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神总算是想起我们了

外表柔弱的张紫蔷，说这话时眼里透出一股执拗。 

肖雨禾被感动了，动情地鼓励道：“辛苦是难免的，但是前途一定很好！想想看，前几年国内出来的留学生们，都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学生时期，陆续开始找到工作，日子好了，很多人都开始考虑买房子。这批人的生意就能养活你。” 

“可是去哪儿找第一个客户呢？” 张紫蔷像是在问肖雨禾，又像是自问。 

“哎，我想起来了，赵跃进近来一直提要买房子的事，她就是你的第一个客户呀。”肖雨禾说。

 张紫蔷眼睛一亮。听了肖雨禾的分析，她整个人都舒展多了：“本来我只是觉得要学点什么，总比闷在家里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觉得这个选择是对的。上课时老师说，刚拿到执照的人需要挂在别的中介人名下，每次交易的佣金，只能拿一半，赚不了什么钱。等有了经验，就可以挂在一个房产公司的名下，买卖一栋房子，收房价百分之三的佣金，除了交公司一点管理费，自己还是能赚的。” 

有了明确的学习目的，张紫蔷更努力了。几个月下来，她果然拿到了房地产中介人执照。学校推荐了一位有名的房地产中介人，把她挂在了这位中介人的名下。 

张紫蔷给自己印了名片，看着名片上自己的笑脸，她明白下一步就是要真刀真枪地开始推销自己了。 

想起肖雨禾说赵跃进在考虑买房子，她便决定第一个推销对象就选赵跃进。 

盘算了一阵怎么向赵跃进开口，应该推荐哪个档次的房子，对自己的朋友，中介费是不是应该优惠一点？不对，中介费是卖方出的，与买方无关。 

不管结果怎么样，先和赵跃进聊一下看看，张紫蔷拿起了电话。拨号的手突然停下来，她吃惊地意识到，软弱的自己好像变得能干起来，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赵跃进家近来是顺风顺水，按照魏军的话说：“耶稣总算是想起我们了。” 

赵跃进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因为她有教育残疾孩子的特殊执照，所以学校交给她一个特殊的班。 

班里除了正常孩子外，还有几个残疾或弱智的孩子。学校还配给她两个助手，轮流照顾这几个残疾孩子。小学教师虽然工资不高，福利却很好，还有寒暑假。她再也不用每天开着车奔波于残疾儿童家庭之间，前些日子她又接来老妈帮忙照顾小女儿，赵跃进觉得日子好过多了。 

几乎是同时，魏军也终于在休斯敦一家著名的石油公司找到了工作，是新技术开发。大公司有的是开发经费，比起在大学里，靠导师到处找钱搞项目时阔气多了。 

公司对他的知识深度和广度十分赏识，让他独自负责一个项目，还给了他一个项目经理的头衔，并配了两个助手。魏军本来就是个搞研究的料儿，这个工作让他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这么多年的书总算是没有白读。 

两人都有了工作，赵跃进和魏军终于喘了一大口气。先给赵跃进买了辆新车，旧皮卡还是由魏军开着，两人都有车，再也不用送来接去的，省了不少时间。 

然后又盘算着买房子，这可是两个人向往已久的大事。 

前两年，眼看着周围的朋友们接二连三地买了房子，他们既羡慕，又焦躁。尤其是魏军，空拿着两个博士学位，日子过得不如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现在好了，总算轮到自己买房子了，一定要买一栋像样的房子！ 

他从超市捧回家一大堆卖房的广告册子，每天乐滋滋地翻阅，不时挑出一两栋来给赵跃进看，两人认真地研究房子结构，年代，地段，心里充满了对新房子的憧憬。 

接到张紫蔷的电话，赵跃进笑着说：“我听说你在学习，这么快就拿到执照了！很厉害啊！想拿我练练手？没问题。我的确在考虑买房子，我们这些八几年出来读书的人，好多都在考虑买房子。老魏的一个同学，也在找房子，等我回头也介绍给你。” 

“是吗？那就谢谢啦。”张紫蔷心里充满感激，她也真心替朋友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赵跃进和魏军跟着张紫蔷看了十几幢房子，最后他们选中了一幢卖价十二万美元的二层小楼。晚上，魏军趴在电脑前仔细计算贷款。 

过了好半天，他对正在哄女儿睡觉的赵跃进说：“紫蔷建议我们贷款十五年，我看可以。根据网上这个计算软件，贷款十五年是最佳选择，每个月还贷款和利息，加上房子的保险、财产税、学区税和其他各种税后，月付一千多。加上每月存一百美元的免税教育基金给孩子们上大学用，只要我们俩的工作不丢应该没有问题。” 

赵跃进把抱在怀里的女儿放进卧室，让妈妈陪着，自己又催儿子赶紧做作业。然后才一边收拾厨房一边说：“我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想再找找紫蔷，看她手上还有没有价格更好一点的房子，我工资不高，你刚刚找到工作，十二万美元，是不是太贵了点？还要加给孩子们存的教育基金，这事我也不懂，你说划算我就信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每个月的收入还够不够花？总不能把自己搞成房子的奴隶吧。” 

魏军从餐桌边站起来，那是家里唯一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小小的简易台子被儿子用来写作业，魏军只好委屈自己，餐桌一半吃饭用，电脑放在另外一半，算是他的书桌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很有把握的说：“我们已经算中产阶级了，慢慢有点积蓄就好了。加上你妈，是五口之家，我们选定的这个房子根本就不大，等将来有了钱，我们还要换更大的房子呢。” 

“说得也是，”赵跃进麻利地收拾着厨房：“波儿都快和你一样高了，还和姥姥妹妹挤在一个卧室里，我看见他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台子上写字，心里就不舒服。赶紧买了房子，给波儿买张正儿八经的书桌，再买张大床给他，就是老美叫full size的那种。把咱俩的床给我妈，咱们也买张king size的床来睡。” 

魏军也被妻子说得兴奋起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很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一边拿着电视机遥控器换台，一边说：“你别光想着儿子，我也想要一张像样的写字台呢。” 

两人细细盘算着要买的家具和买房子的细节，心里满是喜悦和憧憬。

余争鸣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他对肖雨禾说：“老钱托人从北京捎来几张流行歌曲的CD，那人是他同事，来美国探亲，丈夫还在休斯敦大学读书。下周我们去休大取一下。” 

“老钱？就是你那个读研究生的师弟？还想着你，不错嘛。”肖雨禾问。 

周末，夫妇俩到休斯敦大学，按地址找到了大学旁边的一片学生公寓。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高个子，比一般人要漂亮些。看到余争鸣和肖雨禾，她笑盈盈地说：“我叫吴弛，你们是来取CD的吧？”她转身把余争鸣和肖雨禾让进屋，把丈夫陈岱介绍给他们。 

余争鸣问吴弛：“你和老钱是同事？” “什么同事啊，我是小兵，人家是副处长，都是处长候选人了。”吴弛笑着说，笑容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