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

作者：韦斯理

第二十四章

（上）

出场人物：约瑟夫、安妮和麦格瓦斯

主题：葬礼与流言

1865年8月的布里斯班，有我记忆中最严酷的寒冷。狂风暴雨带来的冷空气全部缠绕在阴湿的氛围中，那种冷是冷到骨髓里了。刚烤好的薯条在桌子上才放一会儿就没了酥脆，人在屋外似乎呼出一口气来就能看到它变成结霜的雾气，清洗的衣物好像永远也干不透，穿在身上，就像是有一股甩也甩不掉的潮气包裹着全身，让你愈发觉得冷就是一股力量，一股你无法战胜的力量，仿若死神般强悍。

1865年的8月，我就这样置身于寒冷与死亡的裹挟中，伴随着空气中每一缕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中都能听闻到的关于我们家族的流言蜚语，开始适应“杀人凶手柏曲克·梅恩的遗孀”这个身份。

我的大脑仿佛一片空白，腿脚就那样不由自主地差使着我的身体来到了教堂。

在那间狭小而昏暗的告解室里，我需要向主教柯因来倾诉。

“主教，请告诉我，柏曲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玛利，你心里是有答案的。”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难过？您知道，我的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我失去了他。”

——“其实，你所有的难过还是因为你失去了他。你知道你必往他那里去，他却不能回你这里来。你心里想的是，如果他回到你身旁，他能陪你度过所有难关。”

“请您告诉我，他最后向您的忏悔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不是说给我听的，他是说给神听的。”

“可是······难道······为什么柏曲克的忏悔会变成世人皆知的流言？”

——“玛利，神深知你的善良。去信你相信的世界，去信你相信的人。”

“可是，主教大人，我感到异常的痛苦······我甚至想去追随柏曲克的脚步······”

——“神在我们欢愉时对我们微声说话，对我们的良知说话；但在我们痛苦时，祂大声疾呼。痛苦是神唤醒一个耳聋世界的扩音器。玛利，你能感受得到的一切苦痛，都是神的恩典。”

“我知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但是，我已无法教会自己怎样用爱来化解痛苦······”

——“是的，请记住，爱是永不止息。”

“您会来主持柏曲克的葬礼吗？”

——“当然，风雨无阻。”

“还记得当初，是您把柏曲克带到我的身边······”

——“那是神的安排。”

“主教，请允许我再问一个不太恰当的问题······我还能把您当成是我的朋友吗？”

——“能被您信任，是我的荣幸，梅恩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