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中文书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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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令海捕鱼 杨梅

(2008-07-27 15:52:44) 下一个

“Let her fly! Let her fly!”  Tom 船长在船桥上对着下面甲板上的船员们发出了收回拖网的命令. 一年一度的白令海鱼业资源调查随着大转轮铁链咕嚕咕嚕的声音而展开了序幕. 大夥儿们知道从现在起往候三个星期就将是每天下网, 收网, 把捕获的鱼, 螃蟹等捕获物分类, 秤重, 量体长, 取生物数据, 取标本等每天十二到十四小时不停的工作的日子.

 

一九八三年第一次出海是为了收集论文所需的材料. 在那以前, 白令海对我是一个遥不可及, 冰天雪地的地方.  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身历其境, 做起了打鱼捞鱼的工作. 而且一幌就是十多个年头了.

 

自从一九七七年美国鱼业保育及管理法案施行以後, 海岸线二百浬以内的鱼业资源都在美国的管轄之内. 因此白令海东半部 (Eastern Bering Sea) 就属美国经济鱼业轄区, 而白令海西半部 (Western Bering Sea) 则属俄罗斯.  资源管理有很大一部份仰赖在资源评估及资源调查上面. 我所工作的阿拉斯加鱼业科学中心就是擔負着这个责任.

 

荷兰港 (Dutch Harbor)

 

进出白令海最重要的一个港口叫做 Dutch Harbor, 荷兰港. 该港位在安克烈志 (Anchorage) 西南约八百哩处.  由荷兰港可北出白令海, 西向阿留申群岛以至北太平洋. 向东则往阿拉斯加湾. 具是重要鱼场所在. 荷兰港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雾朦朦的. Anchorage 飞抵荷兰港下了飞机, 映入眼帘的盡是四周笼罩在云雾中的小山. 尤其机场旁的 Mt. Ballyhoo (据说是 Jack London 命的名) 更是如此, 且成了飞机是否可以起飞的指标.

 

一九八三年第一次到荷兰港机场时, 还没有候机大楼, 只有一简单小屋, 让人等候行李. 就在这小屋旁有人养了几隻鸡, 机场可真成了鸡场.

 

十几年过去了, 机场跑道终於在近年铺上了柏油路面. 而跑道本身也因填海而可让喷射客机波音七三七起降.

 

荷兰港现有居民约三千人. 早在一七四一年俄罗斯人来到荷兰港以前, 阿留申原住民就靠海为生. 主要食物来源是: . 海洋哺乳类, 包括 harbor seals, sea otters, sea lions, fur seals whales. . 海洋无脊椎动物, 包括 海胆, 贝类, 章鱼, 淡菜, 蛤类. . 鸟类比及蛋: 如鸭, , murres, puffins. . 鱼类: 大比目鱼, 鳕鱼及鮭鱼. . 植物, 包括草梅类及野生芹菜. 阿留申原住民在岛上居住可能已有八千年. 荷兰港的经济则一直与附近丰富自然资源有关. 海獭, 狐狸, 及鮭鱼, 吸引了早期的贸易者, 目前则是靠着螃蟹及底棲鱼, 吸引着生意人. 这个小镇已经发展出了巨大的水产工业. 其中包括了以岸为基地的加工厂及一些离岸的加工厂. 每年都有百万磅的鱼产品. 而当地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与鱼业有关.

 

 

资源调查

 

我们把白令海调查区域劃分成约三百五十个二十乘二十平方海浬的小调查区. 在每一个小调查区内用拖网拖三十分钟. 而候做生物数据的收集, 生物标本的採集, 以及一些个别的研究项目.

 

当鱼获物上了sorting table 的时候, 就是我们这些科研人员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 第一步就是分类. 把所有捞上来的鱼, , , 及其它无脊椎动物都分别装在塑膠篮或塑膠盆裡. 鱼类当然是最重要的海中资源. 在白令海具有重要经济价值的鱼类, 包括鳕鱼 (Pacific cod), 明太鳕 (walleye Pollock), 太平洋大比目鱼 (Pacific halibut), 剑齿比目鱼 (arrowtooth flounder), 黄鰭比目鱼 (yellowfin sole), 石斑比目鱼 (rockfish), 扁头比目 (flathead sole). 其它尚有数种小比目鱼及非重要经济價值的鱼类. 螃蟹类则以大王蟹 (king crabs) 及雪蟹 (snow crabs) 为主. 这些鱼的大小可由大到二百公分的太平洋大比目鱼到小至仅五公分的扁头比目鱼. 二百公分的太平洋大比目鱼固然难以处理或搬动, 但处理仅有五公分的扁头比目鱼, 也有它的难处. 因为我们在处理这些鱼的时候, 都得戴上两层手套. 内层是棉手套 (保暖), 外层是橡膠手套 (保護). 戴上这么两层手套要想拾起长五公分, 宽二公分, 厚不到半公分的小比目鱼, 常常得抓个两三次, 才抓得起来. 但通常要抓起这么小的鱼的时候, 都是快要把鱼获物完成分类的时候. 所以也是大夥儿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 我就常在这时候与一叫Robin的夥伴互相让对方抓起这种小动物, 看要抓几次才能抓起来. 这是我们在海上单调生活中互相调剂的方法之一.

 

海上工作是繁重的, 海上生活是单调的, 是不方便的. 除了前面提到戴两层手套, 抓小比目鱼的不方便, 另一困窘状况是两手总是满覆鱼腥的粘膜, 若是脸上粘上了脏东西, 鱼粘膜等物, 也无法即时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擦, 否则就成了大花脸. 这种窘状时常发生在处理比目鱼的时候, 因为比目鱼一般离水後仍能生存一段较长时间, 而它们总是上下扭动身体, 也就时常把 sorting table 上的鱼粘膜溅得每人满脸. 有时工作人员实在受不了, 就用拳头狠狠地把这个比目鱼给修理一顿. 除了是不喜欢鱼粘膜外, 也顺便把在海上工作的辛劳给发洩一下.

 

提到海上生活的辛劳就不得不说说晕船的事. 第一次出海时并不知自己是否会晕船, 也就毫无凖备. 没有带晕船药, 也没有心理凖备. 虽然以前在台湾淡海钓鱼有过噁心的经验, 但对晕船所知也就如此了. 刚开始晕船时, 是头疼, 噁心, 胃不舒服, 想吐却吐不出来. 第一次出海时就想得赶快躺下来. 可是一起来就又完了. 有时甚至躺着也不行. 这样折腾一段时间後, 非得吐出来才觉得舒服一些. 在船上若是睡下铺, 翻身起来到厕所去吐也容易些. 若是睡上铺就得提防着来不及怎办. 因此我总是凖备个大塑膠袋在床头, 以备萬一 (虽然从没有真正派上用场). 有时晕船的时间地点也颇使人尴尬. 譬如有人就发生在大家正围着 sorting table 在分类鱼的时候, 忽然哇的一下子全吐在 sorting table . 我虽没有这麼尴尬的场面, 但也有过把五分钟前才吃了的一个特大的汉堡全送到海裡去为鱼的经验. 从陆地到了海上, 绝大部分人头两天都会有些不舒服, 有些人只觉得有点头疼, 过了就没事了. 但有些人就得吐了才舒服. 有的人非常严重, 会发生脱水现象, 比须返回陆地.


聖保罗岛, 聖乔治岛, 及聖马太岛

 

出海虽有它的难处, 但是也有它的好处. 好处之一是可利用出海之便到不同的港口或小市镇. 笔者願在此简略记述一下去了白令海的这几个小岛的经历.

 

在荷兰港 (Dutch Harbor) 西北约二百四十海浬有两座岛: 聖保罗岛 (St. Paul Island) 及聖乔治岛 (St. George Island).  两岛又合称 Pribilof Islands. 一九八三年第一次出海, 当船离开荷兰港不久, 就见不到陆地了. 连续约一星期的阴霾天气, 加上每天晕船, 吐得惨不忍睹. 记得有一天正趴在船舷上吐, 正在内心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白令海受这种罪. 忽然看到船旁一群海豚 (Dall porpoise). 背黑腹白的流线型身躯, 以极快的速度在我们的船首穿越. 我顿时全身振奋. 而就在这时看到船的右方出现了陆地. 一个小长方形平头的小岛, 聖乔治岛. 而太阳也正好照在这小岛上. 陆地! 终於见到了陆地! 不禁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 值得的. 虽晕船, 呕吐得这麽厲害, 来到这白令海, 看到了Dall porpoise 这麽美丽的海洋哺乳动物, 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自此以後, Dall porpoise 就成了我的朋友. 每年出海, 见着他们就提醒着我在白令海的甘与苦.

也就在我第一次见到 Dall porpoise 的同一天晚上, 我们上到了聖乔治岛.  时间虽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但看上去就像是西雅图下午六点一样. 我兴奋的体验到快接近北极圈的夏天, 白晝是这麽的长. 紧接着美国国家海洋哺乳动物研究所在该岛的研究人员带我们去参观 海豹 (Fur seal) rookery (养育区). 这更是开了我的眼界. 因为该名研究人员不只是讓我们在远处看, 还讓我们实际进入这些海豹圈裡. 我们所经过的小道旁就有成群的海豹. 雄的有三百到六百磅, 雌的也有六十五到一百一十磅. 有一走道是用木板高架而成. 下边就是成群的海豹向我们龇牙咧嘴. 真怕不小心掉到这些海豹群裡. 虽是紧张, 也有股说不出的刺激与兴奋.心想由台湾而跑来这儿的, 大概也不多.

 

聖保罗岛在聖乔治岛西北约四十浬. 一九九零年左右兴建了新的码头, 可停泊大型渔船. 而美国最大的水产公司三叉戟 (Trident Seafood) 也在码头设立了冷冻加工厂. 因此聖保罗岛的经济地位就远远超过了聖乔治岛. 聖保罗岛上的海豹养育区较聖乔治岛上的要大且多. 每年六, 七月由加州洄游到此的海豹约产下二十万左右的小海豹 (pups). 在观测台可见到下面一群群的海豹散在岩石各处. ,五百磅 (高约二米) 的雄海豹们守護着牠们的地盘. 每一雄海豹擁有七.八头到十一, 十二头雌海豹. 而刚生不久的, 黑黑的小海豹则挤在一起跟着雌海豹们. 雄海豹们为了巩固地盘, 互相向鄰近的雄海豹们吼叫着, 挑釁着. 偶尔也可见到一两头身体挂了彩的雄海豹. 有时若能在这海豹群中寻得海鸥或北极狐的纵迹, 或可发现牠们正在捕食刚出生的小海豹所留下的衣包. 有时两头雄海豹互相挑釁, 往对方衝去, 常搅乱了自己整个地盘内的状况.  可以看得出雌海豹们为了保護小海豹们不受践踏而向雄海豹抗議. 但是相信仍有不少小海豹是丧生在这种挑釁所造成的动乱中. 较有兴趣的宏观现象则是在还水进入岩石的岸边, 一座座约二米高的雄海豹坐在岩石或砂滩上拦截刚由海裡觅食回来凖备哺乳的雌海豹们, 以备交配. 整个海岸就像一个个黑石头在站岗似的. 煞是有趣.

 

     在聖包罗岛上有个小 town 就叫聖保罗市. 每年暑假期间, 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爱鸟人士. 因此该小 town 也就有了个小旅館叫做 King Eider. 在办公室旁边贴有一世界地图. 用小三角旗标识着逰客所来的城市. 早些年多是欧洲或美国本土来的. 近两年我也住意到台北, 高雄两地也有小旗插在上头. 可见台湾的观光客足跡也延伸到这白令海的小岛了. 紧鄰这小旅館就是一间没名的酒吧. 门旁窗子上有 Bud Lite 的霓虹灯. 进门处一张公告写着因为过於擁挤, 我们有权拒绝任何顾客’. 进门左边是一个 dart room, 右边一塊板子用 mark pen 写着參加 dart 比赛的人名. 一个电视挂在左边墙上, 正拨着 ESPN 的体育节目. 屋裡烟雾弥漫, 有刚下船的渔人, 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观鸟人士, 但最多的还是当地的阿留申原住民.

 

在聖保罗岛的西北约二百四十浬, 有一无人岛叫聖马太岛 (St. Mathew Island). 此岛虽无人居住, 但岛上有湖, 湖中有鳟. 次岛与聖保罗岛及聖乔治岛一样都有多种海鸟, murre, guillemot, auklet, puffin, 聚居於此. 但在此岛四周能见到的最特殊的动物乃是海象 (walrus). 海象雌雄都有象牙. 雄海象可长达三公尺, 重达二噸. 而雌海象也可达二. 六公尺长, 重一噸. 连出生的小海象也有一百五十磅重. 第一次在白令海看到海象是一九八三年第一次出海的时候. 为了躲避风暴, 我们的船颠簸了一夜抵达聖马太岛. 第二天起来, 风浪已过. 我们在船下锚处看到岸边有热气冒出. 用望远镜一看, 才知是海象们聚在岸边. 牠门身体在水裡, 当冒出水面时, 就散发出一股热气. 海象不若海豹以鱼为食, 却多以底棲动物如蚌类为食. 牠们在陆地上, 由於庞大的身躯, 行动缓慢. 有一次我们上得该岛, 见不远处一群海象约二十多头躺在沙滩上. 我们慢慢走近, 直到靠近牠们约三十呎, 牠们才发现我们. 二十多头海象霍然都站了起来, 一股烟似地衝进了海水裡. 牠们的驚恐远超过我们的诧异. 待牠们把身子浸在海水裡, 还不时的喷着气, 那种光景真是难得一见. 海象因象牙之故, 一九五零年代以前曾遭大量捕杀. 现虽列入保護, 但在该岛偶尔仍会见到缺了象牙的海象尸身. 现在该岛已有摄影装置, 定时拍摄以保護海象不被非法捕杀.

 

The Noodle Guy and Cod Father

 

         以一个老中与十来个老美生活在一艘一百多呎的船上三个星期, 不可避免的有它的难处. 就说吃吧, 离开家刚上船, 一切都很新鲜. 所以头两三天, 吃牛排, prime rib, corn beef 都还不错. 再往後就思念起中国饭菜来了. 早些年, 偶尔厨子会对我说: ‘今天弄了点 steam rice ‘, 我正高兴, 打开锅盖, 竟是加了butter 的白饭. 免强吃了几口. 或是厨子做了炒饭, 可是却是稀烂. 因此为了解馋, 就带了生力麵及酱瓜等罐头食品. 有时正餐不想吃就想马上吃碗麵. 但总不好意思当着大夥吃饭时我就下麵. 而且厨子的脾气也惹不得. 因此常是待大夥入睡了, 我一人怕起来, 拿了包生力麵, 拿着家中带来的筷子, 在厨房找了碗, 放在微波炉裡热三分钟後就吃将起来. 但是久了, 大夥都知我常半夜起来吃生力麵, 因此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叫 noodle guy.

 

     除了正规资原调查的工作以外, 我还有一 special project, 就是取鱼胃, 好做鱼的食性研究. 举凡打捞上来的鱼种, 如大比目鱼, 太平洋鳕鱼, 明太鳕, 黄鳍比目鱼, 石斑比目鱼, 扁头比目鱼等, 都是我收取鱼胃的对象. 尤其以太平洋鳕及明太鳕最为重要. 太平洋鳕鱼因腹部大, 牠们的鱼胃也相对的较大. 有时一条七,八十公分的太平洋鳕,其鱼胃内容物可重达一公斤. 而其它种鱼的鱼胃内容物则不到一百公克重. 我取鱼胃, 常需夥伴帮忙记錄. 取其它鱼胃尚好, 但取太平洋鳕的鱼胃就讓人受不了. 当我剥开鱼腹时, 那股腥味撲鼻而来. 常讓帮我的同事叫着:’ my god’. 尤其一大早第一网鱼获上桌时, 我若取这种鱼胃就常讓人皱鼻. 又因太平洋鳕是我最主要的鱼胃採集种类, 每当一网鱼获捞上来时, 就会有人问我要不要 Pacific cod (太平洋鳕). 因此不久就有人开始叫我 cod father . 所以我既是 noodle guy 又是 cod father.

 

明年再见, 荷兰港

 

     在海上工作了将近三星期, 当最後一网鱼上了甲板, 而船开始向荷兰港回航时, 每个人的心情才开始轻鬆下来. 听着引擎加足马力的声音, 我们知到重新回到都市文明的时候不远了.

 

     在荷兰港外海有一巨石叫 主教岩 (Bishop rock). 因为这巨石很像主教穿的衣袍. 当离开荷兰港时, 你见到了主教岩, 就意謂着不久就要看不到陆地了. 所剩的只是灰濛濛的天及汪洋大海. 离开港口代表着面向海洋, 面向未来, 接受挑战, 接受身心的考验. 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心情沉重的. 但回港的心情是大不相同的. 当主教岩又出现在船前方时, 心情是欢悦的, 是跳跃的. 因为已经完成了挑战. 有一种收获感. 而回到陆地意謂着马上可与亲人通电话, 重享家庭的温暖, 重新投回都市的文明.

 

     回到港口, 虽然已经去除了在海上生活的孤独感, 但毕竟不能与回到自己家, 自己所熟悉的居住环境相比. 因此一股期盼早日离开港口搭机回家的心情很快就呈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裡. 大夥马上兴奋的工作起来. 把该寄存的实验取样寄存在港口的仓库. 如果是最後一梯次的工作人员, 就得把船上所有属于资原调查的东西完清理完毕, 打包, 装箱,由船上卸下. 该存放的存放. 该拖运的拖运. 该随身带回的带回. 通常是在抵港後第二或第三天可以处理完毕. 凖备搭机回家.

 

     荷兰港的天气是云雾时常笼罩在半山腰. 因此若能见度不够, 飞机延误或脱班时有发生. 一直要到进入机场检查室, 进入机舱, 心裡也不能算完全篤定. 得看到飞机飞离地面, 衝向高空, 大家才能相信是真的要回家了. 有一次当飞机起飞衝向云端时, 飞机後座的一批年轻鱼民们发出了兴奋的吼声, 其中并有一人唱到: ‘, 我曾经有一个老婆在西雅图……’ 飞机向着 Anchorage 的方向飞去. 明年再见了, 荷兰港. ()

 

原文载於西雅图 华声报 二零零零年 十一月九日 至 十一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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