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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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游法国(18)－河谷的诉说

(2022-09-15 14:24:51) 下一个

法国有风情各异的美景，也有历史旷久的名城，可代表法国精神的原乡在哪里呢？在多尔多涅河谷(Dordogne Valley)。这里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史前遗迹，这里有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酒佳肴；这里有不朽的朝圣之路，这里有悠久的艺术之城。这里是低调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奇妙的千堡之地。多尔多涅河谷，与神秘的多尔多涅河一起，在千万年里都在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它们优雅而不老的慢时光。

多尔多涅河谷

如果说卢瓦尔河谷因为水量不太充沛的卢瓦尔河而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值，那多尔多涅河谷的多彩风貌则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从世界文化遗产圣塞文教堂到多尔多涅河谷最上游的苏亚克(Souillac)，我没有按照谷歌地图指的走高速，而是特意拐入了小路。没想到，这条路上都是青山、森林和溪流，还有一片一片的梨树、葡萄园和农田。满满的负氧离子和宜人的景色让我大赞多尔多涅河谷美丽的同时，也大赞自己反应真快，走上了这条让我们心情大好的山路。

到达苏亚克，我们的多尔多涅河谷之旅就正式开始了。苏亚克在多尔多涅河谷中就像一个“透明人”，鲜有人知，人口也只有4千人左右。可是，那条神秘的多尔多涅河就从东到西蜿蜒流经它的南部，其右岸支流博雷兹河(La Borrèze River)则穿过它的腹地，这让苏亚克自带光环。之所以说多尔多涅河很神秘，是因为它的源头水流湍急，越过峡谷中的山脉和森林后，进入了石灰岩地区。再经过石灰岩台地和悬岩，最后沿途接纳了众多支流的它，如同大江般浩浩荡荡抵达波尔多(Bordeaux)周边的沿海平原。

多尔多涅河谷

这样的流经方式，让多尔多涅河两岸一年四季都风光各异。曾经有人说，地图上的法国像一个侧脸，而多尔多涅河是“法国的微笑”。这条多尔多涅河谷的灵魂之河，让河谷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绿肺”，苏亚克即是“绿肺”之一。它的周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和草地，这是让我们欲罢不能的景色。我们在美景中放慢脚步，回望苏亚克的历史。

史学家们说，这里有史前动物活动的遗迹，也说苏亚克一词来自凯尔特语，意为“有野猪活动的沼泽地”，而一位法国文学家说它的名字来源于当地的一位领主。虽然这些说法都无从考证，但它在公元8到9世纪先后被阿拉伯人和诺曼人占领却是铁定的事实。当诺曼人建立诺曼底公国，安顿下来后，此地修建了一个圣玛丽修道院(Abbey of Saint Mary)。之后，它便在法兰西王国、阿基坦公国和英格兰王国中换手，最后在12世纪建成了城墙。因地处巴黎和图卢兹(Toulouse)的贸易通道上，苏亚克曾经非常繁荣，但英法百年战争和宗教战争让它的繁华随着多尔多涅河的河水，流入了大西洋。今天，有着拜占庭风格圆顶的圣玛丽修道院、老城区的古老钟楼和坐落在悬崖上的城堡成了苏亚克的标志。

苏亚克

圣玛丽修道院

我们轻轻告别这座静谧的小城，不去打扰它的平静，沿着多尔多涅河，顺流而下，继续探索多尔多涅河谷。这个占地2.5万平方公里的多尔多涅河谷，是卢瓦尔河谷的30多倍，河谷外围的青山以及满眼的绿色和水量充沛的河水，让它比卢瓦尔河谷更立体，更美丽。而小镇多姆(Domme)就坐落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之中，它是我们法国之旅中最喜欢的小镇之一。

从苏亚克到多姆，依旧是美如画的绿色森林和农庄，我们还看到了竹子。跟苏亚克一样，多姆镇也位于多尔多涅河旁。不过，它跟苏亚克不一样的是，它是一个“四花”小镇。最不一样的是，多姆镇坐落在山顶上，曾是一个要塞，此要塞是法王腓力三世于13世纪修建的皇家据点，今天要塞的城墙和城门还“健在”。这个要塞小镇见证了英法百年战争中的战乱纷飞，它曾被英军五次占领，但几乎毫发无损。虽然法国在赢得英法百年战争胜利后把这座战利品收归国有，但它在1588年的宗教战争期间又成了新教徒的地盘。

多姆城门

多姆城

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多姆今天一片祥和。也许因为它被评为了“法国最美丽的村庄”之一，也许因为它是多尔多涅河谷中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小镇，因此游人比苏亚克多得多。我们站在城墙的最高瞭望台上，俯瞰着多尔多涅河谷，那醉人的画面如微风般迎面扑来。这里与其说是河谷，还不如说是山谷。四周连绵的青山把多尔多涅河谷包裹其中，多尔多涅河像一条丝带，蜿蜒在河谷中。河的两岸是各种层次的绿色和小麦田的黄色，在没有刺眼阳光的天空下，温柔着我们的双眸。这景色，跟我在土耳其看见的山谷如出一辙，我太喜欢这里了。

我跟先生恋恋不舍离开瞭望台，一路下坡走进小城深处，发现这个中世纪的小城里也如此秀美。赭黄色的房屋，随处可见的鲜花，干净的街道，古朴的教堂，一切都好似时光凝住的样子。小镇的尽头，是残破的城墙，城墙下依然是风景如画的多尔多涅河谷。时间抹平了这里的战争伤痛，唯有非凡的美景永流传。如果早知多姆这么美丽动人，我们一定会在这里留宿一夜的。

多姆城

在多尔多涅河谷，还有一个明艳动人的“四花小镇”，它叫拉罗屈埃加雅克(La Roque Gageac)。依岩壁而建的它也像多姆一样，日日夜夜看着多尔多涅河从它“门”前流过。作为多尔多涅河谷最美水乡的代表，从石壁中“生长”出来的它充满着浓浓的热带风情。不大的小镇里到处是棕榈树、香蕉树和竹子等植物，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热带植物园。这个建于1970年的植物园之所以能发展“壮大”，是因为小镇后面的悬崖保护而让它免受北方寒冷天气的影响，而向南的开阔视野又可以确保它获得充足的阳光。拉罗屈埃加雅克还种满了开着粉花的树木，非常漂亮，可惜孤陋寡闻的我不知道树的名字。

这个如明信片一般的小镇也被评为“法国最美丽的村庄”之一，在过去300年里几乎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化。跟多姆一样的赭黄色房屋沿着多尔多涅河排列，其中法国文艺复兴时期建造的马拉特里城堡(Chateau de la Malartrie)最为有名。建于12世纪的城堡曾经是一家麻风病医院，多次转手后，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成为了萨拉主教的住所。我先生很喜欢这个历史气息与热带花园气息相兼的小镇，于是又开始放他的无人机。这一次他跟在香波堡一样，又成功了，把小镇和多尔多涅河谷的美色留在了他的机器里。

拉罗屈埃加雅克

马拉特里城堡

神秘的多尔多涅河旁到底有多少风景如画的小镇，我们不得而知，但贝纳克-卡泽纳克小镇(Beynac-et-Cazenac)应该是其中一个。这个跟拉罗屈埃加雅克一样，也建在陡峭山壁上的小镇由两个村落结合而成，也被列为“法国最美丽的村庄”之一。不过，在我们眼中，它没有多姆和拉罗屈埃加雅克美，因为它没有多姆多样的绿色，也没有拉罗屈埃加雅克的热带花园，但它自青铜时代以来，就一直有人居住。之后它的历史鲜为人知，直到12世纪才被第一次提到。

小镇中有一个12世纪的城堡，它被建在山顶上。我们把车停在小镇的森林中，然后走很远的陡坡才能近距离欣赏它。这个城堡不像卢瓦尔河谷中的很多童话般的城堡，一看它就是一个要塞城堡，很庞大，也很壮观。虽然我们并没有觉得这个小镇有多美，但它却被选作了电影《浓情巧克力》(Chocolate)和《圣女贞德故事》(The Joan of Arc Story)的拍摄地。

贝纳克-卡泽纳克小镇

如果说我们去过的这些小镇都在用美景诉说着多尔多涅河谷的如画风光，那远离多尔多涅河的萨拉(Sarlat-la-Caneda)则在用它的古迹和美食诉说着多尔多涅河谷的动听故事。萨拉是14世纪法国最具代表性的小城之一，其历史中心拥有77座受保护的古迹。而这里的美食是萨拉人最引以为豪的，被奉为“黑色钻石”的黑松露和法国美食的精髓代表鹅肝酱是萨拉的主打产品。每年1月小城都会举办松露节，吸引着全法国和全世界的美食家汇聚于此，来品尝新鲜的松露制品和鹅肝美味，同时参加大师级水平的厨艺比赛，并体验高级法餐的制作过程。

这样的小城，我们怎么会不停留一夜呢？我们的酒店在小城中心，酒店提供停车位，但得付费。就是在萨拉的酒店，我们才知道法国晚上七点到早上九点停车是免费的，星期天也不要钱，我们觉得捡了大便宜。让我们意外的是，萨拉这一天正在举行音乐节，酒店爆满不说，整个小镇都是人来人往，各种音乐声一直持续到子夜，我们又觉得捡了一个大便宜。

萨拉

萨拉比多姆和拉罗屈埃加雅克等小镇都大，也比它们建城都早。名字来源于古凯尔特语，意为“长条状的山脉”。萨拉始建于中世纪中期，围绕着一座起源于法兰克王国加洛林王朝的本笃会修道院发展起来。它也是“法国最美的小城”之一，老城中心也由赭黄色的石头建筑组成，其中最著名的是萨尔拉特大教堂(Cathedral of Saint-Sacerdos)。此教堂建造于14世纪，在一座罗马天主教堂上兴建而成，是献给圣人萨塞尔多斯的，教堂钟楼的历史可追溯到9世纪。

我们从酒店到萨尔拉特大教堂的路上，不停在这个中世纪小城的小巷里穿梭，看它石板铺砌的街道，看它蜂蜜色的石墙，看它板石盖的屋顶，不一会就浑身是汗。其实，这一天的最高温度才28度，但湿度很大，让我们觉得很闷。这是我们在法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不算什么，我最喜欢在完美保持了中世纪风貌的小城里闲逛，在比利时是这样，在法国还是这样。

萨尔拉特大教堂

萨拉小城的石制建筑后面，藏着中世纪的血性、当地家族的纹章和代表弗朗索瓦一世的蝾螈符号的秘密，也藏着法兰西美食的秘史。我们知道，松露、鹅肝、牛肝菌、玛格丽特鸭胸肉和油封鸭及油封鹅等都是萨拉美食的代表，因此在走街串巷欣赏建筑的同时，我们也在寻找这些美食。可是，小城多如牛毛的餐厅里没有一家提供英文菜谱的，我们找遍了小城，也没看见一家米其林餐厅。一点儿法文也不懂的我幸好在本上写了几个法文菜名，其中有松露，但餐厅的服务生说现在不是吃松露的季节，很多餐厅都没有，最终我们在萨拉大教堂边找到了一家有松露的餐厅。

萨拉

餐厅提供套餐，我们又额外点了法式蜗牛。除了牛排以外，其它的菜品做得都非常好。我们一边吃一边想起一句话：“只有法国人自己知道，没吃过多尔多涅的菜肴，就不算真正吃过法餐”。在多尔多涅河谷，我们品尝到了正宗的法餐，也鉴赏到了灵秀的小镇，还探寻到了法国的精髓，这一切都会珍藏在我们的记忆里，就像开创了“半自传体小说”的美国著名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所说：“也许有一天，法国不复存在了，但是，多尔多涅会一直存在。它就如梦一般，滋养着人类的灵魂。”

萨拉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