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投票把现任总统选下去！

赵跃进正在准备晚饭，魏军下班回家，一进门就抱怨：“公司提升本来应该是我，结果让一个老美年轻人给顶了。他经验不够，知识很有限，凭什么提他？我的专业知识和工作能力，公司里有几个人能赶上，结果还是顶不破这个玻璃顶。”

在美国流行一个说法，凡是外国人，头上便有一个玻璃顶。就是说，凡是来美国的移民，不论能力有多强，到一定的位置就停住了，更高的位置看得见，但永远也不可能提升上去，就像有一层玻璃隔在那里。

赵跃进在厨房里忙着，一边安慰丈夫说：“我还没见过谁顶破玻璃顶。想想这些外国人，不论来自哪个国家，敢离开自己的故土，跑到美国来打拼的人，多半都是人精。尤其是中国人和印度人，学历高又能吃苦。”

“但是你也不能否认，外国人都带着自己的文化印记，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是不一样的。做管理工作，文化背景很重要，光有技术是不行的。再说了，现在经济这个样子，那么多人失业，你有工作就烧高香了，别再想太多了。”

魏军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继续他的思路说：“那天开会，那个小子信口雌黄，讲错好几个地方，我赶紧给他递张纸条，让他纠正一下。结果他看都不看，还不知道客户过后会怎么笑话我们呢。结果现在，他倒成了头。想想这些，有时候真不想干了！”魏军愤愤地说着，把自己摔在沙发里。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没听说过吗，人不肯坐椅子，椅子空着不会饿，立着不会酸，受累的是你自己。自己辞职的人，立刻就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了，还不如去年猝死在你们公司里的那个人，还赚别人几声惋惜。”赵跃进努力地说服丈夫，生怕他一激动，就真的辞职，那可就断了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了。

魏军在美国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明白妻子的话千真万确，就是千万别拿自己当根葱，以为无人可替。要知道，离了谁地球都一样转。怄气辞职只是自己吃亏，现在是站在别人的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能忍就忍吧。他随手打开电视机，无目的地转换着频道，不再说话。

看着魏军那副沮丧的样子，赵跃进故意岔开话题：“我们学校的同事们都在议论，现在不光是房子跌，股市跌得更惨，我们的退休金401K现在掉得几乎只有一半了，而且还继续往下走。”

在美国，几乎每个有工作的人都要存401K退休金，存入401K退休金的钱可以不计算在当年的纳税收入内，这是政府给的免税退休金政策，鼓励大家自己存养老金，不过存额是有限制的，比如每人每年最多可以存12000美元的免税401K，根据通货膨胀率，每年递增一点。401K的钱由公司统一雇佣基金公司管理，不过自己也可以参与调整买卖基金的比例。

每月存了401K，赵跃进便很少过问，由那些基金公司去打理，人家是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一定比自己管得好。可是眼看着股市天天往下走，她有点沉不住气了：“401K可是我们这些年全部的辛苦钱，希望靠它养老呢。眼看着跌得只有一半了，要是再不从股市上拿出来，可能就跌没了。”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在这件事情上魏军要冷静很多：“如果现在从股市上拿出来，那些钱就丢定了，留在里面，还可以涨回来的。”

“涨回来？什么时候？你看看现在的情况，电视新闻里天天都是这家公司破产了，那家公司倒闭了，没有一点好消息，股市怎么可能涨回来？再垮下去，我们给女儿存的教育基金也跌没了，到时候孩子都没有钱上大学了! 我现在都怕看电视新闻，天天都是‘裁人’，‘失业率上升’，‘房地产泡沫破裂’，‘银行破产’，‘股票狂跌’，一点好消息都没有。”赵跃进忧心重重地说。

“我们不算老，还有时间等着股市反弹，可怜的是那些已经退休的老人，政府发的退休金太少了，要靠着每个月取401K的钱生活，股市掉成这样，他们恐怕又得出来找工作了。看着那些打工的老人，真可怜。上个周末，我去买肥料，那个老太太可能有七十岁了，竟然在那里帮人家装车。那都是小伙子干的活啊。”

“听说政府发的养老金要每年递减，到我们退休的时侯，还有没有都不知道了，杨枫叶说，她去年做税时就看见好多人没有了工作，借用401K退休金，今年恐怕更多。自己借自己未来的养老金，听说还要付利息和罚款，真是把人逼到绝路上了！”

“美国经济萧条六七年一次，真是太准了，不知道是谁总结出来的，简直是个天才。”魏军感叹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今年去投票，把共和党选掉，换成民主党，也许能改变现状。”

“有道理！你这一说，我也要去投票，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投票。我现在就给雨禾打电话，叫她也去投票。老余每年都登记投票，可他们从来也不去投，懒得要死。”赵跃进似乎看到了希望。

 “跃进说她今年一定要去投票选总统，希望把共和党选掉。我们要不要也去投票？现在经济也太惨了，换个党管管，说不定能改变点什么。”肖雨禾放下电话，对靠着沙发上的余争鸣说。

余争鸣笑起来：“你脑子搭错筋了吧？共和党是支持石油工业的，如果民主党上台，休斯敦可能更惨。”

肖雨禾还是坚持说：“那你说选谁，反正我今年就是要实行一下我的公民权。人家吴安玲，不论选什么，她都要去投票。前些日子选举县议员，她还叫我去投票。我对那些官员没有概念，根本不知道谁是干什么的，没去。她还说我参与意识太差，说我们应该积极参与投票，让我们亚洲人的声音被人听见。”

余争鸣平时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就是总统辩论，这些总统候选人，一个个唇枪舌剑，互相攻击，很有趣味。听了肖雨禾的话，他感叹说：“你别寄予太大的希望，选举不过是给老百姓一个发泄的机会，你对政府不满意，可以用投票的方式表达你的意见。千万不要以为选个新总统就会是救世主。”

他指着电视屏幕说：“你看看这些总统候选人，他们也是普通人，这两天炒得最热门的新闻，不就是这个副总统候选人，居然用竞选的钱去给全家人买名牌衣服，让媒体曝光了，为了几件衣服，总统也当不成了，太可笑了。”

“还记得前几天最火的那个候选人吗？你还说他有总统相，结果他用竞选的钱去理发，听说花了四百美元，被人家发现了，投票数一下就跌到了最后，因为理发的事出局了，因小失大啊！这些政客，想要参加总统竞选，就要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一点点事情被人家翻出来，就出局了。”

“连四百美元的光都要占，本身就不具备总统素质。应该淘汰。我看这个奥巴马，哈佛大学博士出身，是个知识分子，应该头脑清醒些，话也说得漂亮。”肖雨禾说。

“说漂亮话是当政客的基本条件，为的是多拉选票。选上之后怎么做，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要是相信他们的话，你就太天真了。我们都在石油公司里上班，共和党是支持石油行业的，如果我们要投，还是要投共和党，不为别的，只为保住自己的饭碗吧。”余争鸣说。

投票站就设在他们家附近的中学里。投票日那天，学校大门口，几张折叠桌拼成一条，桌子后面坐着四五个人。余争鸣下班后匆匆赶到这里时，天已经黑了。

姓的第一个字母是Y，他走到写着U-Z的牌子前，递上自己的驾照，一个女人很快在本子上找到了他的名字，确认他属于这个投票站。递给他一个号码，就让他进了大门。七八台投票机器放在学校大厅的中间，每台投票机都被布帘隔开，一个人进去操作，别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