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队”不算是个新名词,历史上就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说,只不过是个时髦的说法。儒﹑法之争,道家自我“躺平”不当“炮灰”。
在澳洲华人史上,有个例子特别突出,那就是1899 – 1905年间的保皇党。
康有为“在加拿大以自称持有皇帝的衣带诏,在光绪二十五年六月十三日(1899年7月20日)在英属哥伦比亚省组织保皇会,又名中国维新会,鼓吹君主立宪,在北美、东南亚、香港、日本等地设立分会,机关报为澳门《知新报》和横滨《清议报》”。
康有为在组建保皇会初期,曾写信给悉尼在当年最有影响力的华人梅光达先生:
光达仁兄足下 闻盛名高义久矣。自新金山归者莫不言仁兄豪杰义侠,是以夙夜侧慕无已也。中国守旧垂亡,吾同胞五万万人种将绝。弟诚哀之,故屡次上书,请变法以救之。皇上圣明,过蒙大用,言听计行,去年大变新法,天下拭目,而西后及荣禄守旧见妒。圣主幽废,新党咸讥,弟幸为英国所救而免。然今日月被割,中国将亡矣。海外同胞国人五百万,岂无忠君爱国之豪杰﹖天应留之,以救中国。仁兄真其人也﹗若联络各埠,互相通识,合大会以救中国,犹尚可为。若能合大会,收银行轮船之权,上以保皇上,下以保商民,中国黄种尚有望也。惟豪杰留意新金山极多忠义之人及通达西学之才,渴想无已,皆望代问。敬请 大安。弟康有为 再拜。 (东华新报1899年10月11日 第2页 “信函照录”)
然而梅光达先生并没有参与到这一组织中去。按现在的说法是“当足够有价值时,不需要站队,也会有人拉拢”。梅先生是既不参与,也不表态,超然于外。凭他在主流社会的威望,避开了后面的麻烦。
另一个是“广益华报”的孙俊臣,与梅光达先生来往密切,也没有卷入保皇党中去。他的本钱是广告来源主要是澳洲本土的固定客户,另外与洪门“义兴”的老大交往很深,所以尽管他的朋友李益徽被保皇党攻击中也受到一些牵连,但根基并不受影响。
梅光达先生的另一个朋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就是李益徽(华人社会福利团体“联益堂”的始创人)。先看看澳洲保皇党早期的主要成员:
澳洲鸟修威省保救大清光绪皇帝会
雪梨正埠 |
总理 |
刘汝兴(150)﹑欧阳庆(200)﹑李官益(50)﹑ 李益徽(100)﹑冼俊豪(20)﹑赵湘基( )﹑ 吴济川(10)﹑郑蕃昌(150)﹑陈 寿(50) |
等拜 |
|
协理 |
梅东星(4)﹑萧焕祥(25)﹑叶炳南( )﹑ 吴艳蕃(50)﹑罗辉钰﹑关瀚若(10)﹑ 郑 禄(50)﹑缪殿臣(50)﹑周 锦( )﹑ 徐尊三(50)﹑陈宣猷( )﹑简蔼南(100)﹑ 马祖(10)﹑梅炳(10)﹑欧彬(50)﹑ 汤禄堂(10)﹑吴栋臣(6)﹑罗安明( )﹑ 吴秀(10)﹑刘棠欢﹑梁创(20)﹑ 尹绍逵(20) |
等拜 |
|
值理 |
甘其清(50)﹑何尧(20)﹑余松(20)﹑ 梁星南( )﹑梁霭云(6)﹑叶赞(6)﹑ 蒋让农(6)﹑吕琼光(4)﹑何同发( )﹑ 蔡 玉(6)﹑伍萼楼(15)﹑彭占霖(2)﹑ 陈尊禄(6)﹑郭 标(20)﹑方泽生(10)﹑ 胡 佐( 4 )﹑刘可斋( )﹑庞冠生( )﹑ 余荫荣( )﹑郭乐(20)﹑林达三(10)﹑ 陈联科(2)﹑曹容美( )﹑叶同贵( )﹑ 彭容坤( 20 )﹑杨东(20)﹑黄石贤( )﹑ 冼达刚(6)﹑ |
等拜 |
上述名单要做一些说明:
1900 年2月雪梨保皇党初次认捐时共收捐2673份(每份4先令,认捐份额多少不拘,共得534英镑12先令。在认捐份额最多的是“植桂堂”500份,无论是总理﹑协理﹑值理中都没有踪影;次之欧阳庆的200份,后则有刘汝兴和郑蕃昌,都是150份;再次之是李益徽和简霭南,各100份。
刘汝兴是悉尼“安昌”号商户的老板,也是联益堂八个值理人之一,在成立保皇党初期退出了联益堂,为李益徽后来受攻击留下了伏笔。郑蕃昌是“蕃昌号”的老板,不是联益堂的值理,与“安昌”有生意往来。郑蕃昌的150份是站队姿态,所以在保皇党的会议记录中签名的次数排行第三。
议事章程中活跃份子(记录中有署名的会议共47次)
人名 |
出现次数 |
比例 |
李益徽 |
6 |
12.77% |
刘汝兴 |
30 |
63.83% |
叶梅邨 |
0 |
|
赵星枢 |
0 |
|
吴济川 |
9 |
19.15% |
陈寿 |
10 |
21.28% |
欧阳庆 |
17 |
36.17% |
冼俊豪 |
6 |
12.77% |
郑蕃昌 |
11 |
23.40% |
李官益 |
5 |
10.64% |
份额占第二的欧阳庆(200份)也有联署,但不如刘汝兴,基本上可以看出保皇党操纵在刘汝兴的手中,可以明证的是1900年2月2日(光绪廿六年正月初三晚)的会议记录“又议本会图章弍个,公议刘汝兴收管”。同日另一议是“再议 凡各埠付到本会书函,系付东华报代收。倘一及到,须交刘汝兴或李益徽亲手开拆。至于电信,则东华报亦可先开”。
刘汝兴在内部会议中是操控角色,公开场合则是摇扇的军师。欧阳庆就摇旗吶喊,陈寿和吴济川则是打手了。“摇旗吶喊”有闪身的机会,“打手”的下场就不大妙 - 陈寿后来入狱,吴济川却是保皇党的“饮酒烈士”。
在总理﹑协理﹑值理名单中有几个是无法找到捐份数量的,包括赵湘基叶炳南﹑周锦﹑陈宣犹﹑叶同贵等人。叶炳南在后来的“鸟修威中华总商会”中扮演重要角色,叶同贵则是1917年成立的“中澳邮船公司”中干了不怎么光彩的事。
另外一个人得说说了,那就是郑禄。在保皇党成立之前的职业不清楚,但他的份额是50份,混了个协理。在梁启超到访悉尼时自愿当免费书记,故而得以摇身一变为东华新报编辑,后来要求加薪不成就跑到墨尔本借款办“爱国报”了。
众多捐份的“忠义”“爱国”“同志”(1到4份之间)随了一再被邀捐外,“恭请圣安”如仪。幸好澳洲土地肥沃,韮菜尚能支撑,要不就没有后面的“中澳邮船公司”甚么事了。当然,那些总理﹑协理﹑值理也被割,有自愿的,有被误牵的,各式其式。
保皇会一向推崇孔子,但康有为这一说是否让他们吐血就不知道了:
《大同书》中把世界人种按优劣分为白黄棕黑四种。康认为,要实现大同,首先要人种大同。应该让黄种人和白种人通婚,使黄种人逐渐变成白种人。棕色人种生性愚昧,与黑人接近,需要先和黄种人通婚变黄种人,再变白人。要设立奖赏制度,奖赏愿意和棕色人种通婚的白黄种人。至于黑种人,至蠢极愚,很难改良。应该重赏愿意和黑人通婚的白黄种人,对于一些性情太恶、状貌太恶或有疾病的应以药绝其种。(https://www.163.com/dy/article/G1OFL21I0543IPRV.html)
按今人的说法来说是“种族歧视”,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