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每次在食堂吃饭时，同学们常常习惯性地坐在大圆桌周围吃饭，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家住本市的同学和同事大多骑自行车回家吃饭。

付成：”粉丝白菜炖猪肉，比在复习班时的好多了。“

肖云飞·：“付成，那你可要好好补补了。”

尤志民：”那是当然。“

卢春：”嗨，咱们班里大部分同学好像都是从农村考进来的呀。“

肖云飞：”那可不是，我们县考进来七个，四个都是我们复习班里的。“

迟云州：”是啊，我们的农村太穷啦，有思想有志向的农村青年，只有通过考学，才有可能走出去，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管彤：“早年许多城市知青争着下乡，可我们农村青年却要想方设法进城。”

何俊德：“早年那是城市知青不了解农村，下来后不久，就要想着回城，据说现在很多知青都返城啦。”

吴斌：”他们下乡十几年，没能改变农村的贫穷落后面貌，也没能缩小城乡差别啊。“

窦青峰：”什么缩小三大差别，那都是口号而已。口号是响亮的，激情是短暂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啊。“

迟云州：“云飞，你这个曾经的大队书记，你们大队有知青吗？”

肖云飞：”有啊，五十多个呢。本来大队里人多地少，社员的口粮都不够吃，一下又下来这么多人，结果口粮更加紧张。”

尤志民：“人家知青是来帮助农民改变落后面貌的，是来缩小城乡差别的吗，云飞，我看你是有思想问题的喽。”

肖云飞：“不是我有思想问题，实事求是吗。”

……

迟云州：“要想改变农村的贫穷落后面貌，要想缩小城乡差别，关键是靠发展农业科技，没有农业科技，光靠多几个知青的双手和辛劳，固守着传统的农作方式，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农村的贫穷落后面貌的，当然也就不能缩小城乡差别，反而是耽误了知青们学习知识的时间，不能各尽其能，不能人尽其才。“

石岳：”而这些知青如果能够正常地继续在校学习，不知将来能涌现出多少专家学者，这对国家来说，实在是太可惜啦。“

蓝明：“我认为主要是多年来我们没有科学地重视农村经济的发展。“

迟云州：”是啊，美国人能把人送到了月球上，我国也把卫星送上了天，为什么我们没能发展和推广科学种田和农业机械化？难道科学种田和农业机械比造原子弹还难？”

肖云飞：”不错，科学种田可以提高产量解决地少人多的困局，农业机械可以减少农民的体力劳动并提高生产力，有了科学种田和农业机械化，不就改变了农村的贫穷落后面貌了吗？不就缩小了城乡差比了吗？“

迟云州：”试想，一台播种机，一台收割机，可以取代多少知青的劳力，解脱多少农民的双手和工时？”

程致远：“其实，如果农民们能有各种经济活动的自由，即使农业科技落后一些，也不至于贫穷这么多年啊。”

何俊德：”是啊，农民卖几个鸡蛋来换取油盐酱醋的钱，都要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

秦阳：”割资本主义尾巴，连尾巴根都要拔出来。“

付成：“连尾巴根都要拔出来，那才叫把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才能要资本主义的命。”

大家同笑：”哈哈哈……”

肖云飞：“本来社员们都是乡里乡亲，和睦相处，结果知青一来，有的人为捞取政治资本，踩着他人往上爬，把阶级斗争搞得更加激烈，动不动就抓辫子，扣帽子，打棍子，上纲上线，搞得人心惶惶。“

詹宁：”所以十一届三中全会决议停喊’以阶级斗争为纲‘ 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口号，改以现代化建设为重心。”

石岳：“还有解放思想，摆脱禁锢，否则农民想变不敢变，不许变，不能变，也就不能改变贫穷和落后。”

迟云州：”只有解放思想和摆脱禁锢，才有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农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尤志民：“还有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

程致远：“看来，如果没有那么多政治运动，没有那么多斗争，给农民少些束缚，多些自主，现在农民也应当好得多。”

尤志民：“没有政治运动，没有阶级斗争，社会才会和谐，社会才会进步，才会国泰民安。“

肖云飞：”其实，要达到一个和谐的社会，也并不那么困难，只要经常大力提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己所欲之勿强与人的原则，涉及到他人的权益时，将心比心，就会减少或避免人与人彼此的伤害或矛盾，社会自然也就和谐了。”

……

蓝明：”据说当初号召知青下乡的真正隐情是为了解决城市青年就业问题。“

肖云飞：“是啊，不过解决就业问题应当是靠发展和扩大城市工商业规模，而不是下乡啊。”

程致远：”千百万知青下乡，都去种地，不能各尽其能、人尽其才，只能一起贫穷，一起落后。“

迟云州：”对啊。我国是个资源大国，有足够的原材料用来扩大生产，又有那么多的人力资源，可我们多年却是商品极度短缺，什么都要票，买个自行车都要托人走后门，为什么我们没能利用丰富的物力和人力资源去扩大生产呢？“

蓝明：”扩大生产可以解决城市就业问题，同时又满足了人民的消费需求，一举两得，却没有人去做。“

……

说着，柳莹从女生桌上走到肖云飞身后说：”云飞，我吃不了啦，这给你吃。“

肖云飞：”我的已经够吃的了。“

柳莹不顾肖云飞的推辞，便把一个馒头放倒肖云飞的饭盒里。

吴斌：“柳莹，我不够吃，怎么不关心我呢？”

尤志民：“柳莹，我也要关心啊。”

柳莹：“你想得美，等着吧，那里还有好几个女同志，让他们来关心你吧。”说着笑着迅速离开。

旁边的女生桌上也响起咯咯的笑声。

大家同声：”哈哈哈……”

肖云飞：”给你，我来关心你。“说着，拿着馒头给吴斌。

吴斌：”哎呦，不要不要，我是要女同志关心。“

程致远：“肖云飞，有人关心，是不是很幸福啊。”

石岳：”有女同志关心，肯定特别幸福了。“

付成：“人家肖云飞，在进厂之前，就已经被关心啦。”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