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要过年了
前两天在出租车上,跟司机聊起了过年的事儿。他说,现在过年感觉不到小时候那种期盼的劲儿了。我说,可能是小时候没什么好吃的,过年时能吃到好东西,所以特别期盼。他非常同意,说他小时候,一年只能吃一次饺子,就是在过年的时候。所以天天盼着过年。
这位司机是58年出生,家在怀柔。听他描述小时候的贫困状况,感到有些震惊。而且他说80年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我在沈阳,还没有感觉到那么差,没想到北京郊区竟会穷到这个地步,不自禁地为自己感到庆幸。
他很知足,说现在的生活跟小时候相比,那是天壤之别。他开出租也不挑活儿,说遇上好活儿赖活儿都是自己的运气。不是靠挑活儿就能赚钱的。
跟他聊过后,深有感慨。确实,生活好了,对很多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了。不仅是吃的、穿的。看春节联欢晚会,跟过年吃饺子是一个道理。看得多了,就不觉得好看了,总是挑剔。其实并不是节目变得差了,而是我们的眼光变得刁了。冯小刚导演也不见得会满足所有人的喜好,因为很多人自己也不知道喜好什么,或者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了,怎么能得到满足呢?
“知足者常乐”。与其挑剔,不如享受,一念之差,让别人轻松,自己也轻松。
(二) 闯荡江湖
在出租车上,听司机讲了这一番话。司机是牡丹江人。
“我一开始来杭州是带着一番雄心壮志的,想干一番大事业!来了以后先在一家建筑公司开吊车,刚干了两个月,主管就给了我三个月工资,让我辞职。真他妈好笑,竟然给我三个月工资!其实给我两个月工资我也会走的。这个主管害怕东北人,说东北人野蛮。他跟我说以前有个东北人揍过他,我说那个人是辽宁人,我是黑龙江的,不是一回事儿,可说也没用,在他眼里就是一回事儿。招我进来的是队长,但队长只管招人不管其他的。临走时遇到了公司副总,也是牡丹江人,他说可惜认识晚了,要不然不会让我走的。(我估计是客气话。)
后来跟一个老外干。这个老外买了几十台车让我们开,专门做老外的生意,机场接送、送老外的孩子上学什么的。有一次从杭州拉一个老外去浦东机场,那个老外是个黑人,女的,除了牙和眼睛白,剩下的地方都是却黑的。那时候是冬天,这个黑老外穿了一件皮大衣,里面穿的裙子,露出两条光腿,真禁冻!我也没去过浦东啊,乱开,反正知道那个方向,最后总算送到了。
后来我又换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也是一个老外开的。这个老外在美国的上市公司工作,来到杭州,却开了一家没注册的公司,找间屋子,招了十来个人儿。把在国内买的衣服贴上韩国生产的标签卖到美国去。还在台州的一个村子里买纽扣,然后拉到上海的日本公司去,在开车去上海的路上,就在车里把包装换了,贴上日本产的标签。这个老外的一张脸就是通行证,到哪儿人家都认识他,都请他吃好吃的,他们吃的很少,都让我吃了!有一次去昆山,人家请客,上了一碗汤,可好吃了,是南瓜粥煮海参。你吃过没?(他问我,我说没吃过。)就是把南瓜弄得稀烂,煮成粥,里面放了海参、大虾什么的,我头一次吃过那么好吃的粥。我吃饱了,就出去溜达,让他们谈完事打我手机,我去接他们。
(我问他,后来你为啥开出租了呢?)我总觉得他的公司不踏实,还是开出租稳当。七八年前开出租正经挺好呢!谁成想现在这么差呀!”
我问他跟那个老外干时,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他回答说两千块钱,两千多还给上保险,到手两千块钱。一路上聊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着我说话。一不小心,竟然多开了三百多米,要是我不提醒,还不知道开到哪里去呢。
挺搞笑的一个司机。祝他天天开心。
(三) 瞿姓司机
早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姓瞿。上了车,我就问他:“师傅您是姓瞿吧?”他笑了,说道:“您真行,能读出我的姓!”我说:“是因为有一个革命家叫瞿秋白,所以我才知道这个姓,不然恐怕还真读不出来。”他说;“我这个姓很少见,只有我们家那块有。”我问:“那您的祖籍是北京这一带吗?”他说;“不是,祖籍是浙江。”接着他就讲起家史,说最早浙江瞿家有六兄弟进京赶考,其他五兄弟都考中了,唯独最小的老六没考中,没脸回老家,就留在北京了。现在在平谷他们村里,姓瞿的有二十多户,都是从那个时候分出来的。到他这辈儿已经是第九代了。浙江老家到现在还留着这个当年老六的房子。有时浙江的瞿家有人来北京开会,也会来平谷瞿姓聚集的这个村子来看看,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说着说着,这位瞿师傅咳嗽了几声,他看我带着口罩,说道:“您戴口罩戴对了。一遇到这种天气,第三天上我保准咳嗽。今天还好,车玻璃不脏。昨天车玻璃上有很多小黑点,雨刮都刮不掉,要喷玻璃水才能刮掉。用手一摸,这黑!”我说:“那您还不戴口罩?”他说:“戴不习惯,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