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海鮮

美國國慶日，我連休息兩天。不知是否也屬於“七年之癢”，我們全家想再去享受一次七年前曾去過的海邊海鮮大排檔。同時也想去吹吹海風，試一試新買的相機。

洛杉磯沿海有很多海灘，這個有大排檔的海灘離我家有30多分鐘的車程（高速公路）。它坐落在一個港口。選餐和做餐的部分是在建築物內，用餐的地方，卻是從建築物下延伸出來的木地板，及大帳篷下的大排檔。腳下便是海。桌椅長排，極其簡單，有點像我們國內的夜市。但規模卻很壯觀，大約可容二，三百人。靠海處，有護欄。人們可依欄觀海，面海進餐。

這是一家墨西哥餐館。幾乎沒有太多的裝飾，甚至有些簡陋。很具有墨西哥人那種毫不造作，豪放不羈的性格特徵。餐廳外牆上有一個不太顯眼的招牌，告訴你裡面有魚，蝦可吃。當年我們也是按“牌”索驥而至。餐廳也沒有裝潢精緻的大門。從一個過道式的門進去，你才能看到大排長龍等著選食材的食客，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場面。櫃檯上有各式海鮮任你挑。這裡的一切以“鮮”為特色。食材有生蠔，龍蝦，螃蟹，魚，大蝦等。搭配蔬菜有洋蔥，青椒，番茄，土豆，香菜，各式辣椒及墨西哥調料。麵食有墨西哥玉米麵餅，蒜蓉起司麵包等。烹調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傳統的墨西哥燒烤。

在這裡，一磅大蝦二十二美金，一磅魚十九點九美金，大螃蟹一只五美金。但是這些已包括做熟的手工費。如果你買已經做好的熟食，則便宜很多。可是很少人買熟食。驅車前來，都是為了“鮮”。我們為了節約時間，未敢染指帶殼的螃蟹及龍蝦。僅要了魚和大蝦，配一些番茄，土豆，洋蔥，青椒和半個蒜蓉麵包。四個人量，一大方盤，六十六美金，其實比起在市內餐館吃雅座，並不算貴。值得的是鮮美無比，沒有油膩。

由於是假日，食客特多。從點食材到燒熟，我們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使我有足夠的時間欣賞周圍的風景與吃景。這是一個港口。因此，此處的海水並非湛藍。從大排檔遠眺，可見一軍艦及一些白色遊艇在港口靜泊。還有一排高大的吊車，昂首矗立，使我想起“樣板戲”裡的唱詞“大吊車，真厲害，成噸的鋼鐵，它輕輕地一抓就起來”。近處有一排圓頂白色建築物，整齊劃一，像是倉庫。有一群海鷗，在緊挨排檔的一隻船頭，隨意起降，互相之間還竊竊私語。不知是否與餐館有關，此處的海鷗較肥大，白色和灰色的羽毛閃閃發亮，與遊客相處甚密，無懼拍照。那天，由於太陽一直躲在雲後，整個海景也較之暗淡。輕柔的海風更使盛夏頗有秋之涼爽。

食客幾乎都是拉丁裔，且都是全家共享。目睹他們吃海鮮，很容易讓你聯想到名著裡的梁山好漢和孫二娘。諾大的一條炸魚，一位少婦，兩手一掰，張嘴便啃。魚太大顯著手特小，動作之利索顯著手真巧。一個壯漢吃生蠔用嘴一吸，一口一個，再配以攤著番茄，青辣椒，香菜等調料的酥脆的玉米麵饼，其忘乎所以之神態，把美食享受演繹的酣暢淋漓。對面桌邊，一個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女生，也學著大人，用小木槌敲砸螃蟹殼，然後再用稚嫩的手指去掰，看著她那欲吃不能，欲罷不捨的樣子，真想上前告訴她那大快朵頤的父母，幫幫她。但她偶一側面，見蟹黃還掛在小嘴邊。看著眼前的“百吃圖”，我很想拍照，但有懼於美國的“隱私權”，也只能望吃興嘆。

由於都是假日遊玩，人人穿著都很隨便，沒有藍領白領之分。再看看那些手中的Iphone 和數碼相機，也難有窮富之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是一家大眾餐館，而且是極有特色的大眾餐館。
終於，我們的呼叫器響了，通知取餐。開始時，我還用叉子文縐縐的吃，但覺得與環境有不搭配之嫌。索性，我也十指大動，剝蝦撕魚。吃到香處，連手指都會放在嘴裡吸一吸，入鄉隨俗嘛。實話講，平時我並不太喜歡老墨食品，因其熱量太高。但他們燒烤出來的魚蝦加蔬菜，真真是絲絲入味，鹹淡適中，香嫩不膩。唯一不盡人意之處是沒有湯來配餐。

我告訴家人，要去買飲料。幾米之外，大棚之內，有幾處售飲料亭。我選了芒果汁。售貨小伙子面帶微笑，邊倒芒果汁便問我還要什麼，我說再要兩瓶可樂。因為兒子說墨西哥產的可樂不用玉米糖漿，而用甘蔗糖，更可口。忽然間，我告訴他芒果汁裡不要加任何東西，因為我擔心他會放冰進去。誰知他把倒出的芒果汁“嘩”的一下又倒了回去，我甚為不解。他笑容可掬地對我解釋，那芒果汁是加了酒的。此時我才明白，原來我周圍那些“墨客”喝的花紅柳綠的原來並不都是純飲料。呵，爽啊。
食至末了，來了一個六人小樂隊。在離我們兩個桌子之外演奏。樂曲我不懂，但那由小提琴，吉它，加小號發出的明快的節奏，高亢的旋律，再加演奏者的激情迸射，讓所有食客，為之雀躍。雖然付酬勞的只有點曲人。此時，兒子說，墨西哥文化就是“燒烤”加“音樂”，我補充道，還有“酒”加“性”。

幾曲結束後，我們離開前去海邊。身後的音樂又悠然響起。

後來上網查詢，此餐館居然高排四星。在洛杉磯三千九百三十個餐館中，排名四百六十五位。是“鮮”，是隨意，還是那粗曠奔放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