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露一手
 
  忍庵道：“你们看出没有？正反面各有两个细针眼，说明是改装过的。”

  赵先生道：“真的？那，你看值多少？”

  忍庵傲然的故意镇吓道：“我去香港，东南亚，看他们的橱窗，柜台，几十万几百万的翡翠一排排，各种式样，多得看花眼睛，讲到买卖，就注意时行式样，如今他们喜欢淡绿，嫩绿的俏色，老式墨绿反而冷淡，你可以去国内拍卖行试试，可能有人要古色古香，今天什么价，拍起来讲，拍得好，十万是行的。”

  父女俩点头，感情复杂，也许是知晓价廉的失望。

  忍庵想喝茶，没有茶，夹着香烟的手指点墙角的东西一一道来：“青铜器都是春秋战国的兵器。丁字形的钩子叫戈，用来钩杀人，斧头样的叫钺，当斧头劈人砍人，十字形的叫戟，又是戈又是矛。能钩人刺人，后来吕布用过的。是真东西，国家规定，不准出售和私下买卖，博物馆又都有了，它也不收，你只好放在家里自己看看了。”

  忍庵又点评瓷器，说花瓶中黄哥窑等都不行，只有红釉瓶是官窑，郎红，双层釉，开片纹，底款不必看，六字三行，其实是后仿的，而且瓶口有一处冲口，瓷器一冲口就卖不好了。

  赵先生恨道：“都是小孩子滚来滚去弄坏的!冯老师你真好眼力。”

  忍庵又道：“油灯不是官窑，粉彩，细罗纹，值价的。”

  几个人齐问：“值多少呢？”

  “卖得好，六千，那个郎红，一千五。”

  赵小姐问：“碗呢？”

  忍庵道：“红珊瑚盘子。底款同治年制，对不对？真的，但不值钱，八元钱一个，青花汤盆是民国，底下不算数，乾隆，玩玉都是假的，几十元是值的，平时用吧，不必藏起来。”

  小沈催大家围餐桌坐下，忍庵看明白桌上是叉烧，方腿之类熟菜，觉得是小沈洁地方请客，热心人。赵小姐去了厨房，很快炒了菜，和汤一起端上，也落了座。

  赵先生兴致来了，边劝酒边介绍道；“青铜器都是我爷的，他瓷器不收，那时家里桌上都摆铜鼎，铜炉，铜镜——用绸缎包着，有的装盒，记得有一面三国的诸葛铜鼓，放水里波浪一拍会响，还有个铜缸，养金鱼，家里四壁都是古画，字帖，许多名人写的序跋，”

  忍庵问：“是他收来。不是家传？”

  赵先生傲然报出他父亲大名，道：“他先做官，又办实业，在汉冶萍矿做过总督，刘少奇也认得他！东西是他买进的，逢礼拜天，古董老虎挟着皮包上门，我们看见就头痛!讨厌！他自己吃很节省，可是我们年轻，要看电影，要跳舞，要花钱！唉，这些东西，都是剩下来的垃圾，我房里还有两样，你要不要看看？哈哈，考考你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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