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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理丈母娘

(2019-11-17 07:29:14) 下一个

作者        金太阳

 

第4章

 

 

  翌日周六,天气尚好,学楠拉着许莉去高尔山公园散心。下了公车后,她就一直双手挽着学楠右臂,头倚其肩头,显得疲惫不堪。透过黑框眼镜,清楚可见她那眯缝着的红肿如金鱼般的突眼。学楠开始也无语,后来试着说天色挺蓝的,春风咋暖呢,那片农地改建楼了,却仿佛自言自语,毫无折射与反馈。他不想再触及昨晚的事情,更不愿提及未来丈母娘,而且脑海中只要有母夜叉的影像潜入,就即刻下意识反映出无奈地摇头,恰如外观形式上做样,晃离恶魔映像滚出脑海,意识中必须强迫自己转念去想别的,未来岳父之强忍防线,如何坚守阵地并以柔克刚?

  学楠任何的话题都难以引起回应,此情此景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如果不是筋疲力尽,她许莉岂有不责怪罗嗦的道理?平时的责怪,曾累积许多伤感,但突如其来的哑然失语,学楠反而觉得异常难耐,甚至不知所措。难以想象还有什么更刺激的话题能使她冒出声。一直静默地接近山脚下时,学楠目睹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正在枯干的老榆树下给一个小男孩理发,旁边空放一个马扎,看来孩子是自己跑来理发的,并没有大人陪伴。短平头理好后,孩子展开手攥的钱,交给老爷爷后,就知趣地向居民区跑去。学楠带许莉拐近些问,“剪头多少钱?”

  白胡子老爷爷看向周围,确认学楠并非便衣城管,就回答“两元”。

  学楠抬起左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猪”鬃,确定该剪了,正好借此让许莉歇息一下,就扶她坐到那空马扎上,使其仰靠树干,“来,你坐这儿休息一下,等我理个发,这里真便宜。”

  是的,便宜一半还多。理发店要5元。不过,记得小时候,学楠家那时还住在平房,都是邻居的大爷义务帮助理发,从来不收费。推子不快,经常夹头发,有时他痛得龇牙咧嘴,也硬挺佯装坚强,绝对不哭不闹。可是,自打搬进楼房后,就开始花钱去理发店剪头。每次几乎都是长到快扎辫了,又怕再长就成女生了,进男厕所被小孩背后喊“阿姨走错门了”,才不得不去剪。今天的头发就已到了这般时候。

  在这座脏而黑的重工业城市中,难得此处尚残留着亘古未泯的历史文化遗迹。看向山顶,那耸立的距今900余年的辽代八角九级密檐式古塔,黯然挺拔,空灵绝顶;半山腰处枯枝难掩的观音阁,淡雅古朴,若隐若现。两者相映成画,勾勒出一祯复古的立体典雅水墨图。不过,业已熏透了煤都本色的山景,堪比素描淡雅而已,除了感伤,绝无惊艳醒目之处。

  凑合着剪短了头发,一阵轻风掠过,脖后瞬间乍凉,也带来一股醒脑的清爽。学楠领许莉步入免费的公园,攀坡而上。稀稀落落没几个人,除了尚未发芽的树和干草,还有破烂不堪年久失修的石砌台阶以及阴处残留的黑雪,其它几乎没什么了。刚拉手并肩走了十几步,许莉就毅然开口喊累,“我走不动,这也太陡了,你背我。”

  学楠侧脸惊看,对总算打开了金口而表示欣慰有余,“猪八戒背媳妇?”

  她闭上眼睛,双手前举准备搭肩等在那里。学楠只好弓腰就位,两臂绕后揽其双腿,将其贴背上,耸一下传高些,然后迈步铿锵有力劲攀。开始时觉得份量尚可,一股劲儿挺到了观音阁。放下许莉,发现门都封着,不准入内,他们很扫兴。于是,再背上许莉,继续前行。这时,已觉得许莉偏重了,千斤小姐似乎开始名实相符。但学楠还是一鼓作气,仗着理了发容易透风散汗,将其硬生生背到了最高处的塔身旁。黑塔满目疮痍,丢砖掉角。两人拉手转一圈,见无处可坐,又有淘气男孩踩缺角处攀援,并爬至首阶,站到塔柱台顶扬臂欢呼。学楠欲言又止,想是告诉他们下来以保护古建筑,但又觉无济于事。他们走后,还会有人同样去做。再说了,就象未来丈母娘的秉性和脾气,他们能听得进去劝告吗?改得了吗?

  怎么又联想到丈母娘那边去?已经又累又饿,赶快带许老知识分子的女儿回家吃午饭吧。于是,开始下山,许莉又站在那里等背,学楠只好继续忍辱负重,艰难下行。本就有上山容易下山难之说,结果,快到山底时,学楠踩上去的一块石头突然松脱滚落,他的脚随之翻转歪立,两个人的体重加惯性顺势压下,学楠左脚立即崴伤,并“哎呀”剧痛带许莉一起坐到坡路上。她这下才被震醒,“怎么了?怎么搞的?为什么把我摔到地上?”

  这岂是刘备摔孩子刁买人心?完全是负重失足啊!学楠忍痛咧嘴,“我崴脚了,特疼,没摔到你吧?”

 “笨得邪乎,上去没事,下来反而崴脚!”她边说边自己先翻身爬站起来,然后绕过学楠,自己走下,到一处较平无草处,回头难免继续过往之数落与埋怨,“你到底走不走呵,我都要饿死了!”

  学楠转身两手撑地,单脚爬起,受伤的左脚已不敢触地,只好蜷缩吊起,靠右脚蹦跳着下山。许莉看他能够跳走,就不再理会,继续走自己的下坡路。学楠这时反倒快跳了几步,追上她把左手搭在她右肩上,想借点力,这样跳着容易些。

  她刚才说到“笨得邪乎”,令学楠想起一件事。那是个周末,学楠一家人加许莉准备包韭菜盒子。这是刘家母亲拿手活儿,饭菜合一,方便好吃。许莉应名简单,可以帮忙处理韭菜。学楠大妹妹预先摘好洗好控水,然后等未来嫂子逛商店回来后处理。结果看她,抓一把控干的韭菜放到菜墩上,双手举刀,象刚才小妹剁肉馅一样剁韭菜。闹出了天大笑话。学楠的双胞胎弟弟笑得几乎岔气,父母也捂嘴喷笑一下,立即转头躲进了卧室,装作视而不见。其大妹赶紧夺下菜刀,把活儿揽到手自己切。学楠也急忙闷葫芦凑热闹,嗔怪补一句,“你这是‘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呀!”

  待他俩上了公车,人多无座。学楠右腿承重,左腿弯曲并脚尖轻轻点地,把许莉护在一角,两臂撑着给她腾出空间,不让外人挤到她。许莉对此非常满意,冲他羞涩地一笑。说也难怪,破旧的路面,坑坑洼洼,如此挂链大客车摇来晃去,男男女女拥挤在一起,呼吸都在暖别人的脸,所谓传统的男女授受不亲,在国人挤车方面,不攻自破。学楠虽然单腿独立,但尽力撑着求稳,得空的许莉反而站立不稳,每每撞到学楠身上,总有意多贴一会儿,以此仿佛能了却些许无名的依恋心愿。当然,学楠同样对此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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