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智慧-项安世妙解艮卦上九：君子思不出其位

上艮下艮，艮卦，易经第五十二卦。艮是止的意思，是能够止于至善的功夫。圣人之所以能“随心所欲不逾矩”，是因为其修行的功夫深厚，能做到动静有常，言行既不会不及，更不会过分，不假思索而能止于至善。任何东西，适量才是最好，适当就是至善。不够就不好，过了就坏了，停在恰好的地方，就是艮止之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也需要适当，不是越多越好。父亲过于溺爱子女而不思道义，子女过于孝顺而不问是非，都不是至善。人的欲望和情感最难控制，艮卦无疑是一个儒者用来战胜自我一把利器。本卦从初六的脚趾，到六二的小腿（腓），到九三的腰（限），到六四的身，到六五的嘴（辅），一路刹车，力图停靠于至善之地。下卦三爻止动于外，上卦止于身心，都是修养的功夫。六四“艮于身”，养成良好的习惯，然后四体的运动才能止于当止之处，六五“艮于辅”才能言辞有序，不至于胡说八道。 上九是艮卦最上爻，是艮止功夫的极致，爻辞说 ：

上九，敦艮，吉。《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終也。

上九，止的功夫如山一样厚实。孔子小象辞说，敦艮之所以好，是因为修行的功夫深厚啊。

南宋大儒项安世释解颇为详尽，他说，《彖辞》“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六四一爻足以说明了。《大象》辞说“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上九一爻足以阐明了。上九与九三是一类的，都居卦的顶端，但是九三处于上下相接之地，不是停止的时候，所以危险。而上九是全卦的最后，是可以停止的时候了，所以吉。圣人把九三称作限（腰），把上九称作终，终就是已经达到终点，当然该停止了，而九三的停止是被强迫的。咸卦与艮卦取象很类似，咸卦关乎心，所以咸卦谈到拇、股、心和颊舌，都属于人身体前面的；而艮是关乎脊背，所以谈到趾、限、躬和辅，都属于身体后面的。只有咸卦的六二和九五，采取了艮卦的腓和脢，因为这两爻都既中且正，安居其位，有艮止之象，如同艮的六二和六五。艮的六四是脊背，所以六五是辅；咸的九四是心，所以九五是脊背，而上六是辅，因为上兑是口象，所以辅应该在上位。上九应该是六爻之首，不说首而说“敦”，爻义是重视艮止之义。

项先师比较了咸卦和艮卦，前者是关乎感应，后者着重于遏止。有咸卦的感应，方有“憧憧往來”之心动，有心动就会有行动，艮止不是不能动，而是要动而皆中节，动静合理合度，达到至善的境地。艮卦从初六稚嫩的小心翼翼，一路历练到上九“随心所欲不逾矩”之老道，所以圣人用“敦艮吉”刚健笃实来赞美上九的完美修行，确实再恰当不过了。

附原文：

彖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惟六四一爻足以當之。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惟上九一爻足以當之。上九與三相類，然九三當上下之交，時不可止，故危。上九當全卦之極，時可止而止，故吉。聖人於三謂之限，於上謂之終，終則時之所當止，限則人之所強止也。咸艮二卦取象相類，咸主心，故言拇、言股、言心、言頰舌，皆在前者也；艮主背，故言趾、言限、言躬、言輔，皆在後者也。惟咸之二五，獨取艮之腓脢者，兩爻皆安居其位，有艮之象焉。二艮之中爻，五艮之中爻也。艮四為背，故五為輔，咸四為心，故五為背肉，上為輔，又上兑為口，則輔宜在上也。上九於六爻當為首，不言首而言敦者，爻義在重艮也。

4《周易解注傳義辯正》卷九至十二，長沙彭申甫编辑，第25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