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天
2007.8.25 星期六 多云
乌兰巴托〔Ulaan Baator〕
6:20抵达乌兰巴托。当地导游、历史系三年级大学生OJ把我们送到旅馆,让大家吃了早餐后休息,她在10点来接我们作市内游。考虑到我们在火车上过了两个晚上,这样的安排无可非议。问题是我早已休息够了,再舍不得浪费时间,于是8点多就自行外出。
离家前因为估计在蒙古这样闭塞的国家,旅馆提供旅游地图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从一本旧导游书上复印了乌兰巴托市区地图。这预防措施果然英明。当然还得请OG为我在地图上标出旅馆的位置。
在来旅馆的路上车子曾从中国大使馆门前经过,根据地图上的比例尺判断,从旅馆到那里大约有1.5公里,于是我就把使馆定为晨游的最远点。
早晨的乌兰巴托有点像记忆中七十年代的南昌,道路宽阔,建筑灰暗,车马稀疏,行人寥寥。只有一些英语招牌显示出时空的差异。
这里的中国使馆跟在堪培拉的中国使馆一样,具有一种暴发户的特色:规模远远超过实际需要,大而不当;大门外墙上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不知哪个猴年马月的宣传图片。
回程中经过一个小小的街头公园,里面有中式(或藏式?)的飞檐画梁的牌坊和凉亭,油漆剥落,如同制作粗劣的仿古唐三彩;草坪和树木仿佛从来没有被修剪过。
还看到一座四方的大厅,墙上硕大的浮雕表现工农兵大众在马、恩、列等伟人的指导下奋勇前进。
国家历史博物馆的招牌上有俄、英、蒙三种文字。
距旅馆不远有片围墙环绕的住宅小区,里面桔红的瓦顶耀眼夺目,凸现它们的主人在社会上的崇高地位。
流经城里的塞尔布(Selbe)河几乎干枯见底,卵石覆盖的河床理所当然成了不堪入目的垃圾箱。
来回中国使馆的一圈故意绕过了市中心偏东的苏赫巴托广场,因为知道OJ肯定会带我们去的。果然不出所料。
苏赫巴托广场就是蒙古的天安门广场。四周是现代化的建筑,但无摩天大楼,中心是赭红色巨石上同样赭红色的骑在前蹄腾空的烈马上的苏赫巴托雕像,北边是蓝顶、四周为乳白色立柱的国会大厦。
苏赫巴托广场和 国会大厦
出身贫寒的苏赫巴托被尊为蒙古现代史上最伟大的民族英雄。作为军人,他的最大功绩就是先在沙俄、后在苏俄的直接援助下,多次击败中国北洋政府的军队,奠定了将疆域达150万平方公里的外蒙从中华帝国彻底分裂出去的基础。
苏赫巴托在1923年去世,死因不明不白,年仅30。他的战友乔巴山回来成了蒙古的斯大林。
国会大厦的正面中央凹进一大块,巨大的成吉思汗铜像端坐其中,两臂搁在宝座扶手上,像是在跟众将相研讨军机大事,又像在聆听膝下儿孙辈的叽叽喳喳,威严中透露出慈祥。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创建的庞大帝国横跨欧亚,占地球表面积22%以上,在世界史上空前绝后,毛泽东评论他“只识弯弓射大雕”,恐怕有失公允。
成吉思汗像前有两浑身披甲的马上将军守卫。
大厦正面的左右两角另有尊者坐像,其中一尊应该是忽必烈,另一尊不知是谁。
广场上游人不多,一群穿着崭新蒙族服装的人站在几辆面包车边,大概是外地来首都开会的什么代表,他们中有些胸前佩着好多枚奖章。
苏赫巴托广场
OJ带我们去的第二个点是国家历史博物馆。
从1911至1919年间外蒙曾三次宣布独立,1924年正式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1945年二战后其主权地位得到国际社会承认(中华民国至今例外)。直至1990年民主改革以前,蒙古一切仰仗苏联、仿效苏联。苏联帮助建立的重工业、教育、医疗卫生系统至今运作如常。六十年代推广普及的俄文字母早已成了蒙人的主要书写手段,连OJ这样的大学生也基本上不能读蒙文了。虽然如今政府在设法逐步恢复蒙文教育,但收效甚微。亦步亦趋地追随苏联,蒙古在三十年代搞过大规模的血腥的“清党”,导致3万多人的死亡;搞过牧业合作化,牲口归集体,造成收益的长期低落;搞过反宗教迷信,毁寺杀僧,使1924年时全国的10万和尚到1990年时仅剩下了110个。
博物馆里有个厅专门介绍九十年代初的民主运动。
就跟当年中国的辛亥革命促使大清帝国土崩瓦解,给外蒙独立势力有机可乘一样(武昌起义后内地各省纷纷宣布独立,脱离清朝统治,而外蒙独立的理由是他们是满清的一部分,跟中华民国无关),戈尔巴乔夫的新思潮和公开性政策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也波及到乌兰巴托。1989年10月10日,要求政治改革的民主派首次上街游行,1990年1月他们又多次在苏赫巴托广场集会示威,3月7日10多人绝食抗议,而3月9日政府就宣布辞职,同年7月举行了第一次全民民主选举,结果原执政的蒙古人民革命党以多数获胜。虽然是同一个党执政,但经过了民主程序,其领导的政府在法理和道义上都成了真正的合法政府。该党还在2000和2008年大选中获胜。而主要反对党民主党在1996年大选后成立的联合政府中占优势地位,在2004年大选后的联合政府中跟人民革命党平分秋色。
根据在1992年产生的新宪法,“蒙古人民共和国”变成了简单的“蒙古国”。
OJ是民主党的支持者,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人民革命党(和苏联)的50多年的统治,尤其是在教育和医疗卫生方面的政策措施,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劳动大众的生活水平,与其干的许多坏事、蠢事相比,至少在广大牧民眼里看来,还是功大于过,所以始终能稳稳地赢得他们的选票。
边看图片说明,边跟OJ讨论,我不禁想到,如有胆识和自信,允许在西藏和新疆搞独统的全民表决,其实独派未必能占上风。当然,当政者是绝对不敢冒这个险的。还有,这样的全民表决如在台湾搞,那肯定是会砸锅的。
今天才知道,蒙古在1978年就有了宇航员,尽管只是苏联航天计划的一部分。
整个博物馆里除了独立一事,极少提及中国。
午饭后OJ带我们去城南载山(Zaisan)顶上的纪念碑。碑为二战中牺牲的苏军将士而树,其巨石主体是个手持大旗、像在接受检阅的顶天立地的战士。碑下有个靠几个石墩撑起的水泥铸成的3米来高的圆环,环上壁画表现蒙苏军队和人民之间的友谊。圆环下着地处是一圈石椅,有人在上面摆摊卖饮料零食。从石椅和圆环间俯瞰全城,阳光下赤橙黄绿青蓝紫,倒也色彩悦目。城四周是层叠起伏的群山。OJ说在冬天因为气流停滞,加上牧民烧火取暖产生的烟雾,这谷地会连续数月被浓雾笼罩,在山上无景可观,在城里空气混浊。
乌兰巴托
山道上一个小伙在卖剪纸,见我们围观,他就边剪纸,边表演喉唱,在我这音盲听来,他的歌声并不次于克孜勒和阿巴坎的那些半专业艺术家。
纪念碑几百米外有座近20米高的镀金立佛。
回市区道上和斯黛乐半途下车去参观蒙古末代君主博格德汉(Bogd Khan 1869-1924)的冬宫。博格德汉本是藏人,自儿时被认作哲布尊丹巴活佛八世转世后,即被奉为蒙古境内佛教教主,1911年策划独立的王公贵族又把他推举为君主,冬宫是他在乌兰巴托的四所皇宫中唯一幸存的一所。宫中建筑藏式风格,除了住宅,主要是六座寺庙,各处分别陈列博格德汉和他的家人的日常衣着用具,皇室搜集的挂毯、绘画等艺术品以及外国君主赠送的礼品。展品中很多表现藏传佛教即喇嘛教的主题。
藏传佛教在十三世纪传入蒙古,后经有清一代的大力提倡扶植,成了占主导地位的宗教。
整个博物馆庭院荒芜,管理欠善,亟待维修。
出冬宫后一路走去,经过蒙古国家奥运会的四层大楼和火车站,看到远处山坡上用石块或水泥勾勒出的巨大的白色的成吉思汗头像。
成吉思汗
又看到了更多的乌兰巴托。发现马路上除了英文招牌外,还有不少韩文招牌。OJ说有许多韩国人在这里传教。
LG空调是在这里看到的最多的外国产品。汽车最常见的似乎是日本丰田。
6点到7点在一剧场看专为外国游客安排的歌舞表演。其中精彩的是两个柔如无骨的女孩的杂技,她们竟能在双手倒立后,双腿慢慢往下往前移动,直至夹住自己的脑袋,简直不可思议。
晚饭吃的是种与众不同的自助餐:各人往盘子里装好自己爱吃的生的蔬菜肉类和调料,送到锅台边,由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厨师按顺序倒在被底下的煤气烧得滚烫的慢慢旋转滴铁板上,然后厨师用两条一米来长的不锈钢片翻动。厨师双手不断地又夹又翻。如有人的菜里有鸡蛋,他们会灵巧地把蛋挑起来,在空中玩杂技似地耍弄几下。厨师不时把他们认为已经炒熟的菜肴装进盘子, 食客则守在炉边盯着自己那份在锅台上转的菜,以免被人误拿走了。炒熟的菜看上去颜色都差不多。
显而易见,这饭吃的就是新奇,滋味是比不上平常的饭店的。因为一是在水平的锅台上没法用很多的油来炒;二是调料简单;三是谁都没有经验,调料的量把握不准。
厨师操作
晚饭期间雷切尔报告我们一个坏消息:原定29号晚上离开乌兰巴托,30日下午到北京,现在改成30号早上离开,31日下午到北京。理由是因为没有买到预期的火车票。这意味着我们在北京的时间被可恶地缩短了几乎整整一天。
我早已经将行程告知了在北京的朋友,回旅馆后只得赶紧再发伊妹儿。
电视上有中国的CCTV,没有英国的BBC或美国的CNN。
第二十八天
2007.8.26 星期日 多云转晴
乌兰巴托-特勒吉(Tereji)国家公园
9:30去市区靠北的甘登(Gandan)寺。蒙古境内原有700多座藏式佛寺,其中绝大多数在三十年代被夷为平地或改作他用,这是硕果仅存的几座之一。直至九十年代政体改革,作为唯一允许举办法事的寺庙,它是当局显示自己的宗教宽容的摆设。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佛教的香火死灰复燃,且日渐兴旺,有50%的公民如今以佛教徒自居。
寺的进口处刚修缮一新,楼阁上的蒙文招牌五颜六色,字体活泼,挂在什么儿童游乐园的门口或许更得体。
寺里主殿供奉26.5米高的镀金释加牟尼佛像。殿前后左右都有大小白塔,塔基四周设转经轮。
一佛堂里正在唱经,众多小喇嘛典型地有口无心,滥竽充数。而另一佛堂前两个身着长袍腰系束带的中年牧人匍匐在专设的斜板上默默祈祷,虔诚无比。
虔诚的信徒
几个少女在摩挲一根电线杆似的信仰柱;两个胖大喇嘛在阳光下闲聊,一金黄一紫酱红两袭佛袍艳丽耀眼;一妇人头上顶着传统的发髻,而脚下蹬着时髦的高跟皮鞋。
甘登寺喇嘛
寺外有喇嘛生活区,围墙纯黄,屋顶纯绿。OJ说许多喇嘛有家小,他们也荤腥不忌。
1995年后达赖喇嘛多次访蒙时都曾到甘登寺讲经。
如果说哲布尊丹巴相当于藏传佛教蒙古教区的红衣主教,达赖喇嘛就是整个藏传佛教的罗马教皇。
出甘登寺后到位于市区正中的百货大楼。楼高六层,正面玻璃外墙,外貌与如今中国小县城的百货公司相仿,但这儿绝对是乌兰巴托全市乃至蒙古全国商店之尊。里面货物品种之多、质量之优、包装之美,都让人看得高兴,唯有价格之高令人惊心。
我想买点文具。因为雷切尔关照,今后几天在特勒吉国家公园里会到牧人家作客,需要准备些小礼物。没想到恰好是中小学校开学前夕,柜台前大人小孩东挑西拣,柜台后营业员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结果选货、付款、再取货,折腾了好一会儿。很明显,许多人并不在乎这里的高价。
特勒吉国家公园在乌兰巴托东北近80公里处。途中见有人做让人架鹰留念的生意。
午后1点多到宿营地,吃饭,休息,3点半跟OJ走上草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本是艺术铭刻在我心里的无法磨灭的草原的印象,而在实际生活中,今天才是我第一次真正置身草原。但这不是想象中的草原,不是那种无边无际、寒风飕飕、犷悍、阴沉甚至带点凄凉的草原,而是明媚、轻柔、醉人的草原。天是真蓝,云是真白。草地如地毯似的朝四面八方铺展开,随着地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这里那里阻断绿色的是大大小小的石坡石堆石柱,它们大者方圆数百米,小者如桌面,高者数十丈,低者徒手可攀。亿万年前的冰川和亿万年来的风霜把它们切割琢磨成千姿百态,如龟如兔、如雀如驼、如僧如卒。几匹骏马在山坡上自在地吃草,更平添了详和宁静的气氛。
特日勒吉国家公园
美辰美景无法永享,但可以永存,保存在记忆里,保存在照片里。
黄昏时坐车去另一宿营地看表演。那里住着日本航空组织的8、90人的“感情体验”团,公园里其他宿营地的游客都沾了他们的光。
到时演出还没开始,我就去不远处一块圆溜溜的大石头下看人攀岩。这是第二次看到攀岩。上次是在加里福尼亚的优胜美地(Yosemite)国家公园,一男一女,男的已经上去,女的悬在一块压顶的凸岩下,不知是因为力量不足,还是没找到正确的支撑点,奋斗了半个多小时才翻上那凸岩,我们远远观望的人都为她紧张得手心出汗。那真是勇敢者的运动。今天的不那么惊险,主要是石壁不高,至多七八十米,那两男一女大概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攀岩者
演出有蒙古歌舞、马头琴、萨满巫师狂舞、柔体杂技等,以时装表演压轴。除了柔体杂技,节目跟昨天在乌兰巴托看到的不同,风格则是同一的,很像我们文化大革命中比较高级的文艺小分队。
柔体杂技
夜里与汤姆、乔安娜合住一毡包。毡包里中间火炉,火炉后一个木柜,四边四张床。
第二十九天
2007.8.27 星期一 晴,夜半雷雨
特勒吉国家公园
大清早醒来才5点40。轻轻钻出毡包,走上营地旁的小山坡。曙光已露,东方黑色的山脊后已经浮出个不规则的金黄的扇形,扇形外圈的云层被染成了血红,而更上的云片则呈青紫。随着金黄的扇形慢慢地消失,云色从血红变成橘红再变成柠檬黄。等太阳完全摆脱了地球的阻挡,一切绚烂归于平淡。
上午参观一牧民家庭。老俩口约60来岁,8个子女全在乌兰巴托工作,11个第三代中眼下就一个11、2岁的孙女儿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养着70多头牛,40多只羊和1匹马,照料牲畜是老头的活,家务归老太。
他们有两个毡包,住的毡包正中火炉,左右两张床,火炉前置张低矮的小饭桌,火炉后是个放被褥长袍的大柜,柜上有个电视机(能收3个频道),旁边不甚整齐地搁着几张黑白遗像照。一侧壁上挂着带双喜字样的大壁毯。皮大衣和衣柜上也都明白无误地显示出它们的中国出身。
参观牧民毡包,左为OJ
旁边的另一个毡包堆放杂物。
毡包便宜的5百美元就能买到,贵的约1千美元。
蒙古人去中国不需签证。
雷切尔带来了她上次访问时拍的照片,让主人们很高兴。
主人招待我们奶酪、糖果、干点、奶茶和鼻烟。走以前轮流穿绸面蒙袍留念,先是汤姆和乔安娜,然后是我和斯黛乐。我跟斯黛乐在毡包前的合影还挺有点蒙古两口子的味道,可惜我们穿的跑鞋露了马脚。
在水流湍急的浅浅的图尔(Tuul)河边吃午餐。跟在克孜勒的湖畔一样,来这里野餐的人们留下了一堆堆主体是塑料袋、瓶、盒和吸管等的现代垃圾。几只小牛在垃圾堆中寻寻觅觅。
饭后骑马。OJ领头,我们信马由缰,慢慢跟着。今天走的路地形地貌都不及昨天的漂亮,不过反正在马背上颠簸,本来也拍不了太多的照片。汤姆是在自己的地产上养着马的主,却也跟我们一样遛达,一点没有显显身手的欲望。
黄昏时看组织者号称的“小那达慕”,即摔跤、赛马、射箭、马术,外加马头琴、萨满巫师舞、柔体杂技等。主要观众依然是昨天见过的那批日本人。因为人少,观众和表演者之间的距离很近,尤其是摔跤,不需拉长镜头就能拍摄。
由于是表演而不是比赛,摔跤手轻松自如,放得开,很少死力僵持,而多方出招,再加上这里的小伙都是差不多的个子,鏖战起来难分伯仲,比在克孜勒真正的那达慕上的摔跤比赛好看得多。摔跤手中竟然有个在场下戴黑框眼镜的。
小那达慕摔跤
赛马还是乏味。骑手都是成年人。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识射箭,原来射手张弓后将箭头对准靶心只是第一步,他接着得把箭抬起,然后才松弦。箭在空中飞行的是条弧线,能否中的,除了眼力臂力外,同样重要的是对箭上扬的角度和飞行曲线的精确把握。几轮下来,没人能中靶心。有支箭射到靶上,把靶打翻在地,算是最好的成绩。百步穿杨想来早只是远古的传奇。
小那达慕射箭
连续三天看到柔体杂技。又是两个13、4岁、还没完全发育的少女。我猜想乌兰巴托一定有个专业培养训练这一行演员的学校。
马术以前在杂技团见过,在野外还是第一次。无非是疾驶中以各种姿势在马背上下翻飞腾跃或附身海底捞月,其中表演最频繁、动作最惊险的是个10来岁的男孩,演出结束后理所当然地被许多人围着拍照。他潇洒地骑在马上,红红的脸上笑容可掬,很有点明星的潜质。
小那达慕马术
表演场地旁有众多牦牛在吃草。
晚上和斯黛乐坐车去昨天那个日本人的宿营地看焰火。基本上连续不停大约放了5分钟。OJ说这是特勒吉国家公园建立以来放的最大规模的焰火。肯定是那些日本人买的单(看“小那达慕”我们自己要买票)。
临睡前远方电闪雷鸣,过一会毡包顶上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第三十天
2007.8.28 星期二 晴
特勒吉国家公园
早上起来又去看日出。斯黛乐也来了。然而天不作美,云彩还不如昨天。
回到毡包,汤姆抱怨夜里下雨时,他头顶上毡包漏水,不得不爬起来挪动床位。
10点随OJ去公园深处一山腰上称作养性中心(Meditation Centre)的佛寺。途中经过有名的龟石,不言而喻,那是块形似爬龟的石头,当然,龟头是上翘的。石最高点约120米,从背后可攀援而上至百米高处。我们4人次第而上,雷切尔在底下当摄影师,OJ也没上。
龟石
龟石下有小店卖饮料小吃,有马出租,还有群小孩坐在一张台球桌上打打闹闹。
过了龟石后峡谷变窄,两侧石山对峙,山坡草地上多了松树。
跟当今蒙古的绝大多数寺庙一样,养性中心历史短暂,建筑还留存着几成新,里外的油漆彩绘都尚未脱落。这里有趣的是大殿外四周梁上的警世图中的几幅。其中一幅画着一马跪压在两个人的身上,大嘴里正在吞咽着第三个人,让我想起那年在秘鲁的阿雷基帕一家饭店吃牛排时穿的围兜,那上面画的也是牲畜吃人,两者异曲同工,表达同一意思:肉食者终将被食。另一幅上骆驼们在悠闲地休息,而几个人却四肢着地,背驮货物,前后有两个凶神恶煞驱赶。这必是懒惰且虐畜者的下场。还有一幅画着两条狗在分别撕咬一男一女的阴部,这无疑是淫男淫女在受罚。有一幅画有点费解,那上面两个鬼吏在拉着长锯从头颅起对剖一男子的身体,旁边有一赤体妇人跪着哀求。或许那男子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那妇人是不知情的“小三”?
色戒
精神恐怖主义是宗教扬善抑恶的无二法宝。
大殿外平台的栏杆上有蒙古国徽的图样。他们的国徽由火焰、太阳、月亮、阴阳图以及象征智慧、正直、尽职等等的几个三角形、长方形组成,被用作寺庙的装饰,倒也不显得不伦不类。
寺旁有从石龟嘴里吐出的清泉。OJ说这是圣水,于是我义无反顾用双手捧了喝上一口。
从寺前看底下的山谷,满目青翠中点缀着几处宿营地的白色毡包。远远望去,龟石的峰顶从乌龟头变成了非龟之龟头。
回宿营地吃了午饭,看一会书,又睡一会觉,4点过后阳光不太炙热时踱上宿营地旁的山坡,循那些石峰的底部慢慢而行,寻找最佳的角度,等待合适的光线,有时干脆利用相机内在的功能,大幅度地改变曝光指数,以谋取特殊的效果。天天走马观花,行色匆匆,像今天这样挑挑拣拣拍照也是种奢侈。
特勒吉国家公园
回毡包时,汤姆和乔安娜照例在玩拼词游戏。
晚饭前OJ教我们玩蒙古特有的羊角骨游戏:将一把拇指大小的羊角骨任意撒在桌上,它们按形状分为绵羊、山羊、马和骆驼4种。玩者用食指弹击其中一颗,如能击中同类,被击中的那颗就归玩者。如弹击落空或误中异类,弹击权就转移到下一人。待桌面上再无目标留下时,以得骨多寡定名次。如开始时以马击马,必须把所有的马都消灭以后才能改换目标,所以为了超越障碍,不时需要将骨头弹得飞起来,OJ管这叫“直升飞机”,难度很高。还有个规矩是弹击的手不能拿击中的靶子,刚开始玩时常常会忘记。
不知怎么搞的,今天毡包里飞进了一群苍蝇,无法赶出去,只能用床单蒙头睡觉,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