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布面丙烯 140x140cm 2015年
三年前的秋末初冬,在微寒清晨时开始画此幅,是喜欢的题材和熟悉的形象。用大排笔很迅速展开,到前面第一个形象具体处理时,已有点疲劳和走神,脑壳里陆陆续续冒出了曾经读过的某些诗,以至于我不得不停下来,并发现好像老花眼镜后面有些湿润,但我坚定记得自己早已没有了泪水……于是拍了张现场照片,配上一首抄来的诗后直播到朋友圈。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西藏的神秘太浓了
那里有着高山青云
还有矮矮的蓝天
伸展得很远很远
慕名而来的那些青春
有些来过又飘走了
有些
带着美丽或者伤痕继续前行
……
常常周期性的,过一段时间就画点这类的形象,来消解内心迷乱恢复平衡。
再一次选择“渡”这个反复出现的主题,不明确时空中虚拟的牛皮船。
草稿原是想构想一个人的一生,从少年到老年走向远方,但最终变成了一幅肖像:可能包含了自己的青年怀念,15岁的儿子,或80年代时一位脸型类似的人等。
其实整个画面与1984年所作“穿袈裟”,有异曲同工之处:一个中心主题下的变奏。不同的是只剩下了黑白,而不肯定红色的木框,倒是在近年画面中常常出现的符号。
我曾写过的相关文字:
站在60多岁的年纪上回望,宗教对您意味着什么?
幻境与宿命,宗教是另一些人真诚的信仰,而描绘宗教人物与他们所处的特定环境,也许代表了我的信仰。我不是教徒,但与宗教生活有关的画面依然是我最好的作品。就像文艺复兴的大师们,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乃至波提切利,也是在宗教绘画的过程中,表达最真实的自己,他们画的是基督圣母,但信仰的仍是艺术。
在那个年代,我所观察与思考的西藏,常像戈雅所描绘的,并不单纯是神圣,宗教与人的欲望、各种权力、历史,复杂交错在一块,这种无解的交错,也造就了自己在表达中及对命运的惶恐。
那时的拉萨,时刻提供着无言的震撼。三大寺的每一座殿堂、任何一个角落,总能找到与油画册里中世纪欧洲修道院的相似之处。与此同时,中世纪西班牙宫廷画家格列柯正对我的影响:他笔下的圣徒、修士们不成比例的修长身躯,那些半躺着、或垫着脚尖试图飞升的扭曲躯干,是对精神境界的极致表达。,是对人的命运的另一种解读。若有留白,留出的倒更多是审视自身的空间。类似主题自此常见于我笔下,粗略估计,仅草图就有近百张。描绘人物时,往往搀杂大量想象,意图在个体特征中表达时代的期盼与哀伤。
“善哉解脱服,无上福田衣,我今顶戴受,世世常得披。”
藏文化的魂灵深深扎根于长期生活在雪域的人的血液中,这是路过者永远无法读懂和企及的。让人心动的艺术作品也总有些自在、悲悯和庄严,才使得不同时代、文化和宗教背景下的人们,今天仍可以感受其中的人性和神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