地图, 斯洛文尼亚正在从匈牙利到意大利去的路上! 如果我们从布达 佩斯不往北经过奥地利、瑞士, 而往南经过克鲁地亚(Croatia)和斯洛文尼亚的 话, 那么不用兜弯路就可以路过那“令人目瞪口呆”的布莱特湖进入意大利了!

          这次旅途中, 我当然不会忘记随身带着那本旅游手册。到了匈牙利, 给我朋 友看了那张让人“目瞪口呆”的照片, 他也马上被我说服了。我们按距离计算出日 程安排, 决定不但可以经过布莱特去意大利, 而且还可以在迷人的布莱特住一个 晚上呢!

从匈牙利出发

          我们是十月二日一早离开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我们的路线是从布达佩斯 西行, 穿过匈牙利的西部, 进入克鲁地亚(Croatia), 然后斜穿克鲁地亚的西北 角, 从东边进入斯洛文尼亚。最後横贯斯洛文尼亚, 在它的西部边境进入意大利。

          其实, 我看地图, 匈牙利和斯洛文尼亚是接壤的, 虽然连接的边境线并不长, 但在匈牙利的西南端有一段与斯洛文尼亚的东北角连接, 可以直接从匈牙利进 入斯洛文尼亚, 不用穿过别的国家。但我朋友说那段路线他不熟, 不知那边有没 有关口, 还是走克鲁地亚去斯洛文尼亚的路好走。而我却对克鲁地亚没有信心, 因为几年前那儿还有过战争, 在澳大利亚外交部对旅游者提供信息的网页上, 直 到最近还在提醒去克鲁地亚的游客: 注意地雷! 不过我朋友说, 因为业务上的原 因, 他开车去过克鲁地亚, 并不感到有什么危险。于是, “耳闻不如眼见”, 我还是 相信朋友的“眼见为实”, 决定穿过克鲁地亚去斯洛文尼亚。更何况, 走这条路线, 我还可以多经历一个小国呢!

          出了城, 一上高速公路, 汽车就可以开得很快了。其实, 匈牙利和其他欧洲 国家高速公路的限速都跟澳洲差不多, 大约是时速一百十或者一百二十公里左 右。但是, 他们的高速公路质量极高, 而且似乎一路从来没有看见有什么交通警 察躲着在测车速, 所以一般人都开一百五、六十公里的时速。有时, 开着开着, 不 知不觉到了时速一百八十公里, 还有别的汽车会在你的身边一超而过呢! 回澳洲後, 我的一个澳洲学生告诉我说: “澳洲是交通警最多的国家; 在欧洲, 警察根本 不用激光测速器。”不知他的话可信不可信。反正我们就是用每小时一百五十到 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 从匈牙利的布达佩斯一路驶到了意大利的罗马而没有拿 到罚款单, 也没有看见一个交通警察!

          在我这次欧洲旅行中, 自从到德国莱比锡(Leipzig)的第二天开始, 天公就有 点与我作对。在德累斯顿(Dresden)那天, 简直是整天细雨朦朦、秋风瑟瑟。还 好我可以躲进博物馆和歌剧院去参观、避雨。到了捷克的布拉格(Prague), 天 气也没有好多少, 只在最後一天见到了一线阳光。即使进入斯洛伐克和匈牙利, 天气也还偏阴偏冷, 使人感到寒冷的欧洲冬天已经不远, 其实, 那时还只是九月 底而已。可是, 就在离开匈牙利去斯洛文尼亚那天早晨, 一推窗, 我们就见满院 子金色的阳光, 大家精神顿时为之一爽。

          从布达佩斯到匈牙利的避暑胜地巴拉顿湖(Lake Balaton)那段, 地势十分 平坦, 汽车只开了一两个小时。巴拉顿湖是匈牙利最有名的避暑名胜, 稍有点钱 的匈牙利人都在湖边建一栋别墅, 一到夏季或者假日, 就开车去那儿住几天。我 们沿湖开了半个多小时, 只见那一带街道干净、房屋整齐。以两层楼房为主的城 镇里, 到处鲜花盛开。到底匈牙利曾是奥匈帝国的一部分, 德国文化的影响在匈 牙利全国到处都非常明显。不但巴拉顿湖一带的房子式样跟德国很近, 而且居民 都喜欢在大阳台上种满鲜花, 也让人想起德国南部巴伐利亚(Bavaria)的景色。 我们去的时候已过夏季旅游旺季, 所以巴拉顿的街道上清清静静的, 很少见到人 影。

          开过巴拉顿湖再走了半小时左右, 就到了匈牙利边境。过境, 就是另一个国 家: 克鲁地亚 —— 本来也是南斯拉夫的一部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