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智慧：王夫之详解谦卦初九：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地山谦，易经第十五卦。山在地下，内有刚明之才，外用柔顺之道，君子以谦逊处世待人。山是丰厚的才德，但是藏于众阴之下不外漏；艮山也是止的意思，君子用“止”的功夫涵养德性，所以美德笃厚如山。所以谦卦辞说“谦亨，君子有终”，有能力而又能谦虚的人，当然事事通达，最终有成就是自然的。初六涉事不深，德性不厚，应该如何自处呢？爻辞说：

初六：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

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初六，谦而又谦的君子，用谦虚的态度做大事，吉。孔子在小象辞补充说，用谦卑来涵养德性。

王夫之进一步解释道，谦卦之所以是谦虚的意思，因为九三一阳在众阴之下，有不满足而且能安止的意义。但是阴数六，阳数九，阴数欠缺，而且德性柔顺，所以谦卦六爻都有谦逊的意思，初六是其中一个例子。内卦是体，用谦虚修身；外卦是用，用谦虚待人。君子谦逊是用来反省克制自己的，从而在追求道义方面能有进步，不是为了取悦他人。因此内卦两次提到“君子”，而外卦多有警戒方面的言辞。“谦谦”意思是处在不怎么样的位置，内心要保持不够好的歉疚。初六在潜藏的位置，刚刚开始学习立志，深知前途的广大，而自己还差得很远，于是收敛内心而顺从大道，这就是君子的修身方法。“用涉大川而吉”的意思是就是下学上达，知道每天的不足所以每天都有收获。尽管前面的旅途浩渺无边，但是顺从天时地利而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进，最终达到目的地，不会有任何不吉利的。

而对于小象辞，王夫之又说，在最下面而且阴柔，所以称做“卑”；“牧”是养的意思，就像放牧人养育牛羊一样，谨慎看管它们不要乱跑，认真配制草料，慢慢地一口一口从小喂大。

有才德的君子要藏而不露，而且处事能顺天应人，才能得到众人的鼎力相助，才可以功成事遂，成就内圣外王之大业。初六才能和德性都很有限，更需要谦虚，所以要“谦谦”，谦而又谦。谦虚不仅仅是待人接物的根本，也是培养德性所必须的。很难想象一个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之徒如何能成事，如何能接受批评从而提高自己。

 

王夫之原文：

初六：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

卦之所以為謙者，以九三一陽處陰下，不自足而能止為義。然陰之數不富，而其德柔故六爻俱有謙道焉，此爻之又一例也。內卦體也，謙以修己；外卦用也，謙以待人。君子之謙以反己自克，而求進於道，非以悅人也。故內卦兩言君子而外卦有戒辭焉。謙謙者處不足之地，而持之以歉也。初六當潛藏之位，初學立志之始，知道之廣大而行之不逮，柔輯其心以遜志於道，君子之修也。用涉大川而吉者，下學而上達，日見不足則日益。雖以涉浩渺無窮之域而馴至之，無不吉也。

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處位最下而以柔為道，曰卑；牧，養也。若牧人之養牛羊，謹司其放佚，而慎調其芻秣，積小以成大也。

------《周易内传》卷三，衡阳王夫之撰 第26-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