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太阳

第17章

三

   学楠的新手机是许莉参与的家庭优惠计划的分支。加他这支，许莉每月可省五毛钱，学楠被告知必须买，所以迫不得已，又觉得自己实在该有支手机了，学楠就硬头皮接受了。他在公司正忙于写程序，没注意到静音状态的手机振动，所以尚未知情。过了一会儿，手机连续振动，学楠才将其操起并带去厕所接听。这是许莉等不耐烦了而连按重拨键。她听到对方喊“喂”，立即又挂掉，知道这样学楠就会看短信，也免得通话让楼下两个精神已失常的人听到，搞不好又借机额外发作而更具破坏性。

   学楠“中招” 过后，从耳边滑下手机，摆到眼前去读短信，什么，疯的人到底是谁？他以为许莉Typo把岳母打字成了山姆，想是丈母娘又犯了那老毛病。不过，若真是山姆可咋办？自己的旧同事，过去的老情敌！洋人疯起来要怎么劝才有效？记得看冰球比赛，他们打起架来是很野蛮的，特别擅用东北那种直拳电炮，打得双方都鼻口喷血，有时连裁判都阻止不住。山姆最近往往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劝？干脆，陪他吃个晚饭，边吃边聊吧。于是，学楠下班开车，顺路去了华人商场熟食部，急忙买了口条、烧鸡和板鸭，加了两根苦瓜，两条英国黄瓜和两团方圆青椒，其中一个青椒还连体个小崽儿。这些蔬菜对学楠来说，都是可以生吃的。特别听人讲盛产苦瓜之地，老百姓普遍都不得癌症，他越发得机会就生吃它个半根。有时外人看不下去，一个劲儿眯眼、撇嘴、咂舌，他反而更加洋洋得意，笑着吃出脆声越发吧唧响亮。脑海里打着趣儿，抿嘴硬微笑一下走出商场。然后，开上“头又大”奔向那大洋房。哪里料到，远远地就看见山姆家门前有一辆救护在闪灯，两部警车却死悄悄。救护队推担架载个大胖子上车，难道是丈母娘犯了心脏病？那可遭了，她没医疗保险，这番折腾再进了抢救室住上几天院，医药费用就得超过十万！

   瘦警察叫来相关车辆把胖警察送去急救后，同时将山姆押进了其警车锁锢在后座一角。又转回屋里，拿出小本子和圆珠笔，欲透过家长许莉问些情况。灵敏的少女未等犹豫懵懂的继母开口，就依仗刘洋跟在后面助威，而对警察嚷道，“山姆疯了，喝醉酒，撞瓶子，弄得客厅满地玻璃碎渣，还有血，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有枪，刚才的枪声差点儿杀死我。楼上，我的小姐妹仍在哭，你可以听到的......”

   天色越黑，闪灯越亮。学楠开着老旧破车，错过闪叫的救护车，来到大洋楼院门前路旁，将“头又大”停在两警车之间。他下车后，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微弱灯影下，有些邻居正在自家门口朝这里观望，当然包括斜对门的老墨家各种肤色的孩子。学楠去打开后备厢，拿出买好的副食和蔬菜，提着走向洋房。想是赶快进屋下厨房做饭吃晚餐，然后抓紧去医院看丈母娘。到门口，却正迎上欲出屋的瘦警察。学楠退后，礼让三分。瘦警察跨门而出走到路边，刚好来了一辆拖车。他就配合那司机将胖警察的车拖走，然后，上了自己的值班车，打火，开亮大灯，启动离去。转弯中，警车内模糊可见，后排背手低头坐个人，影约像似山姆。学楠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路过警车时竟未注意看里面。那山姆绿，一直耷拉着脑袋未清醒，像死囚一样被拷在警车后座。刚才“头又大”熄火前的噪音照样听而不闻，他已差不多精疲力竭睡着了。

   怀揣着纳闷，学楠转身进屋。楼上的婴儿哭声已减弱很多，但楼下的血腥场面着实令其惊讶万分。他已懒得问“这是怎么了”？鞋也没脱，直接大步流星迈进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台面上，然后，注意落脚找空地儿，越过客厅，到后院找来条帚和长把儿撮子，开启打扫。刘洋也主动凑过来，开始捡那些大块玻璃碴子，并跟亲爹讲述了刚才的惊险历程，才使学楠明白了急救车、警车、丈母娘以及山姆被擒走的来龙去脉，这次的Uncle山姆已与丈母娘匹敌不相上下。许莉在楼上手扶栅栏，低声一直抽泣着，待听到小囡转为大声叫唤，便转身进了主卧房，开始给混血儿喂奶。珍妮找了个杯子，从冰箱口接满冰，又拉开冷藏门，拿出一罐可乐，“啪”一声扯开，倒进杯里，看着泡沫溢出不理，咕嘟咕嘟喝了个爽快。那丈母娘，刚才意外体会了真枪实弹演练，此时听到已风平浪静，又背起双手走出房间，溜达着四下张望一阵后，就去厨房扒看学楠买来的“慰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