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太阳

第6章

三

 经医生诊断，汤华美晕倒，是因为劳累加饿肚子导致血糖过低，所以昏厥过去。至于自己倾倒在地上头破流血，后果是造成了轻微脑震荡。虽然伤得并不很重，但医生还是建议先住院观察两天再看看情况。汤华美醒来之后，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就又无力支撑而再次合上，静等别人悉心侍候着。这次，幸亏学楠姊妹多，特别两个弟弟一对双儿，帮忙搀扶在自行车上及时送往医院，否则失血过多，或更晚到医院打吊针补糖，也可能造成汤华美身体上的极大麻烦。两个妹妹真正给力，挂号，排队，联络，找医生，样样干净利落，敏感快捷。刘家父母负责劝说和安抚麻爪的许莉，并把刚才在医院门口买的烤地瓜和茶叶蛋给她先吃。

 打上吊针，推进病房，从担架式滚轮车床挪到实际病床上，算是安顿妥了住院。刘家父母也就带弟和妹们先回去了，忙到大半夜还都没吃晚饭。学楠跟许莉留医院守候，不亏肚子的许家女已吃饱，把剩下的一个茶蛋，掏给学楠充饥。病房里，有股药味儿，许莉一向嫌弃，但还是瞅准旁边的空床，一屁股坐上去，从棉袄兜里掏出糖块，含到嘴里。她想是，要守住室内唯一无患者的空床，好能安稳睡觉。正好已经犯困了，就顺势躺了下去，闭目养神。但这时，她又突然憋尿，想去厕所，就喊一直拿药打水忙前跑后的学楠，命令他暂停下手中的活来占床，并大声嚷嚷“这床是我的了，谁也不准用，我先小便一下，回来就睡这，早都困了”；而且有意扫描室内一圈通报其他患者及其护理家属都听得到。学楠开始特意装听不见，觉得所空之床，应当余人商量轮流均用，不该谁或谁家独占。但许莉继续勾手瞪眼狂喊“你倒快过来坐呀，我都要尿裤子了”！学楠才不得已而服从，低头认罪般驱步走近空床，仿佛两侧有百双锐目在瞪他一样。然后，搭坐在床边沿儿处，连头都再也不好意识抬了，更别说与人对视，驼背侧影尤其加深了弯度。等许莉回来，他急忙站起象过街老鼠一样溜掉。许莉则避光侧倒在独占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与学楠之未来丈母娘交替打呼，此起彼伏。学楠躲去门外，像守卫打更老头一样，弓腰驼背，抬不起头来，站立着，很快酸了腿脚，就只好踱步几下，艰难熬了一夜。 

 翌日清早，天刚亮，学楠俩弟俩妹就赶来医院，给送上小米粥和煮鸡蛋。汤华美躺床上闭眼狂嚼大吃，由学楠大妹妹一口一口喂着，嘴吧唧吧唧吞嚼奏乐，如她骂刘家“像猪圈”那里传来抢食的杂音，好像饿很久的样子，她贪婪地享用着，包扎在额头上的厚药布，随着“吧唧”声不住地蠕动着。小妹端来另一碗，送到许莉床边儿，让未来嫂子趁热喝。许莉起身，申了下懒腰，接过碗，不用勺，苏嚧苏嚧顺碗边滤出响来。学楠想趁弟弟妹妹在这，可以帮照看一下，他准备等许莉吃过饭，带她去许家看看未来的岳父。于是，自己也急忙对付了几勺粥和一个鸡蛋，拉一对双弟弟到一边嘱咐了几句之后，再去看许莉也吃好了，便带上她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