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给糖还是让我捣乱)
万圣节前一天,余争鸣仔细地在南瓜上画好一副‘鬼’脸,两只三角代表眼睛,一个小三角代表鼻子,还有一个月亮型的嘴巴。
然后用小刀把这几个地方抠空,南瓜瞬时便变成一个笑着的鬼脸。
肖雨禾在一旁看着,说:“美国人种的南瓜,颜色怎么能这么鲜艳?不带一丝杂色,看着像就像塑料的。咱们在国内没见过这种金黄色的南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再说为什么要用南瓜来雕刻鬼脸?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余争鸣一边欣赏着自己雕刻的南瓜,一边对肖雨禾说:“你没问问赵跃进?”
“我问了,叫杰克灯,是爱尔兰人的文化。我看见路边那些餐馆也在为鬼节装饰,个个独出心裁。好像装饰得越吓人,就越吸引带孩子的顾客。” 肖雨禾回答说。
十月三十一号,万圣节的傍晚。肖雨禾一家刚刚放下饭碗,赵跃进带着儿子魏晓波就来了。
晓波并没穿万圣节的衣服,只是带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橡皮面具。
余青青穿着肖雨禾用自己的一件旧衣服改成的“鬼服“,一件白色的长袍从头上套下来,在眼睛和嘴的地方挖了三个洞,用彩笔描成了两只铜铃般的大眼和血盆大嘴。
赵跃进看着余青青笑起来:“这是中国‘无常’穿的衣服吗?比商店里卖的衣服还恐怖。”
肖雨禾也笑了:“不是越恐怖越与众不同吗,青青挺喜欢的,就穿一晚上,将就吧。你儿子就一个面具?”
赵跃进小声在肖雨禾耳边说:“便宜,就两美元。”两人说笑着,跟在两个孩子后面出门了。
外面的天还没有黑透,装扮成各式鬼怪的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出门了。小区里到处是孩子们的喧闹声,多数孩子都有家长跟着。
有的还是全家出动,不仅孩子们装扮得特别,一些大人也打扮成吸血鬼,或者蜘蛛侠,有的图省事,就在脸上画了两个大黑眼圈,远看像个骷髅。
大一点的孩子们成群结队,自己去敲门,小一些的孩子,有的牵着父母的手,有的还抱在怀里,由父母替他们去敲门要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到处是欢声笑语。
肖余禾不由得感叹:“这万圣节和中国的清明节的过法儿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儿童节嘛,或者叫儿童狂欢节更合适。”
余青青和魏晓波更是兴奋不已,二人提着自己的小塑料桶跑在前面,学着其他孩子,一家家敲门,嘴里大声喊着:“Trick or treat!”门开了,里面的人笑着说:“万圣节快乐!”,一边往他们的小桶里放一两块糖,有些给糖的成年人也穿着万圣节的衣服,或者带着面具。
赵跃进和肖雨禾远远地跟在后面,笑着看俩孩子一家一家地要糖。
余争鸣和魏军则各自呆在家里,负责给上门的孩子发糖。第一次过万圣节的余争鸣也觉得蛮新鲜的,他在家门口摆着一盘糖等孩子们来敲门,一听见门铃响,就赶紧端起盘子,往敲门的孩子的小桶里放糖。
孩子们都很有礼貌,走的时候总不忘说一声“万圣节快乐!”或“谢谢!”。有些孩子还不会说话,被家长抱在怀里,家长也一定会替他们说一些感谢话。
魏军的心情没有余争鸣那么好,前两天他刚面试过一份工作,一直没有回音,有些心烦意乱。
赵跃进带着儿子出门后,他便关了灯。自己坐在黑暗里看电视,一付“与我何干?”的态度,人们很懂得这种默契,凡是门口没有灯光的人家,都不会有孩子去敲门。
大约八点多钟,余争鸣手里的盘子空了,余青青和魏晓波也回来了。俩人的小脸都红红的,满头是汗,每人的小桶里都是满满的糖。
余青青把桶里的糖倒在桌上,兴奋地说:“本来我们还可以多要一些的,都怪桶太小了。”肖雨禾和赵跃进跟在两个孩子后面进来。
赵跃进一进门就嚷嚷道:“热死我了,俩孩子跑得太快了。我们都跟不上。好吧,你们到家了,我也得回家洗澡了。”说着,拉着儿子走了。
人到美国怎么变小气了
节过完了,肖雨禾看着那只雕刻成鬼脸的南瓜,自言自语地说:“这南瓜不知道能不能吃,看起来和我们中国南瓜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尝,感觉还行,然后把南瓜切一大块下来,削了皮,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煮。煮熟了,盛了一碗,叫余争鸣:“你过来尝一下,看能吃吗?”
余争鸣接过那碗南瓜,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他说:“我的年薪听起来不少,可是扣掉杂七杂八的税,保险,退休金,除了日常开销,也剩不下什么了。可是我们还需要一辆车,你老出不去门也不行啊。现在你也拿到了驾照。可以考虑再买一辆车了。”
肖雨禾夹了一小块南瓜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说:“不好吃。”
她把锅里的南瓜倒进一个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又说:“休斯敦怎么就没有公共交通了?没有地铁也可以理解,地盘大嘛。可是连公共汽车也没有,穷人怎么办?”
余争鸣用一副很明白的口气说:“美国只有几个大城市有公共汽车,休斯顿没有,所以再穷也得有车,要饭也得开车去要。”
肖雨禾想了一阵,又问:“那咱们买辆什么车啊?你想过吗?”
余争鸣思忖道:“等我下周工资到了,咱们去看看。估计三千美元左右可以买一辆中等的二手车。如果需要,还可以贷点款。”
“等等看吧,手边一点钱没有也不行啊。不过没车的确寸步难行。” 肖雨禾犹豫着说,她似乎有些困惑,又补充一句:“我真有点奇怪,在国内时候,我花钱从来没有这么算计过,到这里,你的工资听起来比国内高了这么多,可是我们怎么变的这么小气啊。”
“那天和跃进去逛超市,她总是说这个贵,那个贵,连买菜她也要比较半天,什么1.99美元,2.99美元,算得可精了。我还在心里闲她罗嗦。可是,我自己也比在国内的时候小心多了,生怕买了什么没有用的东西浪费钱。怎么成这样了?”
余争鸣思索了一阵,好像想明白了:“我们在国内,住大学分配给职工的房子,从来不担心没有了工作,单位还常常分些吃的给大家,记得吗,一到过节,就分带鱼,一栋宿舍楼里,家家都在炸带鱼。”
“工资虽然不多,可就是用来吃饭穿衣服。可是这里,听起来工资高,钱还没有到手,各种税就扣掉了一大块,再交了保险,房子租金,还要留下汽油费,修车的钱等等,真正可以用来吃饭的钱当然就没有多少了。”
“你以前那种花钱不过脑子的好习惯,恐怕维持不下去了。”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