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歌》

XII

第十二首

上帝的法律，人的法律

The Laws of God, The Laws of Man

英国   A. E. 霍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祯翻译

The laws of God, the laws of man,
He may keep that will and can;
Not I: let God and man decree
Laws for themselves and not for me;
And if my ways are not as theirs
Let them mind their own affairs.
Their deeds I judge and much condemn,
Yet when did I make laws for them?
Please yourselves, say I, and they
Need only look the other way.
But no, they will not; they must still
Wrest their neighbor to their will,
And make me dance as they desire
With jail and gallows and hell-fire.
And how am I to face the odds
Of man's bedevilment and God's?
I, a stranger and afraid
In a world I never made.
They will be master, right or wrong;
Though both are foolish, both are strong.
And since, my soul, we cannot fly
To Saturn nor to Mercury,
Keep we must, if keep we can,
These foreign laws of God and man.

上帝的法律，人的法律，
也许他想维护，而且他也能够做到;
可不是我: 让上帝和人去颁布法律吧，
这是为了他们，而不是为了我的需要;
要是我的行事方式与他们的不一，
那么，他们只需将他们自己的事管好。
他们的行为，按我的判断，很多都需谴责，
但是我何时为他们定过什么法律了?
我说，你们要怎么做都请便，
他们只需转过头去别瞧。
但是，不，他们不肯，
他们强迫邻居把他们的意愿当作行动指导，
还想用监狱、绞架和地狱之火
让我按他们的想法舞蹈。
对于人和上帝着魔的可能性，
我要如何去面对才好?
我，作为一个陌路人，
在从来不是我创造的世界上饱受惊扰。
不管是对是错，他们都是主人;
虽然两者都很愚蠢，两者却也都霸道。
既然，我的魂灵呀，
我们不能飞上土星或水星去逃掉，
那么，我们必须，要是我们能够，
勉力把这些与我无关的上帝和人的法律做到。

                             二 0 二二年二月十六日

                             译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爱闲堂

* 霍斯曼的这首诗，收入诗集《最后的诗歌》，编号为第 12 号。

        这是一首非常愤怒的诗歌，是一首谴责诗。谴责的是“上帝”和“人”制定的法律， 妨碍了诗人的自由。豪斯曼不信宗教的法规和戒律。在有的诗中，他明显地对这些不 合理的规定表示了讥讽嘲笑的态度。在这首诗中，他把“我”——诗人自己——与“他们” ——“上帝”和“人”对立起来了。他直截了当地表示:“上帝”和“人”制定的法律，与他无 关，也不是他所需要的。不但这些法律不是他制定的，连这个世界也不是他所创造的。 所以，他认为，“他们”只需管好他们的事，不用来管诗人的事，因为即使诗人也看不 惯“他们”所做的某些事情，但他“何时为他们定过什么法律了?”诗人认为，要是他们 看不惯别人的行为，“只需别转头去别瞧”。进一步，他还觉得，“上帝”和“人”都既愚蠢 又霸道，而他又无处可逃，最终，只能无奈地屈从于“上帝”和“人”制定的法律罢了。

        从他对“上帝”和“人”制定的法律的反感，读者或许很容易可以联想到他的同性 恋性倾向，因为这种性倾向在当时的英国是非法的，也是受教会谴责的。我不清楚这 首诗豪斯曼是何时创作的。在诗人王尔德因同性恋而被判徒刑时，豪斯曼曾写过一首 诗对王尔德深表同情。我猜，很可能这首诗与那首诗写于同一时期。

        这首诗共二十四句，只有一段。译诗全诗双句押 [ao/iao]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