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妓院的相好

   忍庵回想他的浪漫史。他的相好小桃红了。一时记不清的脸相，突然清晰了：弯弯的大眼睛，长睫毛，略鹰钩的鼻子，小嘴鲜红，白皮肤上还抹粉，她大忍庵两岁，麻雀般叽叽喳喳，说笑不止，她人一来就热闹。忍庵有一时期迷得凶，准备筹钱娶她，被爷娘尽力破坏的。解放后妓女集中学习，劳动，他还去探监，送吃的东西，认识他的妓女你也叫，她也叫，好不热闹，事先小桃红还把金子首饰交他保存，后来转移地方，不准接见。小桃红急了，告诉了警察，警察寻到忍庵，忍庵一样不少交出。这说明忍庵总被人信任，也对得起人，以后他再没见过小桃红。可惜没留下一张玉照，回忆起来费神。听说后来嫁了边疆山里农民，生活极苦。活着要70多了，妓女命短，准是早已归天......这以后忍庵才结婚，规矩到现在。

    登喜感叹道：“冯老师你这辈人，精采！我们算白活！比起你，我顶多是房子大一点，工资多一些。可是，爷娘老土，从小艰苦，老婆死板，儿子功课跟不上，我
的生活多糟!多单调！我好苦啊!”

    忍庵道：“那你要自己寻乐子，外面不是很精采么？”

    登喜长叹息。眨眼睛若有所思，突然他问：“你是老泡澡堂的.，现在行按摩，你试过没有？”

    忍庵摇头：“太贵了。”

    “我早想问你，去年你们去北方收东西，听说那边请你们桑拿，有女人按摩吧！”

    忍庵点头笑道：“谁对你说的？”

    登喜要他老实交待。

    “也就是干蒸. 一条长凳，包房里普通一张床。那里行用脚踏按摩，我一再谢绝，又老又瘦，要踏扁了，原来上头有铁杠，女人是拉着杠子踏，踏得人舒服，浑身畅快。什么？是小姐按摩！清一色小姑娘，不，大姑娘，个个新鲜，气色好，听老板讲，那边上万人做这生意，到休息日，门前轿车停满——”

    “人干净么？”

    “干净的。”  
  
    登喜凑近看他：“那你.，跟那按摩的，有没有——”

    忍庵笑道：“我老了，老了。”

    登喜没法再审问。洋酒喝空了，他拍一下桌子：“走，我们洗澡去！”他久有此念，只是花费巨，又没人请他，眼下正好把账记在请忍庵的名下。

    忍庵吃惊：“我不去. 酒后头晕，我只想躺下。”

    “去浴室躺！回家不必担心，今天反正的士服务到底！”

    他招手买单。桌上干丝、豆腐没人动过。忍庵看着可惜，又不好打包带回家吃. 招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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