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澳关系与在澳华人简史（二十）

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澳大利亚（4）

十六.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四任驻澳大使成竞业（二0一六年五月—二0二一年十月）期间（1）

成竞业出生于一九五九年，（本科？），一九八二年至一九八五年就读于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史专业，获硕士学位。一九八五年至一九九0年，成竞业担任外交部国际司随员和三秘，一九九0年至一九九三年任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三秘和二秘，一九九三年至二000年任外交部国际司二秘、副处长、处长和参赞，二000年至二00三年任外交部军控司副司长，二00三年至二00五年任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公使衔参赞，二00五年至二00七年任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副代表和裁军事务大使，二00七年至二0一一年任外交部军控司司长，二0一一年至二0一六年任常驻联合国维也纳办事处和其他国际组织代表和大使，二0一六年至二0二一年任驻澳大使。

中国的十二个城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香港、杭州、沈阳、厦门、乌镇、嘉兴及苏州于二0一六年四月十一—十五日间共举办了一百四十场“澳大利亚周”活动，澳大利亚为之派出了由贸易和投资部长史蒂文·乔波（Steven Ciobo）率领的代表七百五十家公司的一千多名商界人士组成的空前庞大的贸易代表团。

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在同年九月访华。中国总理李克强在次年三月回访。这是两国总理年度互访的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的最后一次。

二0一六年七月二十三日，号称代表一百六十多个华人社团的上千人在墨尔本市中心举行回应南海仲裁的大游行，“反对不公平的裁决”，呼吁联合国“尊重南海历史”。集会中示威者齐唱“团结就是力量”等雄壮的红歌（二0一六年七月十二日，海牙常设仲裁庭南海特别法庭就菲律宾对中国在南海的主张所提出的申诉做出了裁决。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五名仲裁员一致裁定中国对南海自然资源不享有基于“九段线”的历史性权利，该庭还认定中国在南海的填海造陆“给环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要求中国停止在南海的活动。中国拒绝参与仲裁并拒绝接受仲裁结果）。

二0一七年三月，中国发改会与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政府签署了在“一路一带”框架下的“基建领域里国企—私企合作谅解备忘录”（Memorandum of Understanding on 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s in Infrastructure Fields）。

因为日益担心外国政治影响对各级政府、高校和媒体的渗入，澳大利亚议会在二0一八年六月修改了国家安全法，通过了《间谍和外国干预法》（Espionage and Foreign Interference Act），其要点为1）增强反间谍力度；2）将外国代理人干涉澳大利亚民主制度和政府运作的活动列为罪行；3）强化对泄露有害于国家安全的信息的行为的惩罚；4）确保安全部门为调查罪行而监控电讯的权力；5）全面建立反破坏法以有效地保护关键的基础设施；6）修改反叛国罪等法律；7）建立新的反盗窃贸易秘密罪；8）将提供虚假或误导信息以获得保密权限的行为列为罪行。

同时，中国在台湾海峡和南海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态势令澳大利亚政府越来越不安。中澳关系开始趋向紧张，自一九七三年以后澳大利亚轮流执政的两党不约而同始终坚持的澳中友善政策发生了动摇。

二0一八年八月，为了防患于未然，澳大利亚以国家安全为理由，禁止中兴通信和华为参加5G网络建设（早在二0一0年，澳大利亚在着手建设国家宽带网络（NBN）时就禁止华为参加投标）。中国人大在二0一七年六月通过、从二0一八年四月开始生效的《国家情报法》第七条明确规定：“任何组织和个人都应当依法支持、协助和配合国家情报工作”，那使华为信誓旦旦的安全保证苍白无力。澳大利亚是世界上第一个禁止华为5G的国家，为此中澳关系进一步恶化。

一）黄向墨

引发澳方警惕的因素之一是中国富商、玉湖集团（澳大利亚）董事长黄向墨涉嫌干涉澳大利亚政治的活动。

香港居民黄向墨一九六九年出生于广东揭阳，他在一九九二年进入建筑业，随后创办了深圳玉湖投资集团。

二0一一年，不会说英语的黄向墨移居澳大利亚。次年，黄向墨带了一位大师飞到悉尼勘察风水，随后立即以一千二百八十万澳元买下了悉尼Mosman区Beauty Point高地上的一栋豪宅自住。他在悉尼还有两处私人房产。

二0一三年，玉湖集团用五千五百万澳元收购了悉尼西北部的Eastwood购物中心（二0二一年七月以一点五亿的价格出手）。二0一四年，该集团又收购了北悉尼的The Miller大楼。

二0一四年五月，黄向墨捐资一百八十万澳元创立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院（Australia-China Relations Institute。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也向该院捐了款），并担任研究院主席，他还成了悉尼科技大学的客座教授。主持该研究院活动的鲍勃·卡尔（Bob Carr）是出名的亲华政客，他在二0一二年至二0一三年间曾担任澳大利亚工党政府的外交部长。

二0一五年二月，黄向墨向澳大利亚八家机构一下子捐赠了七十四点三万澳元，用于支持医疗研究、教育及社区服务。

同年七月，玉湖集团以五千九百万澳元买下北悉尼Berry街二十号项目（二0二0年以一点一三八八亿澳元卖给了私营地产开发商Holdmark）。

二0一六年九月，黄向墨捐款建立西悉尼大学澳中艺术与文化研究院（Institute for Australian and Chinese Arts and Culture），他在三年内为该研究院共捐资三百五十万澳元。

二0一七年，黄向墨被澳大利亚安全情报局（ASIO）和若干媒体指控试图利用向两大党工党和自由党同时捐款（据说多达二百七十万澳元），以及支付澳大利亚工党新秀、工党副党鞭、联邦参议员山姆·达斯蒂亚里（Sam Dastyari）四万澳元的法律费用等举措，在澳大利亚推行中国的南海立场。这一指控遭到中国官方和黄向墨的否认。黄向墨通过发言人声明：“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如果政治家或政党觉得我的捐款有任何问题，请随时将钱退还给我，我会很乐意将钱捐赠给慈善机构”（二0一七年十二月，达斯蒂亚里宣布辞去参议员一职。据报道，达斯蒂亚里于二0一六月十月在悉尼与黄向墨见面时，曾提醒黄向墨将手机留在屋内，两人走到室外继续交谈以反监听。此前，他在议论中国南海问题时与工党的立场唱反调，多次为中国的作为辩护）。

与黄向墨关系密切的另一华裔、新南威尔士州工党参议员王国忠（Ernest Wong）曾被黄向墨雇用担任澳大利亚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的顾问。

二0一八年一月，玉湖集团以十一点三亿澳元收购了大连万达集团的悉尼环形码头开发项目（包括一百六十五套公寓、一家酒店以及众多零售物业）和黄金海岸的珠宝三塔（Jewel）住宅及酒店综合项目。

玉湖集团还曾计划要成为澳大利亚龙虾出口业之王，他们自称是“澳大利亚最大的龙虾捕捞配额持有者之一”。

二0一八年五月二十日，悉尼举办澳大利亚各界纪念华人来澳二百周年大型晚会，黄向墨任组委会主席，并在会上演讲。

黄向墨曾担任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第九届理事会常务理事、澳大利亚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中国海外交流协会第六届理事会常务理事和大洋洲中国和平统一促进联盟主席等职。

二0一九年二月，黄向墨的入籍申请因为他与中共的密切关系被驳回，他的永久居留身份被取消，因而被禁止回澳。澳大利亚税务局还要向他追讨一点四一亿澳元的欠税。此后，黄向墨夫妇据说长住在香港。

玉湖集团随之收缩了在澳大利亚攻城略地的势头，不过并没有退出澳大利亚市场。二0一九年四月，由黄向墨的儿子杰米·黄（Jimmy Huang）接任董事长的玉湖集团以超过四亿澳元的总额收购了位于北悉尼Strathfield的Bakehouse Quarter商业零售中心。

二）周泽荣

另一个被怀疑为中共服务的澳大利亚华人富商是周泽荣。

周泽荣一九五四年出生于广东汕头，一九七0年代移居香港，一九八0年代起侨居澳大利亚。他是澳大利亚公民。一九八八年，周泽荣返回广东投资房地产。一九九0年代，他创立了以房地产为主业、兼及酒店餐饮、文化传媒和旅游休闲等业务的侨鑫集团。该集团建造的汇景新城、广州外商活动中心和广州国际贸易中心都是广州的地标性建筑。

二00一年，周泽荣与《羊城晚报》共同创办《新快报》。二00四年，他在澳大利亚创办了《澳洲新快报》（二0一九年停刊）。

二00七年，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政府授予周泽荣“驻粤荣誉友好大使”的头衔。同年六月，在奥地利维也纳举办的有多国元首、政府首脑及高级官员出席的全球论坛上，联合国常务副秘书长阿莎-罗斯·米基罗（Asha-Rose Migiro）宣布任命周泽荣为联合国友好理事会荣誉主席，并亲自向他颁发了任命证书。

二0一0年，周泽荣以创纪录的七千万澳元买下了巨富詹姆斯·帕克（James Packer）在东悉尼Vaucluse的豪宅。

同年，周泽荣捐款二千万澳元在悉尼科技大学建造周泽荣博士大楼（Dr Chau Chak Wing Building）。该大楼在二0一四年落成。科技大学因此授予周泽荣名誉博士的学位。

二0一三年，美国联邦调查局指控澳籍华人严雪瑞（Sheri Yan）用周泽荣提供的二十万澳元行贿时任联合国大会主席的安提瓜人约翰·阿什（John Ashe），安排后者出席周泽荣在广州的产业从都国际庄园举办的会议。严雪瑞最终认罪，被判了二十个月的监禁。有文件显示周泽荣与中共统战部关系密切，不过周泽荣未被控罪。

二0一五年，周泽荣捐款在悉尼大学创建周泽荣博物馆。

二0一六年，周泽荣向澳大利亚联邦法院以诽谤罪控告《每日电讯报》（Daily Telegraph）的发行商“全国新闻”（Nationwide News）及其姊妹公司“新闻生活媒体”（News Life Media），指控该报二0一五年发表的文章造谣说他贿赂了约翰·阿什。双方最终达成庭外和解，周泽荣获得了六万五千澳元的赔偿，《每日电讯报》并在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刊登道歉声明。

二0一七年六月，澳大利亚广播公司“四角”（Four Corners）节目在与“费尔法克斯媒体”（Fairfax Media）进行的联合调查中发现周泽荣在澳大利亚安全情报局的一份文件中被列为“中共代理人”。在《澳大利亚人》报（The Australians）的后续报道中，周泽荣否认自己是中共代理人，并表示自霍华德执政以后，历届澳大利亚政府都让他帮忙争取澳大利亚在中国的利益。他在二00一年成功游说中国政府与澳大利亚政府签订了价值一千五百亿美元的天然气协议。此后周泽荣向联邦法院起诉澳大利亚广播公司，二0二一年二月被判胜诉，获得了五十九万澳元的赔偿，同时澳大利亚广播公司被禁重新播出“四角”节目的有关内容。

二0一九年，周泽荣为“战士向前进”（Soldier On）公益组织捐款五十万澳元以支持退伍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

二0二二年，周泽荣被一个国会议员指控通过帮助亲中共的候选人而干涉澳大利亚大选。

周泽荣在大陆以“热心社会公益、关注弱势群体”著称。他与中国和澳大利亚的最高层都曾有密切的接触和交往。

然而澳大利亚安全情报局始终认为他是国家安全的威胁。外人无从判断那是情报系统的捕风捉影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披露真相。

三）杨恒均

二0一九年一月，中国国安部在广州机场逮捕了澳大利亚公民杨恒均。

杨恒均于一九六五年出生于湖北随州，一九八三年考入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一九八七年毕业后进入外交部，他说他实际上是为国家安全部工作。一九八九年，他从北京调到海南省，一九九二年末又调至香港，以中国旅行社经理的身份作掩护收集香港政权过渡时期的情报。一九九七年，在香港回归后不久，杨恒均被调至美国华盛顿，进入了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研究国际战略。杨恒均在一九九九年离开国家安全部。二000年，他带家人迁到悉尼，先后获得新南威尔士大学硕士和悉尼科技大学博士学位。二00二年，杨恒均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他在香港出版了描写一个中美双重间谍故事的《致命弱点》、《致命武器》和《致命追杀》三部曲长篇小说。他还写了纪实文学《伴你走过人间路》。从二00六年起，杨恒均开始在网上撰写散文和时评。二0一0年十二月，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家国天下》。二0一一年七月，南方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二本散文集《黑眼睛看世界》。杨恒均在网上还发表了许多犯罪小说如《叛逃》、《幽灵谋杀案》、《中国特色的犯罪》、《谍影重重》和《恐怖档案》等。

二0一一年，因涉嫌参与被称为“茉莉花革命”的香港民主抗议活动，杨恒均被中国公安拘留了三天。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当时正在中国访问，她在与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的会晤中询问了杨恒均的情况，导致杨恒均迅速获释。此后，自称“民主小贩”的杨恒均继续呼吁中国进行民主改革。

二0一四年十二月十一日晚，三十五个来自世界各地的海外华文媒体如加拿大的《世界华人周刊》、《先枫报》、美国的《中美邮报》、《中国日报》、日本的《中日新报》、欧洲的《欧洲侨报》、欧洲华语播客和中捷文化艺术交流协会等的负责人在北京庆云楼饭庄协商成立了国际新媒体合作组织（International New Media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杨恒均被推举为主席。此组织在加拿大注册，其成员单位多为中共中宣部投资或者直接控制的“大外宣”。

二0一九年一月二十四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证实，杨恒均涉嫌从事危害中国国家安全活动，被采取强制措施，接受拘留调查。八月二十七日，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证实北京市国安局于八月二十三日以涉嫌间谍罪逮捕了杨恒均。

二0二0年十月，在一年多之后，杨恒均被正式指控犯有间谍罪。杨恒均否认那些指控，称之为政治迫害。杨恒均还表示在被监视居住的六个月中，他遭受了精神虐待。

二0二一年五月二十七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秘密开庭审讯杨恒均间谍案。澳大利亚驻华大使傅关汉（Graham Fletcher）被拒绝进入法庭旁听。

杨恒均的前妻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定居在悉尼。他的现任妻子袁瑞娟（袁小靓）是他在二0一四年参与创建国际新媒体合作组织时的助手，也曾是新浪微博上著名的“反美挺共”的意见领袖“染香”。袁瑞娟跟司马南、孔庆东、周小平和吴法天等人交往密切，她曾戏称自己为“五毛党党主席”。在杨恒均被抓以后，袁瑞娟在上海被限制出境。她曾向澳大利亚媒体哭诉，希望澳大利亚政府能帮助促使中国释放杨恒均。二0一九年七月五日，袁瑞娟曾企图从北京首都机场出境返回澳大利亚，但被拦阻。据悉袁瑞娟目前住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