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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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疫情围城

(2021-09-03 10:33:44) 下一个

       想起杨绛先生在钱钟书《围城》的扉页上写的一段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回想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快两年了,自己似乎就经历了一次想从城里出来,又想冲进去,结果又冲进了围城的尴尬。

       事情得从去年国内疫情开始说起,前年十月下旬,我回国内处理一些杂务,并予购了四月初的回程机票。去年一月,网上关于武汉发现新冠病毒肺炎的讯息就多起来,不过感觉武汉离我们千里之外,又何况当年非典流行,我们这儿也从未有过一个病人,所以大家聚会时也难得提起关于武汉的疫情。原有的生活秩序一点也没有打乱,该聚的聚,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反正武汉离我们远着呢,何必杞人忧天!转眼到了一月下旬,我们这儿也紧张起来了,武汉传来的消息风声鹤唳,街上的行人戴起了口罩,车辆行人也大为减少,药店巳买不到口罩。二十五号是大年初一,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年中最隆重的春节变得冷冷清清。二十八号我们市里也发现两例病人,于是防护开始升级,偶而去街上,行人与车辆寥寥。令我担心的事终于来了,中美之间的航班断航了,世卫组织也把新冠肺炎定义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武汉也早在一月二十三号开始封城,我们城里公交车仃运,出门必须戴口罩,饭店和各种娱乐场所全部仃止营业,医院除产科及急诊外所有门诊仃诊,银行也仃止柜台作业。进超市必须戴口罩,测体温,扫健康绿码。不久各小区开始封闭管理,外人都不得入内。我所在的小区离市中心较远,而且小区也很小,所以未封闭。我反正孤家寡人一个,也就自觉隔离在家,所有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友人为我送来,在此疫情恐怖草木皆兵之际,朋友们的关怀实在令人感动。

       说实在的,对于疫情我倒也并不觉得太担心,只要加强自我防护就行,让我担心的是没有航班回不了美国,因为在二月九日中美间最后一班航班后所有航班都仃航了。达美航空公司也宣布所有飞中国的航班仃飞至四月底,而我予訂的回美机票就是达美的,当时还天真地认为四月底航班恢复应该不会有问题。虽然在国内逗留时间略略超过了半年,估计入关时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此后发生的情况与想像中的美好愿望大相径庭,不久航空公司将我予订的机票款退给我了。那段时间国内疫情暴发,席卷了国内大多省市,中央台每晚的新闻也是首先报导各地的疫情。每当听见发病人数增加,便令我心神不安,远在美国的家人每天早晚两次问我的情况。其实我们市里总共才不过发生了五例病人,因防护措施得力,此后一直未再有新病人发现,倒是不久之后美国疫情迅速蔓延,反倒让我为美国的家人担心了。虽然我们市里没有再出现新病人,但防范仍未松动。那段时间我真地感受了坐困围城的感觉,每天望着日出,又看着日落,百无聊赖。伴随着我的只有孤独,没有人说话,闲愁万种,干什么事都没心绪,就連平日喜欢看的小说也看不下去,看了半天还是看在同一页,根本不知书中讲的什么;本来十分喜爱听的京戏一听那尖尖的京胡声就烦躁,一个人就似在荒岛上,心中充满了烦躁与焦虑,也不知哪天是个头。随着国内疫情逐步得到控制,世界各国的疫情却暴发了,原本期待四月底中美间复航的希望也破灭了。这期间故乡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虽然我们市里一直未再发现新的病人,但出门仍必须戴口罩,特别在公共场合。有一次坐公交车外出办事,不想把口罩忘记在办事的地方了,上了车找不到口罩,那司机冲我大声说“下去”,见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本想教训他一下:戴口罩得把鼻子与嘴巴一起戴没,后来一想凡是沾点儿“公”的其服务态度都不会好到那里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乖乖地下了车。

      在终日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总算迎来了达美公司将于六月三号开始复航的消息,于是如获至宝,赶紧订了六月四号直飞底特律的机票。正当我庆幸终干可以与家人团聚了,稍稍松了口气,可惜才过了五天,航空公司又通知四号航班取消。急急忙忙又从网上查航班讯息,十八号有班机,不过中途得在韩国首尔暂仃,此时也不管是否直飞了,只要有飞机乘就行,于是又订了这天的机票,总想这次该不会再取消了吧!谁知又取消了,好容易搜寻到二十八号的班机,不过除了在首尔暂仃外,入关也改在西雅图,然后再转国内班机到底特律,在西雅图入关还得把行李取下重行办理登机手续。此后的几天一直在心中黙祷别再有班机仃航的消息才好,然而等来的却是二十八号的航班又被取消的消息,不过总算又购到了七月四号的机票,而且也没有再取消。从第一张机票至此,前后共购了五张机票,票价也从七千多元一路飙升到了两万多元人民币。亲友们知道我终于可以走了,于是给我送来了口罩、手套、护目镜、隔离衣、消毒液。七月四号我终于可以上飞机了,在机场顺利通过了各种手续(比平常多了许多),那时候还不用做核酸检测。航班原定九点十五分起飞,登机后不久就被告知因发动机故障要延时起飞,待故障排除起飞时巳过了十二点,整整晚了三个小时,这下就带来了此后转机衍接的罣误。以往直飞只需十三个小时的航程最后到底特律足足化了三十六个小时,而且转来转去转了四架飞机(其中两架飞机上的乘客比机上所有乘务人员还少,也算享受了一次“专机”待遇),并辗转于五个机场,此亦是十多年来往返于中美之间首次遇到。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总算到了美国与家人团聚,真有劫后余生之感。回到美国的时候,美国疫情巳蔓延开来,每天发生的新病人竟有二三十万之多,虽然美国防控措施没有国内那么严厉,然而有那么些病人每天不断地出现,不得不把自己自觉封闭起来,好似冲出了一座围城又进了一座围城,所不同的是在这座围城中与家人在一起就少了孤独感,而且实际也并没有真正封闭。看着美国人不太为疫情担忧的样子,似乎心底里也略为放松了些,不过每天增加的新病人又不免让人担心,不知这病毒何日方能控制?不久传来好消息,美国开始接种疫苗,我也于三月间接种了疫苗。随着接种疫苗的人群增多,病情似乎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看着每天的发病人数从二三十万逐步减少到数万,甚至有时减到了不到一万,加拿大与一些欧洲国家也重行对美国开放旅游,于是在惴惴不安的心中陡然升起了希望。我在禁錮家中近一年时间后也开始去公园及风景区走走,当然口罩是时刻不离口的,不过看公园里的游人还是以不戴口罩的为多。可惜好景不长,印度病毒变种又使疫情再度失控,每天的新病人又达到每天二十万多,但聊以自慰的是据说疫苗接种过的人感染率很低,而且即使发病病情也轻。虽然拜登政府号召民众要接受疫苗注射,去公共场所戴口罩,但还是有很多民众对口罩令与注射疫苗有对抗情绪,有的地方还发生了示威游行,令我这从国内来的乡巴老甚是不解。

       在这座新的“围城”中转眼巳过了一年多了,又想起了故乡,无论到天涯海角,故乡总是我挥之不去的思念。故乡的亲友多次问我何时可以回国,我只能无奈地说也不知何时方能回去与他们相聚。按照领事馆的告知,中国公民“非紧急,非必要不要回去”,回去也须持有指定机构两天内的核酸检测与抗体阴性报告,注射过疫苗的还须另外测抗体。到国内还须在入关的城市隔离十四天,随后还要去所在地再行隔离七天,然后居家隔离七天。按照领事馆的规定,看来我想回去的希望很渺茫,令人彷徨,也就只能再捺住性子耐心等待吧,虽然国内有位长辈病入膏肓,须要回去探望,但不是父母,那就不符合“非紧急非必要”的规定了。所以要想冲出目前的“围城”还遥遥无期,对国内亲友的盼我回去只能答以“君问归期未有期,疫情遥遥无尽期,何当共剪西窗烛,却待病毒消亡时”。

       近期从国内网上传来关于与病毒共存或是清零的争论,很是热闹,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至对持不同观点的人进行人身攻击,真是大可不必。据我这外行看来,不是专家的外行人士也不必去凑热闹了,借用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稍稍改动一下“不管清零还是共存,只要能控制疫情就好”。但願疫情能早点在世界范围内得以控制,让世界秩序恢复正常。据说1918~1919年西班牙流感曾造成全世界约五亿人感染(我见到不同的资料,其中感染数字大有出入,可能因一战刚结束,这统计数字就很难正確),至少二千五百万人死亡,在世界上施虐三年的西班牙流感,于1920年春天突然就神秘消失了。据世卫组织统计全球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巳超过二亿,累计死亡病例超过四百五十万,昨天又新增確诊病例五十二万多,真是令人担忧。但愿这新冠病毒不久也会像西班牙流感那样突然消失,不再来打扰我们才好。到那天就不必冲出冲进这病毒筑成的“围城”了!

      中秋节又快到了,每逢佳节倍思节,信手拈来古人诗一首:“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圓。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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