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太阳

第16章

四

   但实际的情况是，洋洋放下电话后，继续吃小食品而不想吃饭。姥爷看他吃几根虾条，就趁机插一匙饭加菜入口。姥姥看着费劲，夺下饭碗她来喂，“快吃饭，不然我打你！”

   “不！”洋洋希望老爷继续喂而不是威严逞凶的汤华美。

   “你妈说的，听到没？”丈母娘用力塞一勺饭过去。

   “不！”孩子急转头躲，那勺饭撞到了腮面，撒了一半。

   “撒了！刚洗的床单！今晚我咋睡觉？打你！”说着，收调羹到碗里变空掌举起。

   “打你，汤华美！”他学美国孩子的防御意识并直呼其名，摇着举起如投降般地去拦截即将落下的大掌，同时缩身且闭起嘴眼又紧绷预先疼痛的鼻脸，一连串的幼弱动作，宛如螳臂当车，也在全身心祈愿，“不打，不打，好痛......”

   “你个小兔崽子，敢叫我大名，他妈的，我打死你！”一巴掌全力扇下去。

   接下来只听到“咔”“啪”“哇”连续三响，第一声是大黑掌犹如铁蒲扇先落到那因恐惧自然去挡的小白手上，嫩腕被反折打弯成九十度错位仰角；第二声仍乃那大巴掌惯性续扇，全掌拍到小嫩脸上，只见孩子两鼻孔各喷出一注血；第三声则为孩子因揪心的臂腕走形和鼻脸刺痛而“哇”声大哭！

   姥爷急忙挺身插入其间面朝“丈母娘”背护床上的孩子，右手像盾牌立在胸前，左手背后擎住孩子同侧受伤的小臂，不料摸索间竟碰翻了几包小食品，“虾条”之类散落到处都是。汤华美不顾掌心已溅上的密点鲜血，又举起了“刽子手”，面对“挡墙”无处下手时，回头再去拿过苍蝇拍，左一下，右一下打向“挡墙”身后的嫩肉娃，姥爷左右兼顾，还是顾此失彼，只听啪啪作响，哭声撕心裂肺。当然还有地上的膨化小食品，被四支大脚践踏的粉碎哀鸣。汤华美打了一阵后，觉得累了，扔去苍蝇拍，落到惨不忍睹的碎末小食品上，然后凶相毕露，一左一右，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到“挡墙”老蔫脸上，再转身爬上了床，仰面朝天，伸臂叉腿，象翻壳的王八一样瞑目静歇。

   姥爷回头细看外孙，鼻血过“河”，滴落胸前，僵住的左臂，腕手外错，垂直而立。他赶紧抱孩子到写字台侧的椅子上，以免自己打电话时，同床的“丈母娘”后反劲儿再翻身就近打孩子。按响免提，拨下存储号，他欲打给小舅子老铁，让他赶紧开车来，带孩子上医院。洋洋一直看着自己变了形的手腕，刺痛难忍，哀怨的哭声伴随流过双唇的下颌滴血，可怜的样子令人揪心。但“丈母娘”听着闹心，加之老死头子小题大做地拨电话，还喊叫着催她弟弟老铁开车来，这不是给她无疾涂眼药吗？简直是岂有此理！她立即滚身下床，按死了免提，“啪”一拍桌子，“反了你这老不死的，敢给我打小报告了！”

   “孩子手......错环了，去医院！”许老蔫苦瓜脸上，泪眼吧嚓，急得说话直磕巴。

   丈母娘满目凶焰地看向洋洋的左臂，突见小手歪成直角的样子，也愣了片刻。不过，她还是好奇地凑过去，双手各握一边，土法用力回折。嫩娃疼痛越发难忍，闭眼大声哭喊。她却一心想赶在弟弟老铁来之前，能让孩子手腕恢复原样，也不顾折断致残的危险，继续着她的胡作非为。在小手被即将搬直的节骨眼，姥爷出于防卫心态，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以制止她乱来。结果，借上这把力，三人都感受到了一下“咯噔”脆响，姥爷的心一揪，想是筋断了吧？隔辈孩子则“哦”一声，翻白眼抽搐身子昏厥过去。丈母娘看到孩子嘎然停止哭泣，口吐血沫，不省人事，她理解联想起电影中的英雄，被毒打昏迷后，敌人都是用凉水激活的办法。于是，她也来模仿电影画面行为，去厨房接一脸盆自来水，猛地就向嫩娃小脸泼去。然后，落手弯腰，趋前窥探，见孩子无动于衷，便放盆于地上，滕出双手，用大拇指分别扒开眼白，嫩娃还是未醒，再用四指，左拍拍、右拍拍小脸蛋，还是未醒。她迅即转身，又提盆去接满了自来水。

   刚才，许老蔫并未想到丈母娘会用“凉水激活”法，还没来得及反应，水就瀑布般落到孩子头上。这次，他站到依旧昏迷的孩子前面，用那支好手予以阻拦。丈母娘起脚就狠踹许老蔫膝盖，令其疼痛难忍，当即跪到地上，看着水越过头顶，又像方才一样，倾注到嫩娃小脸上。她准备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昏娃早点醒来，免得让弟弟老铁赶来撞见实情。她同时庆幸，孩子父母不在跟前，省去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