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鸿爪土耳其(一)
伊斯坦布尔(Istanbul)
我在2014年8-9月间周游了土耳其。
从悉尼飞往伊斯坦布尔,我是在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Abu Dhabi)中转的。那是我初次路经阿布扎比。阿布扎比机场的风格跟迪拜机场很不相同,那里少有阿拉伯色彩如祈祷室、裹着白袍躺在地上的旅人等,机场的广播多用英语而极少用阿拉伯语。不过卫生间里绝大多数也是蹲坑。
在伊斯坦布尔,我先后三次共住了六夜五昼。除了行程安排的缘故,待那么久还因为伊斯坦布尔是从公元330年起到1923年整整十六个世纪里三大帝国(罗马、拜占庭和奥托曼)的京都,其间虽然风风雨雨,特别是十字军的破坏和瘟疫的肆虐,都曾经大伤城市的元气,古人留下的值得一看的陈迹还是太多。
不过这个城市在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后经历了两大巨变:首先,它的首都地位被安卡拉(Ankara)取代了;其次,它从十足的罗马名称“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意为“君士坦丁(大帝)城)变成了伊斯兰化的“伊斯坦布尔”(意为“伊斯兰城”)。
伊斯坦布尔数一数二的景点自然非索菲亚清真寺(Hagia Sophia)和蓝清真寺(Blue Mosque)莫属。
索菲亚清真寺。
索菲亚清真寺建成于537年,本是奉献给智慧之神(“索菲亚”乃希腊词“智慧”的拉丁语发音)的希腊东正教大教堂。直到1520年西班牙塞尔维亚大教堂落成,它在近一千年里是世界上最宏大的建筑。其规模、尤其是其直径超过三十一米的圆拱顶,代表了拜占庭建筑艺术的巅峰。
奥托曼土耳其人在1453年攻占君士坦丁堡以后,鹊巢鸠占,把这座教堂改成了清真寺。
1935年,土耳其共和国之父凱末尔(Mustafa Kemal Ataturk)又把清真寺变成了博物馆,他禁止在馆内举行祈祷之类的一切宗教活动。
博物馆免费,不过馆里很多地方维修的脚手架高耸,很煞风景。
那些在艺术品修复专家的手下逐渐显露真相的表现基督教圣贤的马赛克壁画对我的吸引力不大。我对那个前面人头簇拥、据说触碰了就能百病俱消的所谓的“哭泣柱”(Weeping Column)更没有兴趣。
最近几年里,不断倒行逆施的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多次鼓吹要把索菲亚恢复成清真寺。
蓝清真寺。
建于1616年的蓝清真寺跟索菲亚清真寺相邻,据说它是“古典时代”的最后一座伟大的清真寺。
无论是整体规模,还是圆拱顶的尺寸,蓝清真寺都比索菲亚小了一轮。
它的内墙上的贴瓷和马赛克的蓝色图案,确实赋予大厅一种蓝莹莹的基调,不过我大概不会就此把它称作“蓝清真寺”,那好像有点名不副实。
参观蓝清真寺也不必付费。不过穿短裤者进入需要借围裙遮住双腿,而女人则需要披上头巾。我注意到寺里只有寥寥数人在磕头。
伊斯坦布尔还有几座大清真寺。我参观了其中的新清真寺(New Mosque)和苏莱曼(Suleymaniye)清真寺。
典型的哥特式天主教堂通过尖塔把人们的视线导向无穷的苍穹,以虚无缥缈的仙境作诱惑,而伊斯兰清真寺的大小圆拱则如金铸之钟覆盖信众,或许可比作少林武功的“金刚罩”,能提供不受外力作祟伤害的安全感。
新清真寺。
苏莱曼清真寺。
伊斯坦布尔的景点中让我震撼是“教堂”地下储水库(Basilica Cistern,原址曾是个教堂),那是拜占庭帝国诸帝中文治武功显赫的查士丁尼一世(Justinian I,483-565)留下的至今仍在发挥功能的基础设施之一,其长一百三十八米,宽六十五米,由三百三十六根大理石圆柱支撑,能储水近八万立方米。储水库的水源来自城北十九公里以外的森林溪流,瓦林斯渡槽(Valens Aqueduct)是溪水流经城区的两个渡槽之一。
即使换作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样的工程也可算得高大上。
地下储水库。
瓦林斯渡槽。
伊斯坦布尔的重要古迹还有庆祝罗马帝国击败入侵的日耳曼哥特人的哥特立柱(Column of the Goths)、狄奧多西方尖碑(Theodosius Obelisk。公元前十五世纪埃及法老图特摩斯三世(Tutmoses III)竖于卢克索(Luxor)的卡纳克(Karnak)神庙,罗马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二世(Constantius II)改信基督教以后取缔邪教,关闭卡纳克,将此碑运到亚历山大(Alexandria),他的后任狄奧多西又在公元390年将碑运到了君士坦丁堡)、来自希腊德尔菲(Delphi)的蛇柱(Serpent Column)和糙石方尖碑(Rough Stone Obelisk)等等。后者是石头砌成的,不是那种用整块花岗岩凿成的埃及方尖碑。它外面原来包裹着的镀金铜片在1204年被蹂躏全城的十字军误以为是金片而剥光了。
狄奧多西方尖碑、蛇柱和糙石方尖碑都耸立于君士坦丁堡时代的赛马场(Hippodrome of Constantinople)、今天的苏丹阿赫迈特(Sultan Ahmet)广场。
哥特立柱。伊斯坦布尔现存最古老的罗马时代的纪念柱。
狄奧多西方尖碑。
蛇柱。其顶原有三个蛇头。
糙石方尖碑。
免费参观的苏丹皇宫托普卡帕(Topkapi)宫里有众多分散的颇有特色的建筑和精心整饬的庭院,值得一游。
考古博物馆则有点令人失望。考虑到土耳其有那么多的古迹遗址,馆里的收藏却显得寒酸。我猜想大概是因为国家博物馆对各地的博物馆没有予取予求的特权。
考古博物馆。
建于1348年、约六十七米高的加拉达(Galata)塔是金角(Golden Horn)湾北岸的一号地标。从塔顶俯瞰远眺,虽然不能说美不胜收,但也不虚一行。
据说有人在1630-32年间曾凭藉人造翼从塔上跃下,滑翔六公里,到达了亚洲一端的安纳托利亚(Anatolia),完成了人类的首次洲际飞行。
加拉达塔
从加拉达塔顶俯瞰伊斯坦布尔。
小时候学世界地理时就知道了分割欧亚大陆、连接黑海和马尔马拉(Marmara)海的博斯普鲁士(Bosphorus)海峡。那三十一公里是世界上最狭窄的国际航运水道,其最窄处只有七百米。
坐在观光船上欣赏两岸风光的同时,我在想,要不是有国际公约管制着利益相关的各国,而大家又都遵守规则,不寻衅闹事,这样重要的经济和军事命脉,还不成了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桶?
博斯普鲁士海峡一。
博斯普鲁士海峡二。
博斯普鲁士海峡三。
在伊斯坦布尔,我无意中碰上了一次规模不小的反政府示威集会,可惜弄不清他们的具体诉求。
抗议游行的民众与严阵以待的警察。
参加抗议集会的姑娘们。
报道抗议集会的记者。
在著名的独立大道(Independence Ave)上,我看到了土耳其共产党的总部,参观了 “顾盼的眼睛”艺术展(The Roving Eye Exhibition)。
土耳其共产党总部。人家是锤子加齿轮,纯粹的工人阶级的组织。
“顾盼的眼睛”艺术展。没想到在伊斯兰国家也能展示大串的“阴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