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胡木兰下课刚出大课堂的双扇门，只见学生辅导员李老师在走道里向她招手。胡高兴地快步走到跟前，主动打招呼，李老师好。李老师面色严肃，不像往常那样眉开眼笑，低声说有事情要与她本人去办公室谈谈。胡木兰是系里学生干部培养对象，很受辅导员器重，经常去她办公室，虽然略微感觉有点儿不同寻常，可是也没有多想，难不成入党的事儿，其他不以为会有什么大事。

李老师带着她来到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在，便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摆在桌面上。看着胡的眼睛，声音沉重地说，这是你老家警方电传，说是让你立即回去一趟，是家庭事情，可能是父母的事情。具体也没有多说，你现在准备一下，我代你请假，赶快回去，处理好事情立即回校。

胡木兰疑惑，家里出事，能出什么事呢。两个老人在村里与人相处蛮好的，不会是哪一个生病了吧，需要我帮他们在医院办理手续？她满脑子胡乱想着，究竟猜不出是什么情况。既然李老师也说不出更详细的内容，她也不再多问。出发前，与男朋友赵信说了几句。他现在不能跟去，只好嘱咐路上多加小心，有事情需要帮忙一定要通知他。并且给她兜里硬塞了千把块钱，路上用。客气三番，木兰也不再推辞，把钱默默地装进口袋，心事重重地出了校门。

颠簸十几个小时长途大巴的路程赶到家，远远地看到自家房子黑黢黢的，满目疮痍，遭了火灾。她内心抽搐，预感不好，猜想已经发生了不可想象的坏事情，父母呢，他们在哪儿？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闪出两个警察，问，你是不是胡木兰？

她蒙然无语，点点头，急切的眼光投向他们探询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不说话，带着木兰默默走进废墟，家里已经烧得干干净净。

木兰大惊，猛然失声问，我父母呢？

警察镇定地说，他们现在医院里。

那，赶紧带我去。木兰只想着父母是否烧伤，是否在挂水，在哪家医院，她可以乘车去医院，而不是要求警察带她过去。

这样吧，根据我们领导安排，请你先跟我去局里一趟，有些事情要给你交代。警察和气地让她上了警车。

局里负责接待的警官拿出他们在现场的拍照以及事故初步调查报告给她看，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这是一起自燃事故。就是说，没有外人纵火的迹象。火是从床上开始的，非常有可能老爷子抽烟袋要么磕烟锅的时候没注意，火星留在被褥上，或者点火芯子没有处理好。开始的时候没有明火，后来慢慢发展。昨晚风大，你们家大门不严，势必吹燃了被褥，迅速起火，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被烟熏得起不来身子，这就酿成了大祸。

木兰耐心地听着解释，大脑开始变成空白，警官后来的话似懂非懂，只是木然地点头。两个可怜的老人就这么走了？她欲哭无泪，两只眼睛空洞洞地望着白墙，这怎么是好啊，她完全没了主张。父母慈祥的面容好像印在墙上，她喃喃地说，打算再过几年，我毕业挣钱一定会好好养活你们的，让你们也享点儿福，可是你们怎么说走就走，而且还这么惨烈呢。她满面凄怆，飞来横祸让她糊里糊涂，后来怎么走出的警局，怎么到的太平间，殡仪馆，她也是恍恍惚惚。最终，在乡亲和亲戚们的帮助下，料理了二老的后事。

二

回校后，她向李老师汇报。李老师对她的家境还是清楚的，本来两个老人挣不了什么钱，养活她很吃力。可是他们走了，对胡来说，也是雪上加霜。既然这样，家里再也没有至亲，李老师立即向学校申请，再增加一点儿生活补助，虽然很少，但也算是雪中送炭，更是一种人道支持。

她把没有花掉的零钱还给赵信，男朋友当然不收，同时还想再资助她一些，也被木兰婉拒。日子还是要过的，学还是要上的。

硕士研究生读完，木兰被推荐去了加拿大一所大学攻读博士，学成后回国效力。赵信也是个学霸，靠着自己的努力，跟着木兰一起来到这所大学。两个人已经恋爱很长一段时间，加上赵信也是读博，有资助，两人到校后，决定共同租一个二居室住在一起有个照应。二人安定下来，吃饭休息都有个安全地点，两个人成双成对地出入，令同学们羡慕。

两人年龄不小，情人节是好日子，令人青春萌动，各自都有实质性突破的意思。

情人节那天刚好周末，时间宽裕，正好多说说话。赵信买了一束红玫瑰，一瓶红酒，一些熟食，再做了两样好菜，特意说是过人生第一个恋人的节日。惹得胡木兰开心，面带羞涩，抿嘴笑。

举杯，庆祝我们的第一个节日！赵信举起杯子，与姑娘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叮。清脆悦耳，玫瑰红液体一条线流入口中，桌上的红玫瑰善解人意，在花瓶里也乘兴打开花瓣儿，发出悠然暗香。

我们在学校一直互相喊姓名，今天就改。来，木兰，干杯！赵信总是主动，语气里透出怯怯的试探，总怕木兰没有准备好，时机不成熟。

好，信，干杯！木兰爽然接下赵信的建议，不着痕迹地顺口改过。

二人大笑，化解了同学恋人最初的模糊界限，现在完全是男女恋人，男女朋友关系，自然更上一层楼，亲密了一层。

言谈间开始絮叨各自生日，两个人比较一下，木兰竟然大赵信两岁。两个人哈哈大笑，我们这是姐弟恋啊。木兰说，从今以后你必须听姐姐的，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准讨价还价。

好的，我的亲姐姐。赵信满面红光，酒力上来，他抑制不住地高声叫道，我晚上想陪着姐姐，怕你害怕，有我保护你。言下之意令木兰心内警醒，他要陪我。。。
你怎么陪？木兰故意挑逗。

突然的反诘把赵信问得哑口，嘴唇动了几下，喃喃地低声说，我爱你。声音虽小，对木兰来说，犹如春雷，振聋发聩。春，凭借着春雷召唤万物苏醒。爱，凭借着恋人表白彻底开怀。

哈哈哈，木兰借着酒劲用笑声掩饰她的激动。她其实一直盼望赵信主动示爱，她自觉两人的感情成熟。然后乘其不备，在赵信的脸上吻了一口。男孩子这叫酒上加酒，面红耳赤，第一次的吻叫做初吻，是童男童女懵懂的觉醒，虽然他们已经已是大龄。既然初吻，就有初拥，二人感情快速升华，连跳二级。他们沉浸在莫名温存中，室内极安静，只剩下电视里主持絮絮叨叨的含糊声响。对于这个文弱的男孩子，木兰是满意的，尤其是在她家里出事最为难的时候，以他最大的能力帮助自己，而且还尾随她来到异国他乡，他现在成了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明确地感受到互相之间的默契和爱。姑娘主意已定，她要与赵信在一起。电视节目在播放情人节恋曲，悠扬的琴声，艳丽的玫瑰，殷红的酒水，热烈的爱情，满屋充满暧昧，木兰慢慢倒向床上。

海棠初着雨，轻盈娇欲语。飘然入仙境，美妙不尽书。

三

如同大多数新婚夫妻一样，二人美美地享受着蜜月，天天晚上都要巫山云雨，木兰很快就怀孕了。

可恶的瘟疫横扫全球，他们所在地也未能幸免。二人已经居家在线上课，本打算回家一次拜见赵信父母，始终未能成行。接近临产，已经放暑假。就是说，木兰怀孕期间一直上课，暑假正好生孩子。在北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学生周末生孩子，周一来上课，根本没有坐月子这一说，不娇气。冬天有充足的暖气冻不着，夏天有空调热不着。木兰想得开，向当地女人学习，自己生，自己带。带孩子期间停学一年，疫情后，老婆婆也能过来帮忙。

直到生孩子前夕，赵信才电告家人。他们不想搞出很大动静，不要举办婚礼，加上疫情期间哪儿也去不了，先斩后奏，二人真得很生猛。家里自然也是爱莫能助，只有多打些钱资助他们，而且赵信妈妈只要有机会就办签证来加拿大。

一切顺利，生了一个女孩，干干净净，皮肤粉红，睁开眼的时候总是好奇地看着爸爸妈妈，咯咯地笑，可爱至极。木兰早已打算好自己母乳，二人线上学了不少育儿办法，就像上实验课按部就班，奶水充足，一点儿也不耽误小宝宝，一家三口生活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其乐融融。女孩说话早，走得早，一岁不到蹒跚着满屋跑，后面响起爸爸妈妈的喊声，小心点儿，慢点儿跑。

终于解除疫情旅游限制令，老婆婆那边却签证不顺利，要求补材料，需要时间。然而，赵信的爸爸，木兰的老公公所在国内大学正好要来加拿大参加国际学术会议。他是个分子生物学科学家，被公派前来。

孩子已经很大，说话清晰，有时候会让爸爸妈妈吃惊，有时候讲话老三老四，而且是双语，有时回答不了她的话，惹得二人哭笑不得。爷爷的到来，三世同堂，让这位科学家有了含饴弄孙的幸福感。

爷爷进门第一眼看到木兰的时候，心里大惊。他看到妻子年轻时的模样，丫蛋儿脸，眉毛如弯月，丰满的脸颊，厚实性感的嘴唇，还有那白皙的皮肤，怎么也不像儿子电话里说的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出于礼节，老公公不能定眼死盯儿媳妇瞧，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的意思是太像他们家人了，他真得好开心，以后，婆媳肯定能处好。儿子媳妇热烈欢快中并没有介意他的意思，只是催促孩子喊爷爷。

孙女不怕人，见到爷爷咧嘴笑，好像早就认识一般。爷爷开心笑，张开双臂来抱，小孩子到底陌生，赶紧跑到妈妈身边躲起来。爷爷感慨不已地说，这要是让她奶奶看见，还不得高兴坏了。

丰盛的晚餐，爷爷也喝了一点红酒。反复向儿媳妇道歉，说是知道的太晚，不然早就让奶奶早些过来。木兰也开心，爷爷说的话中听。她感激地回答，不要你们老年人操心，一辈子辛苦，哪能再让你们吃苦，能常来看看孙女就可以啦。

儿媳妇这么善解人意，让老公公满意。不过，木兰的声音居然也像妻子年轻时那样的婉转清亮。他好纳闷，不自觉地，但是又很自然地谈起木兰的家庭。

木兰说，她是山西某个山区的一个小村庄人，那儿很穷。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特别疼爱，有点儿好吃的都给她吃，而且还送她上学。在那个地方，女孩子上了小学家里基本就不让上了，下地干活。但是，她的父母不拿她当女孩子，而是当男孩子养，说，只要我们能吃上一口饭，也得让孩子上学。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第一名，从小学到高中毕业的成绩把所有同学甩得远远的。她的老师个个喜欢她，经常喊到她们家里单独辅导额外功课，顺便做点儿好吃的，补养身体。高中毕业后就考上大学，保送研究生，又保送来了加拿大。可是，父母之前不幸遭遇火灾双亡。木兰此时难过得低下头。

爷爷赶忙劝解到，对不起孩子，我不知道。节哀啊。

木兰赶紧收住悲痛，说，这也是天意，我想孝敬他们都没有机会啊。

是的，好孩子，别难过了。现在你有孩子了，责任更大了。木兰点点头，气氛缓和起来。

爷爷听到山西那个地区，死劲回忆，好像有记忆，但是说不清楚。对女孩子的身世却愈加怀疑，她不像农村孩子，虽然农村的落后让她显得村气，可是她的聪明与那对农村父母搭不上，他们家祖祖辈辈生长在山沟里，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一个水灵聪明的孩子。遗传学上说，这种几率极小。偷偷地再看木兰，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嗷，内心大叫，强烈地跳出一个人影，那个三岁时丢失的女儿！他死死压住自己的冲动，告诫自己，镇静，镇静。不可能，不可能！可能，完全可能！两种声音在大脑里忘乎所以地争吵，他几近疯狂地想着，肢体僵硬，有些失态。儿子以为爸爸醉酒，连忙搀着他，走进给他准备好的卧室躺下。

人虽然躺在床上，可是思绪像翻滚的乌云。

他怕，怕真是他的女儿，儿子与她已经生了孩子，一旦说破，这将毁坏一家人，毁坏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再万一闹出人命也未可知啊。千万别激动，这种事情要小心再小心，他想的很多。

四

他是个DNA专家，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测试女孩子与他们的血缘关系。他希望没有血缘，同时他又非常想知道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矛盾，纠结。不过，他给自己设了一个底线，就是坚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回国前，他成功地拿到木兰的生物样本，怀着忐忑的心告别一家三口，他亲爱的家人。

科学家的好奇心让他欲罢不能，他一定要用科学数据说话。妻子的样本就更容易取到，于是他就把自己，妻子和木兰的样本进行测试比兑。

测试结果让他兴奋，又让他沮丧。

报告黑纸白字，证明99.99%是他们夫妻早年丢失的女儿！

木兰小时候叫赵媛，小名媛媛。三岁的时候在门口玩耍，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孩子不见了。夫妻俩热锅蚂蚁般的到处喊叫，再后报案，始终没有人影，从他们眼前蒸发了。丢孩子对父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惊慌失措，对天长啸。然而，泥牛入海无消息，终于没有孩子的信息。

期间，他们也是网站上搜寻，电线杆上看招贴，听到哪怕一丝丝像女儿的消息也会千里奔袭，结果都是空手而归。现在验证了他在儿子家中那个朦朦胧胧的记忆，山西那个地区，他也曾经去找过，因为那个地方听说有买卖儿童的情况，然而地区这么大，荒山野岭哪儿去找。

时间久了，虽然还是希望能找到她，可是年纪大了，折腾不起，夫妻俩只有精心抚育她的弟弟，当时一岁的赵信。

他脑海里第一个反应，这也太残酷了，这些遭天杀的人贩子，当年你们撕裂父母的心，现在又在祸害孩子们的未来，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恨。天公有眼，为什么不活活劈死这些不配做人的孽障！

然而，气归气，这对亲姐弟不知就里，已经相恋结婚生子，木已成舟。再看孙女白白胖胖，健康可爱。从遗传学角度讲，亲兄妹生产的孩子畸形儿的几率较非近亲婚姻后代几率高些，但绝不是说所有的婴儿都是畸形。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很好，没有任何毛病。

那么，现在剩下的就是伦理问题。所谓伦理，也就是人类走向文明时期，根据以往的经历，先人给整个民族，整个社会人为制定了各种规矩，其中包括近亲不性交这个所谓的伦理约束，以免产生大量畸形儿而自毁人类。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由于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这里就没有故意。他们不是故意触犯伦理教条，如果自己不知道，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人知道，哪里还有伦理之争。所以，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经过认真周密的思考，他把鉴定书投入火中，让这个所谓的事实变成子虚乌有。当身处逆境，诸事不顺，心生绝望之时，例如姑娘这种逆境家庭组合，作为达观知命之人，他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从来福祸相依，丢失的女儿找到了，这是失而复得。他欣慰，欣慰自己的孩子还在世上，而且还这么优秀。应该感恩生命中所遭遇的一切，他最大的心病消除了，不也大幸乎。我还抱怨什么，难道这样的安排不是上天所为，命中注定吗？

以后再给妻子谈论丢失的闺女，他知道怎么从更高的角度劝解，例如，上帝送给你一个长像随你的儿媳妇，这不就是你的女儿吗，等等。他自己已然想开，并不认为姐弟通婚是大不了的事儿。只要孙子健康，小两口和睦相处，祖孙大家和睦，比什么都强。绝不会再死板恪守什么“道德”，造成二次大祸。

他天天沉浸在更大的话题上，即如何彻底消灭人口倒卖这种人类痼疾，或者如果消灭不了，又该如何处理已经发生在他家的二次伤害。他是省人大代表，在两会上提出，考虑到社会上被拐卖儿童的特殊情况，为防止发生近亲结婚，应该在婚前体检中，专门制定一条，凡是有失踪儿童的家庭，子女婚前一定要求双方做DNA测试，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人间悲剧。当然他没有勇气向世人述说自己的家庭现实。他的提议尚在讨论中，静待发展。

大哭一场以后，他咬牙告诫自己，这个秘密到死，我都必须烂在肚子里。

想至此，他释怀，在家里竟然高歌一段《智取威虎山》杨子荣打虎上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吓得妻子在旁边说，老赵，你发疯了。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世人皆疯，唯我独醒！

（收官！此后果断删除5000字，因为梧桐之丘“这个杀手不太冷”。但是余兴未尽，附上一首故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有个国王喜欢打猎，或者与宰相微服私访。宰相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天，国王到森林打猎，射倒一只花豹。国王下马检视。不曾想，花豹使出最后的力气，扑向国王，将国王的小指咬掉一截。国王叫宰相来饮酒解愁，谁知宰相却微笑着说：“大王啊，想开一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国王听了大怒，“如果寡人把你关进监狱，这也是最好的安排？”宰相微笑说：“如果是这样，我也深信这是最好的安排。”国王气急败坏，派人将宰相押入监狱。

一个月后，国王养好伤，宰相深陷囹圄，他便独自出游，来到一处偏远的山林。忽然从山上冲下一队土著，将他五花大绑，带回部落。原始部落每逢月圆之日就会下山寻找祭祀满月女神的牺牲，土著人准备将国王烧死祭神。国王绝望之时，祭司忽然大惊失色，他发现国王的小指头少了小半截，是个并不完美的祭品，收到这样的祭品满月女神会发怒，于是土著将国王放了。

国王大喜若狂，回宫后叫人释放宰相，摆酒宴请，国王向宰相敬酒：“你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不是被花豹咬一口，今天连命都没了。”国王忽然想到什么，问宰相：“可是你无缘无故在监狱里蹲了一个多月，这又怎么说呢？”宰相慢条斯理喝下一口酒，才说：“如果我不是在监狱里，那么陪伴您微服私巡的人一定是我，当土人发现国王您不适合祭祀，那岂不是就轮到我了？”

国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果然没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