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运大礼堂
---母校的特别记忆
2018年10月20日,动力系78级同学 于教学楼前
大学入学40周年聚会,大家从世界各地聚集到武昌余家头。回到阔别的校园,教学楼,图书馆,运动场和宿舍是当然要看的地方,品尝学生食堂的饭菜也回味无穷。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漫步来到大礼堂,追寻花甲之年对母校的特别记忆。
从教学楼到宿舍的林荫路,总是那么迷人
大礼堂做宿舍
十年动乱,教育是重灾区。30岁出头的社会才俊和个别还不满16岁的应届中学毕业生,一起戴着“78级”的桂冠,跨进了武汉水运工程学院的大门。77级与78级仅隔半年入学,母校敞开怀抱,尽力接纳更多的学生。老师们掸掉身上的各种莫名尘土,走上讲台就都是神情专注容光焕发。但是学校的设备设施建设,无法一踘而就。
1978年10月16日开始,数百名78级同学陆续报到进校了。正在加紧施工的五栋和六栋宿舍楼还没有最后完工,一时间新生住宿成了大问题。港机系,基础部和其他专业的同学,以大礼堂为宿舍,临时住了一个多月。白天晚上,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教学楼上课上晚自习,夜里熄灯前,回到大礼堂去睡觉。立冬过后,武汉的天气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地冻天寒,毕竟节气不饶人,睡在四面通风的大礼堂,其艰苦状况不言而喻。熄灯后,大家都陆续入睡了,一部收音机的声音在400人的寂静大宿舍里,格外引人注意。只见人影晃动处收音机就关了,刘洋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他的身手敏捷在同学中小有名气。动手了吗?绝对不会,别忘了,这里睡的都是斯文的念书人。刚归于安静,“咚”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大家,雷邦瑜从上铺摔到了地下,赶紧送隔壁的校医院检查,幸无大碍。住过大礼堂的刘斌说起这些事,一脸自豪。我们动力系同学没有睡过大礼堂,心存感激。新生入学睡大礼堂,那是历史的一个偶然,却已经成为整个水运78级同学共同的回忆和骄傲。
大礼堂的演出
77级和78级的同学,很多人是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组织一台高水平的文艺晚会,毫不犯难。上图(摄影:李远)中拉大提琴的78级丁奉石和弹吉他的77级高明,毕业后与我在天津新河船厂是同事。遗憾的是,我当时正在忙着准备自己的演出,没有能够静下来欣赏他们的表演。
女生的舞蹈“哆来咪”,加上老师刚好是8个人。跳舞表演老师的是动力系77级的师姐颜庆萍,光彩照人,动力系无可争议的系花。她身边的“学生”是我们专业二班的王波,班里的一朵花。有人说她们之中有一个人是79级没入学之前的校花,那就见仁见智了。肯定地说,那时的77级和78级女生,都年轻漂亮。
1979年,学号7802113与7802114 于教学楼前
1979 年春天, 青年不知道有个老人在南中国为他划了一个圈。10年后他义无反顾地跳进那个圈,至今乐在其中。
大学一年级,黄娟云老师为了调动大家学习英语的兴趣,鼓励同学们“读”,“写”,“听”,“说”,“译”全面发展,编了一个英语小品。团支部书记周镇带头,出演反面角色,英语课代表蔡军责无旁贷,张讯海自报奋勇,我是黄老师钦点。小品情节很简单,少年张路边捡到一块手表,反面角色见财起意来冒领,少年我识破其诡计,最后物归原主交到了华侨蔡的手里。我们几个人演小品不专业,在舞台上飙英语,腕表有没有戴到腰上(Wrist watch VS Waist watch),不得而知了。1979年“元旦”的大礼堂小品演出,当时没有什么特别效果,台下的76级,77级和78级的同学们,看了我们的节目也就是一场哄堂大笑,大家宽容地让我们下台而去了。现在,蔡军是真的侨居美国了,成了名符其实的华侨。
一晃40年过去了,返校那天大家陆续走进大礼堂,后面的还没有找好座位坐定,前面肖莉,崔赤和刘绍云几个女生已经笑得弯了腰。原来,她们说起了那次英语小品,兴之所致,袁晓梅开始还原我的舞台步伐。当时为了表现少年的步态,我是蹦蹦跳跳地从虎度门出场的。那种蹦着跑,被描述成了顺撇咧子,出左脚抬左手,抬右手出右脚。想想真是难为我了,18,9岁的大小伙子,表现8,9岁的顽皮少年,一个肢体语汇还就表达清楚了。这个持续40年的舞台效果,时不时还会被同学们记起,说起。嗯,不错,这鼓舞了我的信心,有校友聚会我还要上台,为大家展示才艺之余,制造一个持续30年,40年甚至50年的传说,同学们大家一齐长寿,得米88岁,叹杂98岁,饮茶108岁。
大礼堂的讲座
大学二,三年级,大量的基础专业课排进了课程表。这些专业基础课,是其他同学的专业课,我们只须粗略知道,不考试。工程数学有10门之多,计算机语言,复变函数,概率统计,等等等等都要考试。一周六天上课,每天六节,周六下午尽量不排课。即使这样,周四下午雷打不动地政治学习。经常是全院同学列队,坐进大礼堂听报告。每逢周四下午的大礼堂,同学们人手一册闲书。也有例外,带去的闲书真的被闲置了,那是注意力完全被台上的人吸引住了。夏雨田先生的讲座,就是其中之一。
夏先生是相声演员,勤奋博学,功底深厚。一张嘴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娓娓道来,包袱不断,一泻千里,精彩纷呈。将近三个小时的政治学习,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媚俗,大家却听得兴致盎然,意犹未尽。他讲的侯宝林与刘少奇的故事,令我对相声艺人肃然起敬。相声的说学逗唱是基本功,而刘少奇随便给出了一个字,侯宝林三句话绕还给他一个刘字,真是绝活儿。
散会出来有同学说:伙计,别个的语言是C语言,是DOS源程序语言呐,我们只是Basic。
大礼堂的交响乐
李德伦两次在大礼堂讲如何欣赏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周四和周六各一次。
李德伦在讲解 摄影:李远
周四下午,一个人带了个“砖头”录音机,他从战争年代的故事说起。从延安出发,李德伦带领乐队转移到山西,河北再进北平,一路上老乡们见到毛驴背上驮着的大提琴,纷纷凑上来问,“这是什么新式武器,打老蒋能管用吗”?1949年进城后的第一场音乐表演在清华园,演奏者风仆尘尘,衣衫破旧,但是所有的乐器干干净净,奏响的乐曲坚定欢快,那可真的是开国兴邦的礼乐华章。水运大礼堂的主席台上,李德伦按下录音机,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扑面而来。李德伦把这首交响乐曲切开揉碎,指出主副题,变奏和反复,散板与过渡,不同声部与乐器的声音辨识与表现风格,从篇章结构到具体的乐章,乐段,乐句,音符,一时间水运大礼堂的空中飘逸起命运交响曲的纳米小构件,洋洋洒洒,七彩纷呈。。。。。。
周六晚上,大礼堂盛况空前,李德伦率领武汉交响乐团把舞台塞得满满当当。台下的同学们凝神敝息,洗耳倾听。再看飘逸在大礼堂空中的那些纳米小构件,都集合到了李德伦的指挥棒处,构成了灵动的点点集合,连贯变化的曲线,优美绚丽的曲面,旋转翻飞的抛物体或双曲面体,赋予了生命而融进了水运学子的脑海里,至今难以忘怀。
学校广播站的喇叭花草
演奏结束,同学们选出心目中最美丽的女生,上台代表所有同学向李德伦献上了一大抱鲜花。献花的动力系79级女生徐浙,从此成了整个学院的校花。徐浙不仅人漂亮,功课也好,本科毕业后又回母校读硕士研究生,一时间校花的称谓在水运的校园里传了十年。至今,说到当年水运的校花,女生们会第一个喊出她的名字。
献花的校花与读研究生的女同学在一起,上面黑白照的“喇叭花草”中的一个
追星的英俊眼镜少年,请来了李德伦,开工科院校交响乐讲座之先河。摄影:李远
李德伦很诧异,来武汉的首选本来是武大,时间人家定,店大对客的态度,那是有规则的撒。水运态度完全不一样,竟然是主动来邀请的一所纯粹的工科院校,渴望学习交响乐的殷切期望,感动了他。在讲座和演奏过程中年青人表现出来的热情,令李德伦深信大学生是普及交响乐的最好听众,是知音。从此,李德伦立下一个规矩,每年必来武汉,第一站必定是武汉水运工程学院。唯一的一次例外,是他的日程实在排不开。李德伦郑重地委托自己的好朋友中央乐团第一小提琴杨秉蓀代表自己践约。杨先生是武昌人,受人之托,忠君之事,率领武汉乐团来水运大礼堂做了一次精彩演奏,又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