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阎锡山这次可真是抓瞎了!太原这次无论何如也守不住了!可是不守又能咋样?第一,在现在要是丢失一个省府,在全国来讲总是一件大事!第二,太原啊太原,那可是自己的家底儿啊!
阎锡山在落地的大地图前边转来转去,又转来转去,还是转来转去,又还是……参谋、卫士都习惯了,也不理他,都打定主意,由着他转,不头晕躺下就不理他。各自站好,谁也都不看他,免得自己头晕。
兵工厂、化工厂、钢铁厂啊,咋办啊?这些年净搞实业了,把挣来的钱都用来扩大再生产了,结果固定资产越来越多,摊子收都收不住!这下搬迁,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啊!
唉!为啥头两年不搞搞屋地产开发?屋地产开发么,不就是把老百姓的土地再卖给他们,当然不能说卖。俺把这些地分两层,就像肉夹馍的饼子一样,把饼子从中间刨开,一切两半!拿出半层饼子说这是服务权,还有半层留在俺手里叫管辖权。俺只卖上一层饼子,卖还不叫卖,就叫转让服务权,还得有年限,71年好了。到了71年,这半层饼子还得给俺拿回来!找几个开发商,里外一勾结,把地价炒高、屋价炒高,俺能赚多少啊?不比搞这些实业强啊?
等俺刮完地皮了,日本人来了,这不是正好吗?俺发的屋产证日本人肯定不认,让老百姓找日本人讲理去吧。俺带着钱一跑,这不是轻松得多吗?过上几年,小日本走了,俺再回来,再把日本人发的屋产证一作废,把地一收,接着卖,这又可以再刮一次、再赚一次!
后悔!后悔死了!搞实业辛辛苦苦赚几个剩余价值还让人说成罪大恶极、民脂民膏啥的,死乞白赖搞了几个钱还叫人说成刮地皮。为啥不搞屋地产开发?直接刮地皮?糊涂!真是糊涂!以后俺要是有机会就搞屋地产!直接刮地皮!效果又好,还没有剩余价值的副作用!
让谁来主持这项工作尼?当然是王靖国!这小子黑白通吃。有人不干,那好办!先是法院出面拆迁,不听话就强拆;政府不好办的让黑道出手!这点儿事这家伙干起来正好发挥他德育少的特长。
唉!现在也就是想想而已,一切都完了。这种好事不知道便宜谁了,俺是赶不上了。
阎锡山在落地的大地图前边转够了,肚里的食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开会!
11月3日晚上,太原绥靖公署钓鱼岛厅,保卫太原军事会议。
与会人员济济一堂,忻口前敌总指挥卫立煌及各位晋绥军高级将领,山西省主席赵戴文,二战区付司令长官黄紹翃,二战区参谋长朱绶光,现在的友党周代表等等,阎长官主持。
会议开始后,阎长官先把必须保卫太原的理由讲了一大通,基本上是和蒋委员长庐山讲话一样。当然,要把委员长讲话里的“全国”这样的字眼,通通替换成“山西”、“太原”了,这种照抄试卷把别人名字也抄上的滑稽事儿阎长官是干不出来的。当然后世有些人就把自己当学生的毛病也带到政府工作里了。真是应该查一查这种人,小时候的学习考试是不是也干出这种糊涂事儿来。
当然,搞屋地产开发这种刮地皮的事儿,现在还不能明说,还是先藏在肚里,等到了成熟的社会阶段再搞。
讲完守太原的重要意义之后,阎锡山接着说守城计划。当然撤退和防守命令都下了,这个会也就是走走过场。说是走过场也要走,走过场也有走过场的意义。比如领导重视啊、参加会议可以代表你的级别呀等等,这你就要很积极地去理解了。
1、 从忻口撤退的部队防守太原北线一带的即设工事,并派一部守卫汾河西岸的山地;
2、 从娘子关撤退的部队防守太原东山一带的即设工事;
3、 傅作义守卫太原城。
阎长官本人对守太原是没有信心的。形势摆在这儿,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无论忻口没有败还是娘子关是败了,当时都是下定决心、咬住牙、砸锅卖铁要死守的,而且部队也是不折不扣执行了的!现在20多天狠打下来,部队都很残破了,而且如此这么长时间的恶战败下来,无论干部还是战士,心理就都起了变化了!再者,大家都知道,这次是确确实实的拼了全力了,这太原要守,援兵从哪里来?单靠山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行了,外部的援兵呢?都在淞沪,淞沪也要败了,南京也就危险了,太原就更不要提了。
可是你要说放弃,这个话阎长官还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对上,这是个政治问题;对下,这是个以后还怎么带兵、激励士气的问题。所以,有些人后来说,太原不应该守,阎锡山当然知道,问题是自己不能说。
卫立煌也是不想守的,同样话也说不出口。作为中央军的大员,说出弃土的话来,委员长是不答应的,虽然部下也不想守,但不好和部下明说啊。中国有些问题就是这样微妙,大家都不想干,可是有些看不见的东西都在头上悬着,逼着你说出违心的话里。当然,也不全都是中国这样。在斯大林时代,参加会议的人,也会痛痛快快举手,和大家一起,一致同意通过自己的死刑判决。这种让自己在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上签上自己名字的做法,可是大行其道了一阵子。
傅作义早在10月下旬就接到自己守备太原的命令了,也已经安排自己的35军进入城防工事了,虽然心里不想守,可话也不能说。
山西省主席赵戴文,二战区参谋长朱绶光,都是泥菩萨惯了的,自然不吭气。再有的就是王靖国、杨爱源、孙楚、楚溪春这些人,一般都是会上不说、会后咬耳朵的把式。剩下的陈长捷、董其武啥的,在这个会议上都是二流角色,属于雁别翅排开,坐在领导侧面沙发上的人物,说是跑龙套的还稍微抬举了些,算是布景吧,布景当然不能说话。
不是都没人说的,有人要说。正二品翎侍卫大臣兼军令尚书(已除)特命御前行走黄紹翃黄大人就不同意。战神穿越么!现在流行的是当代穿回去玩儿,俺黄紹翃可是倒着来,2000年前穿回来玩儿的!这点儿形势还看不出来?太原,按照阎长官的布置,那是万万不行的!
2000年前穿回来的、战神附体的黄紹翃黄大人认为,野战靠不住!你阎长官现在的方案是卫立煌守卫太原北线和西线,孙连仲守卫东线,这两方面的部队都在败退,要是日军压迫过来,这些部队站不住脚,都涌到太原城这个锅底里,前后方混杂不堪,那就灰常灰常危险了!而且这些国防工事的可靠性还是个谜!
阎长官那是最不爱听说这些国防工事的事儿了,耐住不耐烦,瞟了一眼黄紹翃,“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守太原了?”
“不!绝不放弃太原!”黄大人拿起小胖左手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野战现在靠不住,可以靠守城!”果不其然是2000年前穿过来的,脑子还没全解冻,还是冷兵器思维,“要靠守城争取时间。争取到时间让忻口、娘子关的部队休整,然后再战!两边夹击、中心开花、里应外合、里勾外连等等,击退进攻太原的日军!”
阎锡山明白了,这位黄大人的水平和王精光一样,就是把部队往城墙上下里外一布置,就等着日军的炮火炸吧。总还是付司令长官,就是胡话也要搭搭腔,这是面子问题,也是团结问题。而且,有争论不怕么,怕的是没有争论么!争论完了都听俺的就行了嘛。
“现在日军忻口、娘子关肯定是统一行动,这外围没些阻挡,一下子冲到城墙底下,四面围起来,也是不好办哪。”
阎长官的这些想法早在战神预料之中,“把娘子关的部队撤到寿阳以东、榆次以南。日军要是进攻太原,就从侧后予以袭击,干扰日军进攻。”
“要是日军向南攻击这些部队呢?”
“那俺们就向南逐步撤退。”
“要是日军再返回头攻太原呢?”
“那、那俺们就回来。”
“那要是日军又向南攻击这些部队呢?”
“那俺们就向南逐步撤退。”
…………
俩人就在这儿像下象棋下到最后,把老将儿推开磨了。你跳马卧槽,俺老将儿起来;你跳回去,俺老将儿又下去;你又卧槽,俺又起来;你……
卫立煌和孙连仲是大大同意黄大人的意见,二位是真不想打了,只要让俺们不守太原的外围阵地,咋地都行。至于侧后袭扰,那是以后的事儿。
傅作义眼看两位长官争得不可开交,说来说去就是守外围阵地的事儿。没有外围阵地这孤城如何守得?前一阵子,自己奉命已把城防工事、计划落实了个差不多,可是外围阵地是一点儿底儿都没有,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看见卫立煌、孙连仲的态度,知道这外围阵地希望也就不大了,人家也都是外人,无论如何现在只有靠自己了,由他去吧。心中叹口气,站起来就说,“弃土莫如守土光荣!太原城还是俺来守吧。”
傅作义这一句话打断了两位棋手的推磨。这下象棋总有个终局,哪怕是个和棋。不过呢,和棋一般是旁人说,“和了算啦。”两位大棋手也就就坡下驴,握手言和。
傅作义在晋系将领中威信很高,当年得授“青天白日勋章”那是全国第二人,第一名当然是委员长了。傅作义当团长的时候守天镇,当师长的时候守涿州,这次当军长就要守太原,将来当了司令还要守北平,当了部长还要守水利部。
这些后卫防守战例,连以前带后来,比较有名的是守涿州和守北平。北平是和平解放,也就是投降,这个咱们就不说了,说涿州。1927年9月,阎锡山兵分三路出京汉、京绥线攻打奉军张作霖。位于北京正南百里的涿州,是奉军的后方重地。傅作义率部突然袭占涿州。该地为北京、保定、天津三角地带的要冲,紧扼北京的咽喉,战略地位异常重要。
坐镇北京的“安国军大元帅”张作霖派东北大公子集中3万奉军精锐前去攻城。从10月15日开始,傅作义以不足万人之师,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击败奉军7次大规模的攻击。第1次攻击,奉军动用了百余门大炮,飞机在空中助战,傅作义沉着指挥,一天之内连续挫败奉军的5次猛烈冲锋。后来奉军想尽一切招数,包括坑道战、使用燃烧弹和毒瓦斯,反复冲击,涿州城仍然屹立不动。
“内战外行,外战不打”的东北大公子碰到“青天白日勋章”老二,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双方一直僵持到12月上旬,城内粮食断绝,军民只好吃酒糟、树皮。12月14日,城中妇孺百余人,环绕傅作义的师司令部伏地泣告,请求罢战。傅作义已不忍心再固守下去。1928年1月5日,傅作义出城投降。差不多总共守了3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