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第五次婚姻

一

老陆最近恢复得不错，轻微中风让他的手脚看起来不得劲，僵硬，但开车还行，心情是好的，犹如十月高秋的天，透亮。

去年开始享受社安养老金，虽然不是太多，可是吃饭住房也不是太大困难，这不，手里把着方向盘，还在市里开车忙活。能在纽约法拉盛开车证明他混得不错。

退休以后之所以还忙忙碌碌，也是因为这辆车。众多备选和不在备选名册的女人们经常会热情地电话问好后，请他帮忙去拉一件家具，或者几个女人约着去几十公里以外的直销市场，用他的车方便。人老不能无用，尤其是单身老男更需要团结女同志，某位愿意委身于己是他美好的梦想。

今天，是王姐叫他出一趟车。

这个王姐是他的上海同乡，小几岁，面相挺好，身体健康，为人外向，还有着上海人天然的精明，在一起说上海话有劲得嘞。关键，这个姐为着美国身份焦虑，惶惶然瞎碰瞎撞，寻觅法拉盛缅街有身份的上海同乡。

老陆是认真的，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朋友就是耍流氓，不道德。自己是正直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有身份而骗取女人的信任，但不想给女人一个身份，那叫骗色。另外，女人是弱者，跟着自己就是自家人，自己就有义务在财力上支撑这个家。假设说，女人开始把他的身份作为首要考虑，但是又能开心地与自己生活在一起，那么即使将来分手了，老陆是愿意的，因为他做了一件善事，帮助一个无助的女人在美国扎根立足。

当然，从根本上说，他从心底喜欢女人，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依恋，没有女人的日子他总是魂不守舍，彷徨无主。

他喜欢王姐，自王姐言语间透露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以后，满脑子盘算什么时候与王姐同床共眠。自己多用点心，感情处得再好些，以后的日子有指望，就是说给他养老送终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越开心，老陆把一盘CD唱片推进播放器，立即传来邓丽君软绵绵的《爱人》：曾经想过真不愿这样，毫无理由被迷惑，再也不愿多说，为什么我是如此的冷落。。。

可能是老了的缘故，最近老陆听到软绵绵的歌曲总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偶尔也真地会流泪。嗨，人生苦短，这才几年，转眼已经老了，何时抱得女人归。

老陆看到了王姐，女人打扮得精干，一双大眼兴奋地忽闪，给他频频招手。老陆停稳车，推开车门，让王姐进车坐好，跟着她的指示向前驶去。

二

王姐58岁，脸上没有什么皱纹，身子也没有走形，不臃肿，走路轻捷，每天在外打工，给老年人做饭洗衣。她与丈夫老池两人都是二婚，目前已经分居几年。

十年前，随着老池来到美国，办了政治庇护，拿到工卡，工作有保障，还有免费医疗。可是，丈夫与她在财产上有矛盾。

最初，为了得到她，老池大肆炫耀身价，腰缠万贯的建筑公司老板，与一家大型国企建筑公司签了合同，马上去美国建设一家赌场。百般花言巧语说服了一心想在大街上混不愿着家的王姐与他结婚，一起出国混世界。

王姐欣喜不已，这边说妥当，那边就办了离婚，独女留给丈夫，自己做个新娘跟着二婚新郎来到美国。

男人为了得到女人，有时候会许诺很多条件，例如把家乡的房子，如果拆迁，所得的赔偿金全部给王姐。女人听进耳里，无法再掏出来，因为被深深地贮藏在心底。

事情变化太快，国企大公司来了以后，遭到美国地方工会反对，项目黄了，所有员工必须返回。

老池没了工作，不愿意回国。两人商量决定滞留，赚一笔钱再回去。男人去建筑工地打工，女人去人家帮佣。

老池家乡那边传来坏消息，说是前妻与儿子大闹天宫，通过关系把拆迁款全部拿走。王姐的钱泡汤了，美梦破了。再看这个男人，挣的钱也不愿意给她拿着，两个人各挣个的，各花各的。女人感觉屈辱，被人家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池的政治庇护到期，没能再续上。法院传票，让他出庭，递解出境。这下麻烦大了。王姐成了鸡飞蛋打，老池的房没捞到，钱也没得到一分，只是自己挣的钱存了些。

她恨透了老池，骂他瘪三，王八蛋。

她不敢去法院申请离婚，当时是以家属身份而来，两个人一个案例办的庇护。担心在政府大楼被要求出示证件，她的政庇过期，属非法滞留。因为老池被递解出境，她绑定在这个丈夫的身份上，也得跟着离境。

不愿意离境最主要的考虑是她的女儿。30出头，未婚，在上海没有好工作，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如果来美国无论工作还是结婚，以后她就可以依靠女儿办身份继续在美国生活下去。

事情千头万绪，维系一线，就是身份。这也是她犹豫不决是否与老池离婚再嫁老陆的原因，说实话主要是与老陆有点牵强。

三

老陆怎么说呢，人还是不错的，对女人关怀体贴。但是这个中风后遗症让王姐不爽。人老就老点儿，可是偏偏中风，这以后守着残疾伺候，不是她的性格。

说千道万，老陆有金字招牌，公民身份！

如果搁在前几年，王姐会毫不犹豫地立即拒绝老陆。美国实在呆不住，回国也可以，那儿有每月近5千元人民币养老金，还有十万美金存款，虽然没有房子，租房住也足够。可是现在又多了一层想法，想让女儿到美国。

老陆开车目视前方，不时地回过脸问王姐要喝咖啡吗，饿吗，要吃什么吗。看着王姐的脸，老陆越来越喜欢。她比同龄女人要年轻得多，侧面看竟然瞅出电影女明星的模样。

男人想不远，只想到卧室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