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

叶色至深,落地滋根......
个人资料
文章分类
正文

歪理丈母娘

(2019-11-19 07:46:37) 下一个

作者        金太阳

 

第12章

 

 

  坐二等抱孩子的许莉,开始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插进的一句话为真实情况,她顿了片刻,立即侧头望去,白茫茫车人混乱的穿梭之间,时隐时现老妖的身影,她双臂趋前,交替抓挠,仿佛事关重大,人命关天地之急切,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虽然此时尚难听清她的狮吼虎啸,却从乱射的口腔气流可以判断,她送来的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东西。许莉看明白后,大声吵嚷起来,“她这是要作死呀,穿着睡衣和拖鞋追这么远!早上来不及,我没稀得带的东西,她追着送来干啥?作死直接跳楼多痛快,何苦连累其他人?让大家看着拔毛鸡一样感同身受!”

  “奶瓶,围脖...... 奶瓶,围脖......你们总是丢三落四的,让我操多少心呐?啊!可要了我的老命了,怎么喊也听不着,搞得我先头越追越远。幸亏你们没赶上通勤车,眼看着走了,可你们怎么追了一站又追一站?傻呀!好歹最后停下了,我这才赶得上你们。否则没有奶瓶,孩子喝西北风啊?你们打算饿死我外孙子不成?这阵子呆的,我对他都有感情了,哪像你们全是狼心狗肺。还有你这围巾,光靠羽绒服套头帽子怎么能行?虽然脖子短,可你胸大,不围的话,顺脖子往里灌风,早晚会肚子疼。”汤华美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请功,一路杀气腾腾,越近越趾高气扬,同时呵斥带喘地仿佛从嘴里拱开盖子嘣出一长串喉咸的苞米花。

  许莉开始不予理睬,刚才诉穷的泪痕还挂着,想等她嘭嘭完后再反驳回说“奶瓶有备用的,围巾是特意没带的”。但当听到“脖子短”又“胸大”时,她也产生了超越其母的恼羞成怒,马上添柴煮沸“一锅开水”,试图压过其调门,混着老鬼的后段高声协奏并行交错其中,“住嘴,混蛋!谁用你管了,啊?这大腊八的你穿睡衣跑出来作死,真要死的话,你在家大头朝下坠楼,好过跑出来丢人现眼。都拿回去,我不用,孩子也不用,快滚!”

  学楠刚要插嘴攉稀泥,却见小客车已进站。他即刻斜身偏歪自行车,让许莉有感招地配合下车。只见她,屁股向前一拱,自然蹭下,气哼哼地头也不回,臃肿地勉强钻进小客车里。丈母娘像看通勤大客一样,看着小客车离开,垂首顿足看向手中引自己冒严寒跑出来的围巾和奶瓶,又自上而下打量自个儿顾不上穿外衣的狼狈样子,忽觉一股冷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本有心率过速的丈母娘,此时血蹦胸涨,头昏眼花,晃悠几下差点儿瘫倒在地,靠着移动的脚步,才撑回重心,稳住平衡。但她扛不住喉咙气喘,跟着捂胸扬脖大咳起来。学楠意识到情况紧急,立即叫停一辆出租车,帮她开门。丈母娘气急败坏,甩手一搡,把围巾丢在地上,又上前加踢一脚,结果,没碰到围巾却将拖鞋甩出老远,前脚扬起,后脚打滑,“咕咚”摔了个大屁礅儿。于是更加生气,迅速站起身,举高奶瓶,砸向围脖。不巧,却刚好落到一个雪面覆盖,微露顶尖的石头上,冻脆的玻璃奶瓶碰个粉碎,残渣四溅。她“哎呀”一声,双手分别捂向同侧脚腕,鲜血顺指缝浓浓溢出,流淌到雪地上。学楠顾不得自己鞋面上的碎玻璃,赶紧扶丈母娘上了出租车,然后跟司机商量好,把自行车搭放在后备箱口,一起奔往医院。

  丈母娘斜仰靠在后椅左角,一路哼着“哎哟”,并双手捶胸喊闷。学楠将其双脚抬平,担在自己大腿上。又从大衣兜里掏出,预备给孩子用的卷手纸,帮丈母娘擦拭血迹。末了,折几层厚纸,两脚脖子各放一块,双手分别扶住,予以止血。丈母娘赤脚,土女婿作临时包扎医生,令人联想起“赤脚医生”的称谓。

  最终挨到了医院,学楠麻利地拿下自行车,背起丈母娘,挂号、包扎、打针、拿药、做心电图,办理住院手续,楼上楼下,马不停蹄。然而,最令主治医生担心的还是,四肢会不会生冻疮,还有她的心梗老病,能否因此而加重?

  学楠忙了一个上午,期间跟公司请假说明了情况。中午时分,他先给丈母娘打饭,喂她吃好后,又赶着回去照顾岳父,并与其一起吃了午餐。下午赶到办公室,已接近两点。好在他只是个小办公秘书,主要负责来人接待,收发文件,通报电话。平常无事,大把时间主要用来喝茶看报。有时要安排款待外地干部,必须陪领导大吃大喝,最讨厌的就是酒桌上的乌烟瘴气。

  丈母娘第二天就吵着要出院,嚷着太冷,晚上睡不好。从说话间的咔吧眼儿,就可得知,冷并非是真正理由。后来,她提到“我在家电视随便看多好啊”,才透露出主因。学楠特意从单位求了一台吉普车,到医院接岳母回家。同时,他也请了下午的假,在家照顾丈母娘。为他们做好晚饭饭,他又去通勤车站接老婆孩子。当许莉进门脱去羽绒外套,露出挎在脖子上的粉围巾时,丈母娘打眼看过去,勾起了昨天早晨的挨冻流血的那段往事。她立刻又火冒三丈,不顾脚痛,健步直奔过去,伸手就夺下那围脖,“这是我买的毛线,你织成的又怎么样?以后不许你戴。操你妈的!昨个冰天雪地,我追到车站送去,你不戴,今天没那么冷,你又戴,存心要气死我不成?看我住院,甚至死了,你才好受吗?”

  “你买的还你,还有什么你买的,都拿去,对,这袜子,两只全给你。”许莉当面脱下给她。

  “那当然了,还有里面的裤衩。”丈母娘瞧见露出的腰沿,认了出来,是她买的。

  “行,今晚脱给你。”

  “不行,现在就脱!多穿一会儿,我难受十会儿!”

  “你着急上吊缺一节绳子咋地?我再次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

  “对,不是我生的,你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肯定是。我一直怀疑,咱家怎么就一个孩子,那时也不搞计划生育,我同学,每家都好几个。不然你怎么对我这样坏?”

  这时,重症脑血栓许老蔫,端着偏瘫、僵硬的左臂,急得团团转,却说不清话语,支支吾吾一会儿抬起右掌安抚许莉,再转向汤华美,对眼儿一会子,又不得不低下头。

  学楠从里屋出来,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拿着屎尿介子,赶紧打圆场,“来,快都消消气,准备吃饭。”

  “我不吃!”老少娘俩异口同声。不过,许莉借故走去屋里看孩子,汤华美一路还盯着她的腰,“啥时候脱呀?”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