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程师/师傅回忆1
朝闻鸡鸣流水曲;
开门办学不蹉跎
我是1975年9月,我准备去上海交通大学上工农兵大学之际。我的同事李家震先生送给我一个日记本扉页/第一页上的一首中文诗中的二句诗。离开现在已有整整四十九年了。诗中的其他内容,我早已忘记,但是这两段诗句确牢牢印在我脑海之中,永世不忘。
1968年12月18日我离开父母在上海市卢湾区南昌路的家。前往闵行上海重型机器厂,开始了我新的人生旅程。由于在上海市区,家里住房狭小。加上家里兄弟姐妹人口众多,因此我一般只会在三星期才会回家一次。即从早班换晚班的日子才会回家度我的周末。
这样,我就有比较多的时间,呆在上重厂的集体宿舍里,也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了。我们的宿舍位于六号路,人称六号路宿舍。在郊区闵行的西部,那时附近是一大片农田田野。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还是住在临时的工棚里。工棚是用竹子搭建起来的,非常粗糙。当然啦,是临时住的,过一段时间会搬到其他条件比较好的正式宿舍里去。
第一次见到李师傅的时候是在车间南面的加热炉材料场地上。他独自一个人在那儿专心致志的敲打着旧耐火砖。他的工作是把车间锻件加热炉的旧耐火砖 敲敲打打,修整修整,然后卖给当地农民建造房屋用。当时感觉比较奇怪,怎么就一个人独立的在干这活。
后来在一次工厂宿舍调整中,我和李师傅住在同一个房间了。
我们宿舍有几位同事。主要是在上重厂第一水压机车间的工作的。有我,黄工友,车间开操作机手;薛工友,车间的检修维护工;谢工友,水压机司机;还有就是李师傅,一位中年工程师,我们称他为李师傅。那年头,正是大陆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他是厂里设计科下放到我们车间来劳动的。不敢称他为李工程师。
我的床位在房间的西边北部。李师傅的床位在房间的东边北部。黄工友的床位与李师傅的床位相连。薛工友的床位在房间的南边,紧靠着房间门口。
我和李师傅刚巧是床对床。
从1968到1975年,我一直是上三班制。日班是上午7:00-下午4:00;中班是下午4:00-12:00;夜班是午夜12:00-早晨7:00。而李师傅是上常日班,即早上7:00到下午4:00。这样,除了我上中班的时候,我和李师傅都会在宿舍中共同度过夜晚。
我是水压机车间的锻工,整天的工作就是围绕在一台巨大的水压机旁工作。属于重体力劳动,同时又是在高温下干活,下班时是一身臭汗,一脸灰黑。在车间澡堂洗澡完澡,换好衣服后。大概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回到宿舍。
在车间里,我和李师傅是分属于二个不同的工作小组。我是属于车间的主力生产小组,锻工五组。他是属于检修维护生产设备的小组,一般是上常日班。在车间工作时间期间,没有什么交接。
晚上,由于住同一个房间宿舍,与李师傅有个进一步的接触。他是从厂里设计科锻压组,由于某种原因,下放到我们第一水压机车间,从专业上来说还是对口的,即都是锻造专业,一个是搞锻造设备为主,一个是搞锻造工艺为主。把他安排在检修组,算是参加劳动改造吧?。
他是1948年,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应该属于老一代工程技术人才。在1950年代进入我们上重厂工作。对我们车间来说,由于属于下放人员,接受工人阶级的教育?。
晚上工作之余,我经常看见他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在看医学方面的书籍。问起他,他说起他的女儿心脏不太好,他在阅读这方面的书籍。而这方面的书籍,大多是问朋友借的;他看了感兴趣的,他会抄写下来,以便以后参考。那时我们都是年轻人,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也没有这方面做父母的体会。
但是他喜欢看书,做笔记的习惯倒还真是影响了我。所以我也就在工余时间,找找书看,做做笔记。
有一天,李师傅和我聊起,是否有认识的医生朋友。我想起我们的邻居李医生。我就说在我们家的邻居中,有一位李医生,年轻时候曾经留学日本,你感兴趣吗,如果感兴趣,我休息日回家问问我的父母亲。回家后,我与父母亲说起这件事情。我说在车间我听说他是李中堂的后代。我父母听了有些肃然起敬。然后他们就找李医生,说儿子有位同事想见见您,可能有问题想请教,但是具体什么问题,他们也不知道。李医生很客气说可以见见面,但是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帮上忙。
随后的一星期天上午,李师傅来了我们家,跟我父母聊了聊。然后我和李师傅一起上了三楼,李医生家。
他们俩开始互相打招呼,用的词汇我觉得不太懂。但是他们聊得挺好,谈话结束之后。李医生坚持要下楼送李师傅,但是李师傅坚持不让李医生下楼相送。一阵谦让….。
下楼后,李师傅再来到我家,向我父母表示感谢。离去。
从这次李师傅来我们家后,我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和频繁起来。
侬运气老好的,68年可以留在上海,进工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