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岳州城有个地方叫吕仙亭,吕仙亭住了个神仙叫吕洞宾,吕洞宾三过岳阳人不识,吕大仙为宏扬道法,广施恩德,就让湖区稻谷悉数集聚于斯地,吕仙的亭外就有了一家国营小港打米厂。打米后的米糠用来榨油,榨油后的糠饼用来喂猪。
六十年代大饥荒,饿殍遍野 水肿遍身,为求活命,喂猪的糠饼用来喂人也救了不少人的命。到得文革开始,米厂的大米统统作了军粮搞了战备,人们缺少口粮饥肠辘辘,糠饼就用作本地人补充口粮的代食品。国营米厂的王厂长因为掌控全厂的糠饼销售权,一时间成了饥民救命的无冕之王。为了能得到一千斤糠饼的购买指标,我这个地主分子大号杨赐九的,就从数百里外的怀化来到岳阳,认识了李若华与王厂长。
事情起因是我接了外甥龙伢的一个电话。
“听说你能空盆变蛇,我们米厂的王厂长想亲眼一见,如果是真的能变蛇,作为报答,他给你一千斤糠饼指标,所以请舅舅过来一趟,越快越好,王厂长要得急。”听他讲后我就当即回复:“一千斤糠饼作补充口粮,可以管我一家七口半年不饿,只要他是真的我就不假。”
一到岳阳外甥就说:“听说舅舅今天到,王厂长晚上在家等。他只让你一个人去,其实我也好想跟去看个究竟。”
王厂长并不住在外甥所在的职工家属区,而是厂外不远处的一家单家别院。到得晚上我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孩,“是王厂长家吗?”见她点头我就客气了一句:“你爸在家吧?”女孩脸一红嘴角一努:“里面房里。”只听到里边一声咳嗽:“进来。”我穿过客厅走进房间,看到一间比客厅还要大的卧室,摆放了一张比平常大两倍的雕花大床,大床两边墙壁上贴了长形的水银镜。
王厂长在左边床头柜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眼睛半开半合不起身地问:“你就是龙伢的舅舅?”我点点头,“听说你会呼蛇?”我又点点头。“那你能变给我看吗?”见我还是点点头,他这才抬头睁眼:“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哑巴还会变蛇?”
我这才开口:“你真想看蛇,这样躺着不行,得站起来,穿好衣服,坐正。”
“咦,你倒口气不小,规矩还蛮大,”他有点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拉好衣服对外面喊:“倒茶。”那女孩就进门来递给我一杯冷开水。王厂长眉头一皱:“要两杯热茶。”“热茶自己倒。”女孩一甩门出去了。
见我莫名其妙的样子王厂长回转身:“莫管这个婊子,你坐。”我就试着问一声:“那位是——”“我堂客。”“啊?”见我一脸惊诧,王厂长就说:“以为是我女儿是吧?头次见到都这么说,不管她,我们谈我们的,你的规矩大,你说如何能让我看到蛇,尽管讲。”“那我问你,你家里有香吗?”“我在家一直敬菩萨,香倒是有,”就朝门外大喊一声“把香拿来。”想一想后又说:“算了不找这个婊子了,我自己去寻,还要什么吗?”“还要两个干净脸盆。”
只听到外边客厅里叮铃邦郎一阵乱响,又听到那个堂客女孩一声冷笑:“王德明,你又装神弄鬼,想干什么?”“李若华,你等着,整死你个骚婊子。”说着,王厂长端着两个脸盆走了回来:“你说的都有了,看看还要什么?”“嘿嘿,我最想要的是糠饼。”“放心,我王德明说话从来算数,只要你让我看到蛇,一千斤不少你一两。”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唰唰唰写了一行字,撕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变完蛇就给你,凭我这个字你明天到厂里销售科就能买到一千斤糠饼。”
我从脸盆里拿出香,点燃,分了三支递给王厂长:“跟我一起做,要全身肃立,两手持香举齐额头,再低头闭眼,先为这几天来做过的亏心事自我反省,求神明宽恕。”他跟着默立三分钟后,我说:“再跟着我,睁眼,抬头,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把胸腔里的秽气吐干净。一直吐到肚脐下面咕咕响,那就是神明许可你了。不然,就是你心术不正。”
“心不正会如何?”王厂长就赶紧问。
“心不正,遭报应。”
“那我得心正。”王厂长赶紧又闭眼低头,然后按我讲的吸气呼气呼气吸气,好一阵后说:“我听到肚子里响了一声,可以了吧?”“真的响了?“”真的。”“那好,你把脸盆拿来,端在手里,大的在下小的在上对扣,空对空地扣紧。”
我两手直举向上,仰面闭目朝天,心里一阵默念,屏息片刻面对脸盆猛然一低头,目光如炬地直视前方,嘴里一声“着”,就听到扣紧的盆里咚地一响,我再次仰面朝天后再次猛然低头,盆里又咚地一响。我对王厂长说,“成了,你把盆给我,”我接过脸盆平端在手,对他说,“现在你可以把上面的脸盆揭开了。”只听到一声轻响,随着脸盆揭开王厂长一声惊叫:“蛇,盆里有蛇,两条蛇。”
听到惊叫,客厅里的堂客女孩也赶紧跑了进来:“哦,蛇,真是两条蛇…..”她一声低唤,侧过眼却不敢再看,低声问:“怎么还绞在一起?”
“吕大仙在此,它们不敢乱动只能缠绕在一起。”我也悄声回答。
这当口王厂长突然一声怒喝:“谁让你的进来的?女人乱性,得罪神明,出去,跟老子死出去。”我就解交:“你们夫妇同一家人,一起看不打紧的。空盆来蛇,都看清楚了吧,你现在把脸盆给我扣上。”王厂长就听话地将小脸盆轻轻地扣回到我端着的大脸盆上。扣上后我回转身对堂客女孩说:“你再把脸盆打开。”女孩轻巧地一揭:“咦,蛇冒得了,奇了怪了,真神,刚刚扣在盆里,喊冒得就冒得了。”我说:“蛇通灵性,也通人性,让你看清楚它就走了。”
王厂长就一迭连声:“厉害厉害,杨师父厉害。”又回过头去怒斥女孩,“走走,快死走,蛇都走了你还不走?出去,我们还有话说。”然后连推带搡将堂客女孩推出房间,再砰地一声关紧后反锁房门:“空盆来蛇,我算开了眼,佩服老兄的本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明晚还到这里,再帮我呼一回蛇,让我的朋友们都来开开眼界好吗?”
“原来说好的是让你亲眼见一次,说好只一次的。”“不是说要你帮忙吗,再来一次。对了,你给我再来一次,糠饼也加倍,我再写张条子,给你两千斤。”“那好,一言为定。”我当即答应。
“还是明晚这个时候到我这个房间来,我们一言为定。”当我从房间出来,堂客女孩送我到门口,悄声问:“那个老东西对你讲了什么?”“他想要我明晚再来一次,让他的朋友们也看看。”“他的朋友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最好莫要来。”“可我已经答应了。”
五、
回来后我问龙伢:“你们王厂长怎么讨了那么小的一个堂客,跟他女差不多大。”龙伢一笑:“他的女比李若华大五岁,都还冒结婚,他比李若华整整大了三十岁。”
“这又怎么可以的,李若华也愿意?”
“城里不比乡下,没有不可以的事。她的事全厂都晓得。她是华容人,父亲原来是个贫协组长,还是生产队长,58年反对吃食堂被人吊打致死,她娘原本也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因为成分高,受这一吓也跟着吊死了。她九岁就进城跟了外婆,住在韩家湾,那是岳州城里有名的顽劣儿童窝,是派出所提起来就脑壳疼的地方。她小学没毕业,就跟了一班男伢到火车站当扒手,被派出所抓去剃了好几回阴阳头。后来带了一帮伢子跑到我们厂里偷油偷米,她这个为头的正好被王厂长当场抓到了,厂长一看是个漂亮女伢,就要她家里来领人,她外婆来了后也不晓得与王厂长讲了些什么,王厂长不但没把她送到派出所去,反倒说是要好好改造顽劣儿童,收她当了厂里的合同工。王厂长的老婆跟人跑了好几年,家里一直冒人照看,厂工会就安排她的工作是去厂长家里当保姆搞卫生。搞了才不到半年,工会主席就开了一张介绍信让她与王厂长登记结了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她又同王厂长一顿死架打起闹离婚,厂工会不许,两公婆就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闹到现在也有一年了。”
“你们厂长也真缺德,老牛吃嫩草,过去只有蛮有钱人家才做得到的事,他倒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法律也不允许呀,他前头婆婆只是跟人跑了,他再结婚,这是犯了重婚罪。”
“大家饿得做鬼叫还管什么法律管么子重婚罪,就凭他王德明的字条能买到碎米头和糠饼,就不知有好多人想巴结他。何况文化革命一来,你看那些揪出来戴高帽子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有几个不是腐化分子,搞腐化就是作风问题,就是多搞几个女人。”见我没吱声,他接着说:“街上大字报最逗人看的就是走资派搞女人的事。人家武装部长提着手枪半晚上门搞女人的事都在大字报上画成了画,就连我们工人阶级学习的标兵铁人王进喜也都是这号人,跟他们比,王厂长这点事算个卵。”
见我还不作声,龙伢话头又一转:“这号事其实乡下也多呀,女知青被公社干部搞大了肚子到城里来打胎的事经常听人讲起。前不久有个区里干部听说还是个书记,跟一个下乡知青搞到一起,搞过了火进得去出不来了,只好用个竹床把两个连在一起扯不开的人一齐抬到人民医院来了,下面的女人还好,上面的那个书记因为命根子出不来,就作死力往外扯,扯得差点没气了。后来在医院动手术,医生说是插得太深进了子宫,要切除子宫后才能拿出来。虽说冒死人,那个女知青也等于废掉了,不能生崽了。”
“嗨呀,你个龙伢崽怎么尽关心这号事?”
“这有什么稀奇,每天晚上厂里政治学习,有一半时间就是讲这号事,连领导都爱听。你们乡下冒得电灯,息灯瞎火的,做这号事的人只怕比城里人更多,见怪不怪,只有舅舅你不晓得才是真怪。”听他这样一说,我就再也作不得声。
第二天晚上我出门,龙伢就说昨天冒去的今天一定硬要去,我想也不在乎多他一个就带上了他。还未进门,就听到他家里么五喝六的声音,敲门后是王厂长亲自开门。客厅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坐有两个人,杯盘狼藉,还未吃完的酒菜剩了一大半。见我进去,王厂长一拍手:“莫吵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龙伢的舅舅,就是我刚才对你们说的从湘西请来的呼蛇高手,现在就请大家到我里面房间去,在那里看杨师傅空盆来蛇的神奇手法。”说完就打开卧室的房门:“高手请先进。”
我走进去,房间大床正中躺着的那位堂客女孩就马上起身:“我出去,给你们腾地方。”后进的两个人就赶紧按住她:“小嫂子不能走,跟我们一起看稀奇,你一走稀奇也不稀奇了。”王厂长就一声令:“把门关紧,莫放她走,大家一起开心过瘾。”堂客女孩就被两个男人裹挟着走不出去,只好坐在床沿上等着看我呼蛇。
我就开口说:“今天多了几位,就免掉昨晚王厂长做的静心祈祷了,但大家还是要虔诚安静,不然得罪了蛇神,那就造孽了。所以不要讲话,更不许吵闹。”我把两个脸盆拿在手:“空盆来蛇,谁来端盆?”几个人的目光都一齐转向李若华。
“哦,都想要我来,好,来就来。”李若华就从床沿上起身接过盆去,也不用我吩咐,按照昨晚看到的将脸盆上下对扣,两手平端,上下左右一阵摇晃后说:“什么都没有,里面是空的。”然后就对着空盆说:“蛇神有灵,小女子有求,惩罚恶人,保我平安。”一双光亮的大眼朝四周一扫,然后低头合眼对我说:“师傅呼蛇吧,我不怕的。”
我两手直伸向上,仰面朝天,心底一阵默念,猛然一低头,正要向脸盆一声大喝,着!却不料原来低头端盆的李若华也突然一抬头,与我目光相撞,只见到她大眼睛里有个光亮对我一闪,我心头一颤,一个着字没出口:“不好,今晚有事。”
再一看,她的大眼目光如炬,眼皮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一个意念就电石火花般地在我脑海中突现:“蛇神附体,不请自到。”就不敢再与她对视,赶紧再次仰面朝天,心中急切默念:“洞宾大仙,过往神明,恕我不该对糠饼的贪念,助我今晚呼召蛇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如是反复默祷三遍,才觉得心气稍定,就再次吸气低头,对着李若华手里的脸盆一声大喝:“着!”只听到盆里当当当三声脆响,我知道有三条蛇已经一次入盆。李若华听响声后跟着一声叫:“来了。”就端着紧扣的脸盆说:“蛇已请到,谁来揭盆。”两个酒气薰薰的客人就往前挤:“我来,我来揭盆。”我对他们说:“慢点,你们不能来。”转过身来对王厂长:“你是主人,蒙你所请蛇已召到,我的事情已完成,我走后,请你再揭盆。”
见我说要走,王厂长就拦住:“事还没完你怎么就走,糠饼不要了?”我说:“不要了。”就赶紧往外走,就有人说:“咦,怎么师傅就走了呢?”听到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响,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就觉得有有一股清风吹面,我如释重担感到全身轻松,头也不回地走了,当晚就离开了岳阳。
“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搞点糠饼充饥,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就这样走了?”吴天有些不信。
“当时我以为能够让我离开就是好事了,得罪了蛇神,那还敢要糠饼呢。”
“那后来呢?”吴天紧追不放。
“这后面发生的事情是外甥龙伢对我讲的,是他亲眼所见。小吴,你说冒读过山海经,这拍案惊奇你总看过吧?”杨赐九问我。
“看过,初刻、二刻的拍案惊奇我家里原来都有,文革开始后是我从废品收购店里掏出来的,只是后来又被造反派抄家时抄走了。这与拍案惊奇有什么相关呢?”
“龙伢对我讲的事情,就是在明清小说“拍案惊奇”中也找不出来的,真是一件闻所未闻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六、
龙伢说,那天晚上舅舅你一走,王厂长就拿出一个大口的布袋,要李若华把脸盆里的蛇装进袋子里。李若华就把脸盆口对准布袋口后,小心翼翼把蛇被装进袋子,然后她就对我说:“龙伢我们也走。”
王厂长从背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还想走?”一声大喝:“把她给我捆起来。”他们家来的两个客人就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在床上双手反剪,没容她反应过来就绑了个结结实实,又将双脚并拢后也绑在一起,再将上身绳索拉紧固定在床头柜的脚上。见我口痴目呆王厂长就说:“龙伢你既然看到了就不许走了,留下来给我作记录。”就递给我纸和笔。
李若华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怒目圆眦:“王德明你个老东西想干什么?”王厂长嘿嘿一声冷笑:“干什么你还问我?你给我老实交待偷人养汉的事,敢跟给老子戴绿帽子,今晚让大家都给我作个见证。”说着将抓在手里的头发使劲一拉,李若华一声惨叫,脸就跟着痛得变了形,随着又听到啪地一声耳光响,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你个小婊子敢给我们王哥戴绿帽是在找死,想活命就老实交待打皮绊的事,讲清楚了我们弟兄放你一马,找你的皮绊去算账。”
李若华就一迭连声喊:“哎哟,放手,哎哟,我的头皮要撕开了,我讲。”王厂长就松了手,对我说:“你好生记清楚他讲的话。”李若华一摆满头乱发,一绺头发就跟着掉了下来,一缕鲜血也顺着她的额角细细地往下滴:“好,我讲,只要你这个老王八不要脸,我有什么不敢讲的。”说完就一声咳嗽清了清嗓子,话语清晰干脆利落。
“我的皮绊就是杨工,我是真的喜欢他,每天都在想他,只要他有空我们就见面,地方就在他们厂或是我们厂的两处招待所。要是你个老王八出差我还请他到家里来,怕他搞累了吃不消,每次都煮脚鱼汤给他补身体。我才不怕你,只要有机会,我就要跟他搞下去,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
她的话刚落音王厂长就赶紧接上:“大家都听到了,龙伢你把她刚才说的这几句话记下来。”见我写完,王厂长拿去看了一遍后就对在场的几个人说:“就请大家在这几句话的记录上签字作个见证,免得以后她不认账。”李若华就提高了声音:“我从来讲话都作数的人,要别人签什么字,我签。”
“大家都听到了,她答应签,就让她捺个手印。”说着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印泥油让她捺了个指印,然后几个人都跟着签名捺指印。这样在我写的记录纸上,就有了五个人的手印,四个人的签名,证实了李若华就是个喜欢到处与人乱搞的女流氓。
其实李若华所说远远不是这几句话,她当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都给我们讲了一遍,只是当时厂长在场,我不敢记。而记下来的那几句她气头上说的话,因为我们签了字,更因为留有她的手印,后来到了公安局反倒成了抓捕她的第一证据。
事情真相其实完全相反,王厂长的齷龊下流让人无法想象,对女人的狠毒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王厂长白天在厂里威风八面,晚上到家就成了根老丝瓜瓤子。他那根男人的命根子软搭搭地像个鼻涕虫怎么也硬不起来。为这个病中医西医上海北京老王都跑了个遍也没法医治,这让他很无脸面也很苦恼又还做不得声;原来的老婆之所以跟人跑了,就是因为他的下面硬不起来的缘故。李若华与他成亲后才晓得他是个假男人,就闹翻了天,不到一个月就吵到厂里要离婚。王厂长就好言相劝,细语挽留,说在与她成亲前就已经作好了不会亏待她的准备。一位老中医告诉他,本地一家大的国营石油化工厂有位化学工程师可以帮他解决问题,于是他就找上门去。
这位化学工程师姓杨,文质彬彬一表人材,听了王厂长治病的上门诉求后,杨工说他的办法其实很原始也很简单,就是要有人让他射精,他有一种神奇功能,谁要是吃了他的精液就能让谁的鸡鸡雄起。百试百灵。只是有个条件,要让他的鸡鸡雄起射精,必须要对方的女人能够满足他的需求,激活他的性欲才行。王厂长一听就明白,这是要对方的女人年轻漂亮才能符合他的条件,这个人太坏,这不是想要乘人之危来轮奸自己的老婆吗?这也欺人太甚了。掉头就要走,但回转来一想,自己已年过五十,辛苦一辈子混了个人见人求的米厂厂长,真是不甘心当一辈子假男人。
想通了的厂长回去后就按杨工说的条件筹谋划策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又歪打正着的是正好李若华因到米厂偷米的事撞到他手里,心里就一阵窃喜:这么个鲜嫩如花的丫头连自己这个假男人都动心,不怕那个杨工不喜欢。就通过派出所通知她的外婆来厂里领人,再依仗厂长权势软硬兼施逼迫她的外婆答应他的条件,轻而易举地就让他娶到了比他年龄小了三十岁的李若华。
事情就按照他的算盘进行。当然也就果不出所料,结婚第二天李若华就与他闹起,他也就如实照说,一脸苦相地哀求,我用这种下作办法治病,也是走投无路了,如果治好了有了夫妻生活,也是为你作想。然后又把杨工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了,见她默不作声就问:就是请这个人来帮忙治病,你觉得如何?你能不能帮帮我就答应他行不?
李若华听说后又仔细看了一眼照片,就口不对心地说,你化了这么多心思把我搞到手就是用来治你的病,是为了满足你的男人性欲,不要说得那么漂亮都是为了满足我。其实不管是他硬还是你硬总归都是要日我,都是我受罪,你们事先都商量好了还问个屁,生米已成熟饭,未必还由得我?
见李若华没有拒绝的意思,厂长就立马开车将杨工请到家里来了,进门见到年轻貌美的李若华杨工就满心欢喜,尤其看到能睡三四个人的大床就更高兴,要王厂长在大床两侧装上水银镜子,这样床上的三个人就能照成六个人,让王厂长雄起得更快。
当天就试了一回,王厂长还真的雄起来了,多年的盼望成了真,这让他喜出望外。杨工与李若华更是兴趣盎然感觉良好。于是就按杨工的提议三人当天就达成了一份协议,即是每次让杨工先上,花样可以随心所欲但不准射精,精液必须留给王厂长吞服后再由他上李若华,目的是用这个方法来医治王厂长多年不治的顽症;至于治疗费用,杨工大度地表示,三年之内互不找补。
按照这种治疗办法,头几回还真不错。但毕竟王厂长只是二传手,与杨工主攻手相比就差了老鼻子。并且时间一久次数一多,疗效就见差,杨工越战越勇而王厂长却每况愈下,直到出现好几次治疗效果等于零的状况,王厂长就说协议暂停,休整一段时间再看,杨工也就不来了。
可是后来有人告诉厂长,说他老婆经常在外与一个性杨的工程师幽会。于是厂长听其言观其行,几经考察后就关起门来作鼓振金在家里升堂办案审老婆,却不料李若华敢作敢当,不仅坦然承认,而且说人是他老王请来的,他老王姓王,甘当王八,祸由他起。还说两个男人相比,杨工不但威猛,而且年轻好看,床上床下都讨她喜欢,而他这个老丝瓜瓤子这辈子只能靠边站。
尽管厂长实施了一审二审三审,每次审查都是老王边发雷霆边说软话,李若华却若无其事我行我素,毫不掩饰的偷情让厂长伤透了心,想制止却又无为能力。直到有一天厂长偶然读到美国兵在战场上虐待越南女俘的报道,一股报仇雪恨的积怨就爆发开来,恨不得就要如报上所说像美国大兵一样抓几条蛇来折磨越南女兵才解心头之恨。于是就到市场上去买蛇,但时值冬令,蛇都进洞,无蛇可买。正无奈之际忽然听到厂里职工龙伢在说他舅舅会召蛇的事,就赶忙找到龙伢,问明白后就说,龙伢告诉你舅舅,厂长想看空盆来蛇,以一千斤糠饼作酬劳,要他舅舅杨赐九从怀化尽快赶来岳阳变蛇给他看看。
舅舅你来了后的当天去厂长家,让厂长见识了你空盆来蛇的本事后,第二天王厂长就找来他的两个发小死党,商量如何用呼来的蛇罚办李若华的事。那两个发小早就对年轻美貌的小嫂子垂涎三尺,听说后摩拳擦掌巴不得马上动手。尤其是当王厂长掏心掏肺地对弟兄们说,反正自己不行了,老婆与其让别人搞还不如让自己兄弟搞,搞残这个骚货才能出他一口恶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外偷人养汉,更让两位弟兄士气大振,王厂长还给每人发了三张大团结作为辛苦费,三个人在一起详细策划了如何整治李若华的步骤,喝了一下午酒,只等晚上呼来蛇后就拿她开刀。
按照设想的计划,先让你空盆来蛇,再实施下一步。但没想到呼来蛇后舅舅你倒还自行先走了,他就更方便行事了。就将呼来的蛇装到准备好的布口袋里,然后三个人就一齐发作,王厂长先抓住头发逼李若华承认与杨工通奸的事,当场作好记录当作罪证,有了把柄后,他们就开始有恃无恐的恐怖行动了。
拿到李若华本人的签字记录后,三个人哈哈一阵狂笑,就将已经捆绑的李若华摁紧在床上,王厂长首先抽掉了她的腰间皮带,拿来装蛇的袋子,两个人扒开她的裤腰,将袋子里的蛇一古佬地放进了她的裤裆,然后就扎紧她的裤腰和两只裤管,王厂长取来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细木条子,对着她的腰间腿部一顿乱抽,一边抽一边兴奋地大叫:让我也当回美国大兵,让你也当回越南女兵,让你也尝尝蛇钻洞是什么滋味。
裤腰被扒开时李若华以为要脱她的裤子轮奸她,就破口大骂,你个老王八想让几个人来害我,我告你个轮奸罪。但当她裤腰解开又被束紧后,突然感觉到裤裆里大腿上一阵冰凉,就吓得一迭连声地尖叫起来:蛇,你们把蛇放进来了,你们要用蛇来害我。我怕呀,你们饶了我吧,我不再同杨工来往了,我不再骂你老王八了,只要把蛇拿走,你们想怎么搞我都行,我不告你们轮奸,你们就饶了我吧。
可王厂长根本不为所动:老子的恶气刚开始,今天让你受个够。说着就一阵猛抽,李若华就跟着浑身发颤一阵乱抖:打不得呀,你一打蛇就在我身上到处爬,莫打了呀。可李若华越是求饶王厂长却越是开心:就是要打得蛇乱爬,就是要打得蛇钻你的洞,看你还敢不敢在外边勾引野男人。
忽然李若华的叫声一下子停了,只见她满脸通红,憋足了气在使劲,就像便秘的人强行拉屎一样全身都在用力。咦,怎么不叫了?王厂长停止抽打奇怪地问,未必是蛇进洞了?就用手到到她裤裆处一摸,果然那里鼓起一团,手一按,鼓起的地方往上弹,几条蛇都被他赶到大腿根部来了。李若华正在尽力憋气,夹紧裆部抵挡蛇往里面钻。
哈哈,王厂长在鼓起的地方使劲一拍,看你的骚B能憋多久,有本事就把蛇头夹紧,不让往里钻。只见李若华眼睛越瞪越大,牙齿越咬越紧,那个鼓起的地方也跟着越来越高。随着她嗨地一声闷叫,就像便秘的人终于拉通了屎,那几条团在一起的蛇忽然就从大腿根部往后退,鼓起的一团看看就退到了裤裆外面来了。
嗨呀,王厂长一声惊叹,想不到你个小婊子这么厉害,骚B夹得这么紧,居然连蛇都钻不进去了。那就再来,我就不信有蛇都钻不进去的洞。边说边拿起木条又要抽打裤裆上的蛇,李若华有了抵挡经验这次不再求饶,就咬牙闭眼大口吸气作迎战的准备。王厂长一看想了想后就说,我有新办法对付你。就指着两个发小说,你们两人一边一个去搔她的夹腋窝,龙伢,我们也一边一个来抠她的脚板心。我晓得她怕痒,尤其是这两个地方,我们几个一齐来搔她的痒痒,看她如何还能憋得住气。
我一听就赶紧摇头:“厂长我不干,我要回去了,记录我也写完了,你放我走吧。”见龙伢要走,两个人中有一个就跟着说,“王哥,花了这么大的劲蛇都进不去,不如就让我们试试看,我们的棒棒也不比杨工的差,比蛇更要硬。你请我们来,事先说好话要兑现啊。”另外一个更加迫切:“就让龙伢赶紧走,我们的好干活。”
王厂长一见三个人都不愿搔痒痒,就对我说,那你就回吧,今晚看到的事不许在外面讲,记录上是你写的字,上面还有你的手印,讲出去你也脱不了皮的。见我往外走,又递给我一张纸说,这上面写有两千斤糠饼指标,带给你舅舅,他可以不要糠饼,我讲话还要算数。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吕仙亭派出所就接到报案,一个上身半裸的年轻女人跑到所里来说昨晚有三个男人轮奸了她,并讲述了他们如何用蛇虐待她的事情经过,她刚从家里逃出来请求公安保护。公安当即跟着到她家,只见房门大开,家里没一个人,更没有她说的蛇,就怀疑她是在作梦,患了梦游症,没有接受她的报案。
第三天,米厂保卫科到派出所报案,说厂招待所里发生了流氓通奸案情,经保卫科调查,作案人李若华作了自我交待,还有群众签名的举报证据,请公安部门依法严惩。正好碰上林彪上台后的一打三反运动,革命群众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就把李若华当作岳州城的知名女流氓给关进了看守所。
七、
“你讲完了?”吴天问。
“完了。”
“好,按照龙伢说的李若华就这样黑白颠倒地被关进来了,但是蛇呢?李若华裤裆里的蛇到那里去了?”吴天听完了后依然不依不饶,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屁股一拍回了怀化,那你呼来的蛇平白无故去那里了?那蛇神就不找你麻烦了吗?”
“晓得你会要这样问的,你问得好,这个事我的确有麻烦,这才是前天晚上我重新呼条蛇放到女号子里,引李若华出来与我见面的原因。”
“什么?前天晚上女号子里闹蛇是因为你要与李若华见面?”吴天一脸惊讶。
“给你讲了这么多,你还不信?”杨赐九反问。
“嗯,不信,因为当时她只是路过我们号子,你与她又冒说一句话,她又冒看到你,怎么就与你见面了?”
“你以为要看到了才是见面了?眼看不如心看,心里的看比眼睛的看更清楚更实在。她当然是看到我了,她还晓得是我在找她。因为她也通灵。”
“她也通灵,你是说她也能召蛇?”
“是的,,她早就能召蛇了,以后说不定你也行的。”
“我也行,我也能召蛇?——你开玩笑。”
“神明面前谁敢开玩笑,因为你也通灵。”
“我也通灵?嘿嘿,你真是在讲鬼话,越说越神了。”
“对呀,就是要与你在讲鬼话。通灵就能通鬼,就能通往阴间鬼的世界。我问你,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
“当然信,因为我小时候看到过鬼。读中学时还与几个同学递了眉毛专门去看鬼。”
“那你讲讲是如何看到鬼的?”
“嘿嘿,你倒问起我来了,你想听我讲鬼,也好,”吴天高兴了:“你是不想我要光听你讲,要我也说说我见到鬼的事,这事在外面我也多次向别人说过的。”
小时候讨饭,我们一家人没地方住,就借住在宝塔下面一位杂货铺宋老板专门存放草鞋的房间里。我那时候刚好七岁。有天傍晚天差不多黑尽了,我进房去,看到一个长白胡子的老头站在房中间,你是谁?我一声大叫,从房里吓得退了出来,宋老板听到我的怪叫声后,问我怎么了,听我说后就点了一盏洋油灯与我再进去,却什么都没有了,真是怪了?我明明看到的白胡子老头呢?在灰暗的房间里老头长长的白亮胡子,我直到现在还刻在心里无法忘记。晚上妈妈回来后我就讲给她听,妈妈听了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长叹一声后对我说,听宋老板说这个房里是吊死过一个白胡子老头,所以才用来堆放草鞋,因为没人敢住这才让我们白住不要钱的。听妈妈这样一讲我就连忙说:妈妈,我怕。怕?妈妈瞪我一眼,离开这里我们没地方去,要怕,就只能睡马路去,连现在的草鞋屋也没有了?我问妈妈,离开这里真的只能睡麻石板了?妈妈直点头,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就对妈妈说,我不睡麻石板,妈妈我不怕了,你也莫怕。
“才点点大,你真的说不怕就不怕了?”杨赐九听说后似乎有点不相信。
“因为冒得地方去,怕也不行,所以也就干脆不怕了,后来还真的想再见白胡子老头一次,想跟他说我们住到一起,只要莫吓我妈妈就行,可我当真想见时却再也见不到了。”
听吴天讲到这里,杨赐九眯缝一双小眼反问一句,“你说后来想见却再见不到了,你晓得是么子原因吗?”
“我不晓得,未必你还晓得?”
“我当然晓得,说给你听莫要怕,其实那个白胡子老头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只是他依了你说的,不再吓你和妈妈,没有让你进入他的梦境,你就看不到他了。”
“你说什么?他天天都跟我们住在一起?他能看到我我不能看到他?照你这样说,我看到那白胡子老头是在做梦?看不到他就是梦醒了?”
“对呀,你总算明白了。看到他就是你在做梦,你把洋油灯一点梦就醒了,当然就看不到了。这是一个很简单也很复杂的道理,是一个不容易对人说得清的事。你想听吗?”
“好呀,我听,看你怎么讲?”吴天兴趣陡增。
“这么跟你说吧。地球因为自转就产生了黑夜与白天对不对?”
“对。“
“所有的人都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对不对?“
“对!“
“黑夜与白天让每个人都在睡觉与醒来之间反复来回。对不对?”
“对。”
“人生就是在做梦与梦醒之间来回反复。对不对?”
“对。”
“梦醒的人因为记不得梦里的事,所以生活在阳间的人,以为人在白天所经历的事情才是真实的。而生活在阴间的鬼,也和阳间的人一样活在相反的梦境里,他们同样也不知道阳间的事。人与鬼、阴与阳、生与死就此划分,这个道理不知你听清白了么?”
“阴阳决定生死,我理解得对不对?”吴天认真地回答。
“对呀。世界上只有阴阳,并无生死,生与死只是梦与醒的一种人为的区别,是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的轮回过程。并无真与假、优与劣、好与坏之分。你能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你就是活着的人,你感觉不到了就是死了的鬼。”
“那既然感觉到了就是生,感觉不到就是死,按你讲的生与死又没有好与坏之分,那为什么人都要怕死呢?”
“因为他们不明白这个理,只以为眼见为实,不晓得眼不见更为实。这就是眼见不如心见的道理。只看到太阳之下的事物,看不到太阳之上的事物。以为白天阳光下的我才是真实的我,阳光下的事才是真实的事。其实不然。”
“怎么个不然?”
“人到晚上睡作了,世界也由阳入阴,梦里发生的都是阴间的鬼事,因为不是人的亲历亲为,醒来后也就忘记了。而人都自大,这也包括你和我。总以为自己才是对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才是真实的,对于睡梦中无法判断的东西就归之于虚无,就以为不存在或者难存在。人只相信自己,只喜欢自已认为已经了解的人和事,拒绝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所以人总是恋旧而弃新。对于自己熟悉的就觉得亲切,自己不熟悉就感到惧怕;醒来的世界才是人所熟悉的,阴间的梦中世界人不熟悉,人也就贪恋阳间的熟悉、惧怕阴间的生疏。而死是人在阳世间的终结,是由阳间转到阴间,转到人在生前最大的生疏与最大的不可知,当然也就让人产生最大的恐惧。贪生怕死这种糊涂理念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人的贪生怕死就是这样来的,你慢点,让我想想。”吴天打住他的话,停了好一阵后说,按照你的道理,你看我理解得对不对?你看看号子里这些人,关到这来了,白天槽里无食猪拱猪,一个个生猪活狗似的互不相让,表现各人自以为是的聪明。到了晚上再看,躺成一排后个个都换成了一种无知无觉要死不活的睡相。每个人在同一天内都有醒来后与睡觉时两种不同的体相,只因为看不到自己的睡相,就只相信自己的醒相。把醒来时耳朵所听到的眼睛所见到的说成是耳聪目明,于是聪明成了人间至宝,这真是人的悲哀,是世间最大的糊涂或者叫作愚蠢。能明白愚蠢而远离聪明的人就叫作大智若愚,或叫作难得糊涂。搞清这个道理,才能叫作是一个明白人或是一个明白鬼。我讲得对不对?”
“孺子可教,你理解得很深刻,”杨赐九对一句吴天大大的表扬后说:“照你刚才自己说的,本来就没有人鬼之分。在这个所谓的阳间世界里有你这个人的形态,另外一个阴间世界里就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被称作鬼的形态。其实人鬼原本就是一体,所谓出生投胎,就是人与鬼的同体分离,所谓死亡就是人与鬼的同体合一。”
“打住打住,你让我想想,人,鬼,还有同体,三个本是一个?对不对?”吴天拍着脑袋高兴地问。
“对呀,总算没浪费我的口水,孺子可教也。”杨赐九又再表扬了吴天一次,高兴地住下讲:“人的出生,就是阳间的人与阴间的鬼在同体中分离,分离后人与鬼之间距离的长短,就是人的寿命的长短。因为有分离的痛苦所以每个人生下来一定要哭。人从生到死的过程,就是同体分离后人与鬼互相靠拢的过程。一旦人与鬼之间靠拢到距离为零,这个时候阴间的鬼与阳间的人阴阳合一,回归成为同体。人与鬼同步消失,人所称作的死亡也就发生了。零距离的碰撞让阴阳的正负能量产生爆炸,爆炸的能量又让阴阳合一后的同体发生新的裂变,裂变又产生新的分离,分离又让新人与新鬼同步诞生,就像比赛选手交换场地,旧鬼换成了新人,新人变成了旧鬼,新与旧只是相互换了一个方位,比赛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周期再开始了。这就是佛家说的生死轮回的道理。
阴阳正负能量的爆炸在新人与新鬼之间产生距离,爆炸能量的大小决定距离的长短,而距离的长短就是每个人或是每个鬼的寿命的长短。新人新鬼在阴阳两个世界的生命过程再次同步展开。”
“我听明白了,这就是死亡的本质。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惧怕死亡了。”听到这里,吴天使劲地点头。
“你说得对,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愿意自杀,还有人高兴赴死的原因。其实死后是什么状态,活人并不清楚,因为不清楚就人人都怕死,即使说死后可以上天堂,天堂比人间好上百倍,但多数人还是相信好死不如赖活。”
“是的,我就是相信好死不如赖活,才贪生怕死的。”
“说得对,你就是明白了贪生怕死的缘由还是要贪生怕死的,一般人都如此,因为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还有所以然?”
“当然有,这个所以然就是不管你怕死也好不怕死也好,结果都一样,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命中注定的生死,谁也逃不脱的。”
“哦,我明白,就是逃不脱阎王门前的判官,判官手下的生死簿对吗?”
“也对也不对。因为还不仅如此,所以然上还有所以然,环环相扣的道理太长了,只能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了。”
“你这个道理如果让大家都明白,让关在这在的人都无所谓生死了。这要是让所长晓得那还得了,那个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岂不成了屁话,你说他会把你怎样办?”吴天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怎么办,连他在内,所有的人横竖都是个死。死才是最大法律,才是最大的公平。”
“没错,死才是最大的公平,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个牢我没有白坐。“吴天说。
“但是又是哪个在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大权呢?”吴天忽然间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话。
“是生养你的父母?不对,所有人的父母巴不得子女寿命超过自己才好。是官家的管制?也不对,你不犯法他也拿你没奈何。那就只有阎王爷了,对了,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吴天一脸兴奋对杨赐九说,“决人生死的与人世间的恩怨对错其实并无关系,跟这个什么军管会也没有什么牵扯,都处决于阎王爷的生死簿,你说对也不对?只要阎王爷在生死簿上一勾,你的小命就归到黄泉了。”
“小儿科,”对吴天的聪明发现,杨赐九一脸瞧不起:“你这是什么屁话?那阎王的生死簿又是谁给他的?”停了停后又说:“不过你总算开了点窍,晓得人的生死与自身并无直接关联,不是你想死就能死,不想死就能不死的。”
“不是阎王爷,那你说是谁?老天爷?观音菩萨?玉皇大帝?“
“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谁呢?“杨赐九也在自问自答;” 我有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你看,地球也是个球,太阳也是个球,月亮还是个球,其实人生在世上也可以算是个球,但为什么人要死,太阳月亮却不死呢?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对不对?”
“好的,你往下说,我在洗耳恭听。”
“我在想,人是父母生养的,因为父母要死,所以儿女也得死,儿女的孙辈后代还得要死。大到太阳月亮小到山河大地,却没有见到太阳生太阳,大河生小河,大山生小山的事,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就是自生的必自灭,不自生的不自灭。自生的不但是人,也包括所有的动物植物,凡是自身繁衍的都得死,并且死亡周期和生他的母体差不多。而山河的毁灭或者说是死亡,只有在发生地震天灾时时才有可能。”
“对呀,格老东西真了不起!”吴天恍然大悟:“自生者自灭,不自生者不自灭,所有动物植物都有一个生它的母体,母体要死所以子体也得死。山河大地没有生它的母体,所以不会死。你这才算让我开了窍,让我晓得了一个生命的秘诀。”
“不过,应该还有比这更大的秘诀,”杨赐九接着往下讲:”我刚才不是说过,山河大地也会有毁灭或者说是死亡的发生,但那一定是发生了地震或是天灾的时候,比如说一场大地震改变山体的面貌,或者说是天降暴雨引发大洪水改变河流的走向。”
“你意思是说地球就是山河大地的母体,地球能够决定山河大地的生死?那谁又是地球的母体呢?”吴天顺着杨赐九的思路发问。
“是啊,我也想不出这个答案。谁又是地球太阳月球的母体呢?谁又是整个宇宙的母体呢?”面对吴天的发问杨赐九一脸苦笑。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吴天见状,就自言自语地朗朗发声了。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杨赐九也接着吴天词句往下念:“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好你个小吴,你这是拿屈原的天问来考我是吧?“
“不是不是,老师你比屈原要强得多,他只提了问题,你却是给出了答案。尽管没有穷源,却比老屈要高很多了。“
“中国人说盘古开天地,盘古的母体又是谁?一定会有一个终极答案的。“杨赐九肯定地说:”让我们一起来思考这个问题。“
“好啊,和你这位老师、高人待在一起,我这个牢还坐得真的值。“吴天高兴地回答。
听你说了这么多,吴天突然一下子醒悟,我还是没有看到你呼来的蛇。还是让你牵着我在梦里转圈圈,你要是能让我在号子里看到你呼来的蛇,我就算是梦醒了。
杨赐九就语气铿锵对吴天肯定地说,好后生,你真狠,打破沙罐问到底,还问沙罐能煮几升米。放心,我会让你看到蛇的,你也一定能看到的。只是看的时间和地点不由你也不由我能决定的。今天是1970年12月12日,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终生都会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