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太阳

第15章

四

   刚到Lombard street，海伦娜突然意识到，前面的仰角坡度比想像的陡峭，高危风险，巍然触目！怎么办？前有宝马，后跟奔驰，都是接续的车辆，侧面却没有空车位可供暂停，如此意外“搭上贼船”，只有硬着头皮上的份！她也急中生智，迅速换到D2爬大坡档，瞪大眼睛随波逐流，“头又大”更加展现拖拉机本色，“嘣嘣”的哆嗦异常聒噪。好在中途有段可容两辆车的平坡路段可缓冲一下，两人都趁机舒了口气。学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看前方，更高更陡，“头又大” 能否撑不住？万一犯心脏病而熄火......此刻，它“嘣嘣”哆嗦更加剧烈，她则立即换到D1档应对。“头又大”吐血跋涉，即将到顶，却听到旧金山有名的摇铃叮当车横穿过来，前面的宝马迅疾反应，在STOP sign 点停一下，立刻加大油门超前躲过，可“头又大”不给力，无法学宝马随之也超前越过，只能被动坠后停下。但若在陡坡处换脚位，松提油门再踩下刹车，过渡期间无疑会令车体倒退，这是大忌！海伦娜和学楠都意识到了这点，他们共同的反映都是去拉手煞。结果，海伦娜的右手在里，学楠的双大黑手包裹在外，一起后拉，可怜的小嫩白手，瞬间被挤压得几乎半残，疼痛麻木难耐无比。她强忍住那咬紧的牙根，没有喊出救命的“哎呀”！右脚仍然保持在油门上，掌握深浅尺度使车体不上不下平衡着。如此“熟手”动作，令学楠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他又迅速闪开双手，为她的受伤表情感到不知所措。她则左手依然掌舵，右手松开伸直甩了两下，又放到手煞把儿上，等待叮当车驶过。只见黑汉白牙司机操纵叮当车或称Cable Car在摇铃，有的乘客为方便观光干脆站在车外脚凳板上笑逐颜开招手示意。滚轮的叮当车越过去交叉路口，刚好到站停车。乘客们上上下下，互相致意，古貌古心，古朴依旧，古色古香，别具风趣。海伦娜知道，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后还在用手工操作的缆车，也是旧金山的独特标志。看来下次，不仅要去金门公园，还得乘坐Cable Car。当横向路人也陆续在眼前闪过，海伦娜按规则左、右、左了望，感到安全后，松下手煞，深踩油门，白衣天使驾驶白色精灵，拖拉机“嘣嘣”犹如内心担忧之声载着一双成人留学生，驶过十字路口，开始经历更惊心动魄又赏心悦目的九曲花街。但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此时恰好应验学楠的“头又大”，它，刹车打滑！这可如何是好？海伦娜虽然仍旧控制在D1档位以保持慢行，但破车打滑，“头又大”眼看就要亲到宝马屁股上。她眼疾手快再次拉起手煞，才化险为夷。学楠吓出一身冷汗，如果撞上，责任百分之百归属自己的车，他买的车险又是单保，必将支付一笔不小数目的车保险不包的开销。他已无心在非驾驶情况下欣赏曲绕花海世界，绷紧每一根神经帮她踩着模仿刹车。每到她拉手煞时，他都禁不住右脚使劲前伸比作深踩刹车的样子，嘴也跟着咬牙用力，连脚垫都被折成了合起的百叶扇了！

   最终，总算化险为夷，九曲重生。学楠骄傲，“头又大”在高手操纵下，没有掉链子；海伦娜无比自豪，尚未获取正式驾照，就能充分发挥手煞技术，临危不惧，惊险驶过九曲花街！只可惜惊险有余，观赏不足。考虑到学楠的腿脚和时间因素，则只能留得下次再徒步往返，方可仔细品头论足。 

   接下来就进入到中国城，又名“唐人街”，最大的特色则是门市外面摆地摊。蔬菜水果，服装及日常用品，无一例外。看来竞争异常激烈，所以纸板上大字标价，绝对便宜。停车到路边，两人却都已身无分文来投表交费。学楠特意准备在皮夹克兜内的硬币已被一窝端，海伦娜的现金都因恻隐之心而施舍给了乞丐。两个人都特别喜爱吃的黄樱桃，在此标价每磅才一块美金，比公司附近的商店便宜两倍，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空咀嚼酸牙棒子大咽唾液，品味另一种意义的望梅止渴。

   绕了几条街，似乎大同小异。到处都是中文门牌，有些路名也附加了中文路标。不过都是繁体字，沿袭着传统文化。旧金山中国城，是华人漂洋过海穿越太平洋登陆美洲大陆的第一落点，作为亚洲地区外最大的中国城之一，亦即北美地区最古老的中国元素最集中的华人聚居区。它成立于首次发生鸦片战争的1840年代，目前约有十万余名华侨在此居住，都说汉语，简直就是一处小中国。以孙中山题写的繁体中文标示牌坊“天下为公”，立在东南角，遐迩闻名。山姆的丈母娘汤华美，绝对难以接受如此理念，她是鸠山理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绕出中国城向东，在一块重地，找到了免费停车场。两人下车，走近极具象征意义的丘比特之箭雕塑。学楠“三足鼎立”，双臂撑爬山杖，右腿跳移，左腿弯成的L形状，呼应海伦娜额头被条巾隐含同形“丈母娘伤疤”。一双男女，沉默无语；同病相怜，萌生爱意；难以表白，深藏心底，望而生畏，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