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万卷书 行万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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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涯游踪（11）
2011年古巴、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六国行日记
第三十六天
12月6日 星期二 晴
墨西哥城
一大早出门，往西再次穿过Alameda 中央公园，然后顺改革大道去西南方的查普尔特佩克（Chapultepec）公园。
改革大道是墨西哥城最重要最漂亮的大道，是墨西哥城的香榭丽舍。它原本是马克西米兰皇帝为了便利他往来于国家宫和私宅查普尔特佩克城堡之间而铺设的，后来成了独裁统治墨西哥长达35年的迪亚斯（Porfirio Diaz）的主要政绩工程之一。
改革大道
迪亚斯于1876年以政变攫取政权，1911年被革命推翻流亡巴黎。在他治下，外资大量涌入，经济起飞，GDP猛增，国家现代化进程加速。与此同时，他以铁腕镇压政敌，以维稳为名扼杀一切异议。人们用3个词归纳他的统治手段：“面包，或棍棒”。然而，独裁最终势必导致腐败，导致吏治低效无能，导致贫富严重两极分化，导致人心思变。迪亚斯在1910年大选中出尔反尔，先许诺退休下野以及民主选举，随即却把反对派领袖关进监狱，并自称获得了全体人民的一致拥护，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实际上发动了他毕生最为惧怕的革命。
在革命以前，经迪亚斯的精心打造，改革大道是上层社会精英青睐的居住区。而如今高耸两侧的众多耀眼的现代建筑把它转换成了墨西哥和拉美的金融中心。
改革大道路中自东到西有4座主要纪念碑。
首先是哥伦布纪念碑。记不清在美洲大陆见过多少哥伦布纪念碑了。这一座也无甚出众之处。哥伦布雕像眉清目秀，像个文弱书生而不太像个饱经风霜的航海家。
接着是夸姆特莫克（Cuauhtemoc）纪念碑。夸姆特莫克是阿兹特克人的末代君主（1520－1521），墨西哥城前身特诺奇提特兰的末代统治者。他在投降以后受到西班牙殖民首领科尔特斯的宽待并得以继续当儿皇帝，不过在1525年还是因涉嫌叛乱而被科尔特斯杀害。
夸姆特莫克纪念碑
看到这个纪念碑，我又胡思乱想了。中国那么多亡国之君，怎么就没个把亡国之君之碑呢？我想到了崇祯皇帝。他一生深陷内忧外患，宵衣旰食，事必躬亲，节俭自律，铲除阉党，平反冤狱，同时又因求治心切、生性多疑刻薄、刚愎自用而屡铸大错。甲申年李自成破城之际，崇祯饮酒长叹：“苦我民尔！”。有太监劝其投降，被一剑刺死，又逼皇后自尽，手刃爱妃爱女，最后自缢殉国。死前在蓝色袍服上留言：“……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这不比莎士比亚更莎士比亚吗？或许我们真应该在北京景山上为崇祯立碑，以纪念一位悲壮的人物，纪念一段悲壮的历史。
独立天使纪念碑是全城最著名最壮观的纪念碑。金色的双翼胜利女神高高挺立在36米高的石柱顶上。几位独立战争英雄的大理石像拱卫在石柱根部。石柱基座四角的青石女神坐像分别代表和平、自由、公正和战争。独立战争的几位领袖长眠于基座内小室。陵寝对公众开放，从里面还能登上胜利女神脚下的平台。可惜我到得太早而不得入内。
独立天使纪念碑
青石女神
改革大道上最后一座主要纪念碑是罗马狩猎女神黛安娜喷泉。喷泉之上的黛安娜张弓搭箭，全身不着寸缕而英姿飒爽。
除了路中的4座主要纪念碑，改革大道两边超常宽阔的人行道上还有无数的纪念碑和艺术雕塑。纪念碑碑主包括西蒙·波利瓦尔、何塞·马蒂等拉美独立伟人以及墨西哥历史上各界卓越人物。艺术雕塑更是五花八门，从彻底抽象的到栩栩如生的，从数十米高的到需弯腰细看的，从土著风格的到拉斯维加斯情调的，无所不有。我特别赞赏的是许多雕塑既为街景增色，又能让人坐下歇脚。一对青铜双人沙发是这类作品的典型代表。
街头雕塑
街头雕塑
街头雕塑
共和广场在夸姆特莫克纪念碑和独立天使纪念碑中间往北。广场中心的革命纪念碑是墨西哥城的凯旋门，也是世界上最高的凯旋门（67米）。迪亚斯本来计划在共和广场上建国会大厦。
革命纪念碑
在改革大道上看到长排供自动租赁的红色自行车。这种以环保健身为主旨的公共设施在欧洲常见，在其它地方就稀罕。
改革大道的西部贯穿占地达686公顷的查普尔特佩克公园—拉美最大的城市公园。
庄严典雅的少年英雄纪念碑位于公园的东端。纪念碑正中一位母亲一手扶着一具已经死去的男孩的躯体，另一手搭在一个怒目而视的男孩的肩上。他们身后旗杆上悬挂着墨西哥蓝白红三色国旗，两侧共耸立着6根白色大理石柱，象征在1847年美墨战争中为保卫查普尔特佩克城堡（当时是所军校）而牺牲的6位年轻士官生。那些士官生年龄最大的19岁，最小的仅13岁。他们中一位为了避免国旗落入敌手遭受侮辱而把旗子裹在自己身上跳崖自尽。
少年英雄纪念碑
公园小湖上轻舟荡漾，野凫逍遥。然而湖水不祥地泛绿，警示着严重的污染。
绿水野凫
湖边椅子上两个女孩在忘情地热吻，让我领略到这是个多么开放的城市。
爱情洋溢
高居石崖上的查普尔特佩克城堡如今是国家历史博物馆，不巧的是今天有什么特殊活动而不对公众开放。进口处安检门旁几位黑衣墨镜对讲机人物在接待断断续续到来的盛装且持有请柬的客人。
现代艺术博物馆很现代，很艺术。室外草坪上树阴下还散布着几十上百件或粗大或笨重或既粗大又笨重的雕塑，其中不乏有趣有创意的。在那些雕塑中徘徊时，始终有管理员远远跟着。我原本天使般清纯圣洁，他们的关怀却让我不由自主滋生了一丝邪念：我要是有孙悟空的法术，能在他们的眼底下轻轻吹口气把这些至少几百公斤的大石头化作掌上之物塞进背包带回家当纪念品，那该多么美妙！
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品
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品
路过Rufino Tamayo博物馆。大门外停着辆涂鸦得一塌糊涂的大巴。
博物馆异类展品
在那附近的小广场买了两个热狗权充午餐。广场正中3、40米高的立柱上4个艺人凭籍系在腰上的粗绳倒悬着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盘旋，为10来个日本游客助兴。
空中飞人
下午参观国家人类学博物馆。
墨西哥城共有160多个博物馆，是世界上博物馆密度最高的城市，墨西哥全国的博物馆更是不计其数，而国家人类学博物馆的参观人数远远高居第一。其总面积为8万平方米的12个陈列室展示前哥伦布时代墨西哥大地上各族文明以及墨西哥土著在今天的生活状态。就规模之大展品之精湛而言，我相信世界上能与之媲美的历史博物馆屈指可数。我特别喜欢里面众多人物石像陶像的多姿多态、生动活泼、夸张幽默。
国家考古博物馆展品
国家考古博物馆展品
国家考古博物馆展品
国家考古博物馆展品
国家考古博物馆展品
令我不解的是它不叫历史博物馆，查普尔特佩克城堡里的才叫历史博物馆，而那里展示的是西班牙殖民时期及其后墨西哥的历史，两者内容完全是互补的，馆名却相殊，仿佛强调墨西哥历史自殖民始，这在政治上也太不正确了！
从改革大道原途返回。上午走北面人行道，下午走南面的。除了更多街头雕塑，还又一次见到女同当众长时间接吻。
改革大道
快到Alameda 中央公园时看到旨在以二十世纪发生在纳粹德国、红色高棉柬埔寨、危地马拉、卢旺达等处的大屠杀教育后代的“记忆与宽容博物馆”。
Alameda 中央公园一侧的胡亚雷斯纪念碑无疑是墨西哥最宏伟的现代政治家的纪念碑，可是纪念碑本该与生俱来的肃穆被碑前胡亚雷斯大道上的车水马龙淹没得所剩无几。尽管如此，还是有好几对年轻人闹中取静，坐在纪念碑的高大石柱下卿卿我我。
胡亚雷斯纪念碑
晚上出去吃晚餐时看到一辆宇宙级超长的粉红色轿车抛锚在路边。司机在弯腰换胎，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想象他的那份尴尬。
尴尬的抛锚
第三十七天 – 第三十九天
12月7日 星期三 晴 – 12月9日 星期五
墨西哥城－达拉斯－布里斯本－悉尼－堪培拉
早晨退房寄存行李后坐3程地铁，然后走一小段路到城西北的瓜达卢佩圣母大教堂（The Basilica of Our Lady of Guadalupe）。
圆形的瓜达卢佩圣母大教堂建成于1976年，可容5万人。整个设计一反常规，非常现代。其顶为蓝色，形状像从十字架下垂的帷帐，大概象征主的荣耀庇护一切愿意进入他的殿堂的人。代表进入耶路撒冷的7道城门的7扇大门上的铜蚀花卉跟传统的圣经故事毫不相关而充满世俗气息。
瓜达卢佩大教堂及其周围教堂
作为墨西哥罗马天主教圣地之一，每年有数百万信徒来此朝圣，而12月12日的圣母节是朝圣的顶峰。今天离圣母节还有几天，但一定也是个重要的日子。教堂前极其宽阔的广场上不时走来一队队各色服装的朝圣者，队伍前往往有大幅圣母像引导，有些队伍还有金光闪闪的铜管乐器断后。跟许多教堂信徒以白发老人为主不同，这些显然远道而来的朝圣者很多青春正茂。教堂里举行着什么仪式，台上十几个通身雪白的领导正襟危坐，领导的领导正襟危立，在不紧不慢地发表指示。他身后大镜框里圣母慈祥地俯视着芸芸众生，而钉在旁边十字架上的基督依然在受苦受难。
朝圣队伍
盛会
像做买卖讲究成行成市一样，这地方聚集了至少6、7个教堂，或新或老或大或小，其中地位次高的自然是被大教堂在1976年取而代之的老瓜达卢佩圣母教堂。旁边山坡顶上教堂前有群穿红色制服的年轻人在一人的带领下大声喊着什么，活象我们当年早请示晚汇报时的敬祝万寿无疆敬祝永远健康。教堂里祭坛下虔诚地跪着一对穿白羊皮袄的中年人。他们的儿子则趴在祭坛前的铜栏杆上好奇地端详着圣母两侧的美女神像。
虔诚的信徒和他们的儿子
山坡背面有大片绿地。一组信男信女百鸟朝凤万物向阳般地或跪或走朝觐黑圣母的大型雕塑、基督诞生的马厩模型以及其它装饰无不浓墨重彩。
拉美特色的黑圣母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有轮椅道四通八达，包括山坡顶。
离开那些教堂，又是3程地铁加小段步行，11:30到“三文化广场（Square
of Three Cultures）”.。所谓“三文化”，其一为阿兹特克神庙废墟所代表的哥伦布前土著文化，其二为废墟后的天主教圣地亚哥教堂所代表的西班牙殖民文化，其三为废墟三面建于1964年前后的住宅楼办公楼所代表的独立后的现代文化。
of Three Cultures）”.。所谓“三文化”，其一为阿兹特克神庙废墟所代表的哥伦布前土著文化，其二为废墟后的天主教圣地亚哥教堂所代表的西班牙殖民文化，其三为废墟三面建于1964年前后的住宅楼办公楼所代表的独立后的现代文化。
毋庸赘言，这里唯一值得看的是那一大片神庙废墟。相对而言，这里远比大庙遗址规整，大小神庙以及附属建筑的基础都修复如旧。与我同在废墟参观的一群白衫黑裤红外套的小学生笑脸盈盈，仿佛阳光下的花朵。我不知道他们的老师会不会告诉他们，在1987－1989两年考古挖掘期间，这里发现了大量婴儿尸骨。研究证明，这些婴儿是在1450－1455年间大旱时期作为向神祈求降雨而奉献的牺牲品。没有任何回报的许诺和保证，就以下一代的生命为贿赂，古人的愚蠢和无奈无以言喻，而刚问世就惨遭杀戮的婴儿的厄运更令人嘘唏。
三文化广场
废墟旁一幢办公楼底下的玻璃窗上贴着孔子学院的课程广告。对孔子学院久仰大名，这还是第一次邂逅。有了钱就要显摆，就想施展软实力，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我只希望在以孔子名义忽悠世界人民学汉语向世界人民宣扬宇宙真理的同时，我们也学点孔子的温良恭俭让，学点孔子的礼义廉耻信。
从“三文化广场”坐地铁回到历史中心，去计划中最后一个点－与所住旅馆同处一条街的圣伊尔德丰索学院（Antiguo Colegio de San Ildefonso）。
经过宪法广场时，看到晚上灯彩璀璨的那排政府办公大楼下大群记者和他们的摄像机、录音机、照相机把一位大概是政府发言人的美女包围得水泄不通。
g公关危机？
.圣伊尔德丰索学院创建于1588年，曾一度与墨西哥大学齐名，为全城最重要的学府之一。当政府在1920年代发起墨西哥壁画运动时，圣伊尔德丰索学院内的墙壁成了里维拉、奥罗兹科、西盖罗斯等等壁画家的用武之地。作为最早被壁画占领的公共建筑，这里被公认为壁画运动的发源地。从1992年起，这里成了博物馆和文化中心。
这里的壁画跟国家宫和艺术宫的大同小异：题材革命启蒙、风格接近漫画、线条简练粗犷、色块硬朗。也许是逐渐成熟的关系，至少在我这外行的眼里，这里的画在艺术上最下里巴人，国家宫的好些，艺术宫的普罗味最淡。
漫画式壁画
除了永久性的壁画，这里今天同时还有4个特展。我时间不够，只看了其中一个以伦敦为基地的澳大利亚超现实主义雕塑家Ron Mueck的作品展。
Mueck的作品全是纤毫毕现的人或动物，但大都放大了数倍，因此在视觉上具有极大的震撼力和吸引力。毕竟在生活中，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无所顾忌地长久盯着别人不弃不舍的。
雕塑家的大脑袋
卧床的女人
一点多回到旅馆取了行李。登记柜台上写着去机场出租车需150比索。我想我来时是星期六将近午夜，才135比索，这价格肯定有水分，反正出了路口就是广场，而我时间还宽裕，于是走到广场。一个司机要价120，我口袋里还剩103个比索，问他去不去，他要我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证明我没有虚言后，让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载我去。到机场时路码表上显示的是51个比索。
在机场吃午餐时一勉力拖着两大一小3个箱子的5、60岁的女子在我对面坐下。于是开始闲聊。
她是危地马拉人，不过已经在维也纳生活了20年。她是作家、历史学家，新作介绍危地马拉现代史，特别是军人独裁以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干涉那一段。她来墨西哥参加书展，售书及演讲。虽然反应良好，但读者群仅局限于某一社会层次，大众不感兴趣。她说2、30年前整个拉美社会充满理想，不知怎么的，现在普遍堕落，“人人脸上都挂着个美元标志”。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懈地写书，她说她这辈子也只会写书。目前正在写部题材相近的小说，已经写了约80％，争取在1年内完成。
她说她外婆有8个子女，在世时最大的嗜好是听收音机。她母亲有3个子女，整天看电视。她自己没有孩子，花好多时间上网。
听我说到从特奥蒂瓦坎回城公交车上的经历，她说墨西哥的黑帮在某种程度上像罗宾汉，他们在广大乡村地区修路建医院造学校，同时又贩卖人口毒品。他们的毒品市场80％在美国，20％在拉美。她说墨西哥男人中很多对黑帮有好感，而女人普遍厌恶他们。
她乘汉莎航空公司的航班，送她去登机口时，发现她的那个大箱子极重。她说里面全是书。我不知道她一路上怎么挣扎过来的，但我知道随机托运整个箱子绝对不便宜。
墨西哥城机场布置无味。过了安检后除了餐厅附近，几乎没有座位。更麻烦的是，没有登机的信息，也极少广播，跟悉尼机场永不停止的起码重复5、6次的“最后通知”天壤之别。
18:00起飞。20:20到美国达拉斯。
因为换飞机，需要提取托运的行李。但海关根本无人。到登机口安检时，安检官员问我箱子里是不是有小刀，我说有啊，一把瑞士小刀。他说那你不能随身带这个箱子上飞机，得去办托运。我才突然醒悟，机场应该有人在我提取了托运行李后立即接过去的。机场没有尽责。我正要抱怨，一位女士对我说：“先生，我带你去。”跟着她转几个弯，就到了检票柜台，有她的关照，几分钟就办完了手续，再跟着她回到登机口登机。
22:10离开达拉斯，先飞布里斯本。驾驶员介绍说，从达拉斯到布里斯本是世界上最长的商业客机航程。然后到悉尼，最后回到家。一路再无事可叙。
后记
从2000年起， 5次到美洲旅游，每次少则1月，多则6、7周。我喜欢美加大小城市的繁华喧闹和国家公园的大气磅礴，也喜欢拉美令人眼花的五颜六色和千姿百态。其中难忘的经历无数，而最刻骨铭心的片断大概有几个：乘直升飞机在大峡谷上下盘旋时的震撼；印加小道长途跋涉后迷雾渐渐消逝，马丘比丘渐渐露出无与伦比的妩媚时的欣喜若狂；在巴西博尼图（Bonito）溪流与鱼群同游时的新奇；在阿根廷菲茨罗伊（Fitzroy）塔山冰川上行走时的战战兢兢 ……
这辈子不会再去美洲了。世界上还有太多的地方没去过。但是，万一还有机会 — 人们不是说Never say never吗？— 我想开车在科罗拉多、新墨西哥、犹他、亚利桑纳、内华达那些旷野尽情转上十天半个月，为了那里的奇峰险石、那里的朝霞夕蔼、那片无际星空、那份天老地荒。此外，如能再去次南极，我也会非常非常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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