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象征就是你的桃子头!三世单传、苏州状元、过去的贵族······唉,现世虽好,不如从前······洗脑子洗了多少年,脱胎换骨了,一下子又重新洗,要开放了。我们老了,恕不奉陪······我浑身的病,不是打仗,是文革,自己人打出来的······机关由空军接管,死了好多人。我审过特务,所以也是特务······差一点就死了,幸亏我没志气······呵呵,我药都忘了吃······”从包里翻出药瓶,倒出一把要服。
女人拿来开水,关心道:“每天吃?那得多少钱?”
“我不要钱的。”
女人心里一亮,秘密挖出来了。她听说好些高官退下来还不是离休。男人酒意上头,早已不能控制自己:“小胡,你离婚多少年了?”女人一愣,看床头、桌面,没竖合影和家人的相片,于是道:“你怎么知道?”
“这何用问?一个女子,天天跑外面跳舞······”
“哦,你还是大王庙听说的?”女人想起从前是有人瞎传她的事,为此还吵过,叹道:“你涵养好,这么久也不问我!”其实她丈夫去南方打工是为赚钱,后来替女儿寻到结婚对像——开外贸小公司的,所以两人都在那儿。全家三口人,关系是好的。
“孩子怎么办?”不待女人开口,又道:“大了,随他去了”,心想一定是判给男方的,叹息道:“没有小孩的人,寂寞。有了也是烦恼,和大人不是一条心。我儿子算得会混,车子、大房子都买了,我不要沾他的光,几乎没坐过他的车。我自己钱够用了,花不了······”
胡湄瞅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编鬼话,想到自己丈夫,在上海时,也是怨她沉溺于跳舞唱戏的,多少影响到感情······摇头叹道:“那年我考戏曲学校,风头出足,后来发榜了,名字会没有。考演员,初试复试都通过,一政审,又被轧出。什么好事情,我遇上,总是差一口气······等到政策开明,人却老了,没地方要了······我就是个悲剧,没有希望······昆剧和跳舞一样,没有观众,介介厌气的,不进钱,还要掏出去······社会上看重什么?麻将、股票,我不沾的,没钱······”
男人愤然激赏道:“你对的!我和你一样!我也恨赌,股民我最瞧不起:老是算计,那什么时候白相呢?其实是傻瓜!我们是太相投了······”醉脸通红的男人突然拉过她的手,墲摸着,眼睛潮湿了:“真丝一样光滑,没错,宝物······我怎么舎得!我日里夜里想你,可是到头了,要再会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