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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将者与名城同归于尽,确实是“死而重于泰山”,余成万失去流芳千古的机会,战后反倒成了阶下囚。1950年余成万定居香港经营米店、杂货店、当铺、农场,种菜养鸡生意甚是红火。1955年三个匪徒入室抢劫,警察到后余成万被抢匪当成盾牌,结果死于警察乱枪之下,这与当年死于常德就是天差地别,无怪当时张灵甫感叹“可惜”。至于张灵甫本人,在孟良崮的最后时刻,命令卫士开枪将自己和副师长蔡仁杰以及第58旅旅长卢醒一同打死。解放军在洞口经过战斗进入山洞,山洞内尸体杂陈,这也就搞出了一些混乱说法。
那么此时的张自忠是不是也有此时死于战场、千古流芳的想法呢?张自忠一天一夜来不断向各方请援、寄希望于第38师等各部来解围,应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张自忠确实在“死地”一直坚持到最后直至牺牲。再者说,张自忠把第33集团军总部当成自己的“陪葬”,这也是不允许的,这和余成万在常德的情况完全不同。第57师的任务就是守常德,而最后第57师也基本打光,师长指挥作战的责任已经完成,战死对职责是负责的。而此时第33集团军各部有的在河东作战,有的担任河防任务,张自忠的责任不是一死就能放下的,这一点张自忠本人自然很清楚。
张自忠阵亡之后战局继续恶化,第38师、第179师也纷纷退回河西。第38师撤退时安排一个营殿后,黄维纲亲自向营长栾升堂交代任务,营长栾升堂向师长黄维纲建议,“张总司令孤军渡河作战,遭到那么大的损失,我们不能再蹈那一次的覆辙。依我看,迟退不如早退。”
第33集团军当然不会对总司令的阵亡做正式总结,但是部队总会有自己的认识,营长栾升堂脱口而出认为张自忠的阵亡是因为撤退不及时、不坚决造成的。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16日凌晨总部遭遇小股日军时如果行动坚决的话,自然会是安全撤退的。
而黄维纲却不完全认可这个认识,听了栾升堂的这个话之后,“黄维纲笑了一笑说,‘我也考虑过迟退不如早退……’”
如果黄维纲认可张自忠的阵亡是撤退不及时的话,那就会点头同意,而黄维纲却是“笑了一笑”,自然是包含意味——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啊。
黄维纲保定军校第7期,1920年投身冯玉祥部队,1924年任第1师第1旅第2团营长,第1旅旅长是韩复榘。1925年韩复榘任第1师师长,黄维纲为其属下第7团团长,1926年在韩复榘第6军任旅长,后调任第2集团军步兵监,主管训练,又调任第2方面军参谋处处长。黄维刚基本上属于韩复榘调教出来的人物。
1930年蒋冯阎大战后黄维纲投身张自忠,张自忠对黄维纲青眼有加,委以第4旅第2团团长。黄维纲军事能力卓越、人情练达,很快就超越张自忠的各位旧部,1932年底升任第38师第112旅旅长,成为张自忠部队最重要的力量。
1933年长城抗战黄维纲亲赴前线督战,焚毁身后临时桥梁以示死战,战后获青天白日勋章。
1937年抗日军兴,第38师扩编为第59军,黄维纲升任第38师师长,已经接手了张自忠的衣钵。1938年临沂大战时第38师是主要作战力量,以后每战都是主力,可以说张自忠当第33集团军总司令靠的就是黄维纲第38师,至于第180师,后来提都不要提了。
黄维纲深得张自忠信任和倚重,黄维纲对张自忠的了解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所以黄维纲对张自忠的的阵亡自然有着自己的认识,而这种认识当然不能和下属明说,只好“笑了一笑”而过——
张自忠带兵严厉,一方面对士兵爱护有加,另一方面对士兵要求也严格,军事训练抓得紧由此得了一个外号“张扒皮”,也有另外一个说法是,张自忠骂人时爱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张自忠指挥作战时更是不讲条件,要求部队即便全部牺牲也要完成任务,属下诉苦只会招来一顿臭骂,如此长期以往,军中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张自忠在军中的威信也无可动摇,不过这就存在两面性,一方面是张自忠的命令可以得到很好地贯彻,但是另一方面在军中就不存在什么军事民主,而张自忠本人也被自己所树立的威信所绑架——如果自己在困难面前低头,那以后如何再说“扒皮”?
16日总部被日军留置于南瓜店山谷中,张自忠完全清楚情况的严重性,天不亮就派人向窑湾渡口求援。从早上9点开始遣散部众,甚至向远在150里之外的第74师李益智求援,但是就不向东面30里的第38师派出联络人员,当然更是不向东突围,简直是“坐等”第38师来找自己——“我看算不了什么!黄师长天黑可赶来解围!”
在一天的战斗中情况不断恶化,从头到尾也只有顾问徐惟烈小声建议移动移动位置,也没有明说撤退,即便如此也遭到张自忠的呵斥。参谋长李文田深知张自忠的脾气,和黄维纲一样对张自忠绑架自己看得很清楚,于是干脆啥也不说——因为说了也白说还要挨骂,何必呢?到了最后自己带着卫士架上张自忠跑吧。
日军第39师团对第33集团军总部的“捉提攻击”并不成功,原因就是没时间了,明日必须要折返枣阳,这边只能打成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好了。此时张自忠所带部队有第74师三个团,每个团算少一些700人好了,再加上手枪营三个连算300人,再加上窑湾增援180人,再加上总部人员大概差不多3000来人。而此次战斗牺牲500余人,也就是五、六分之一,加上负伤撤出战斗的人员,咱们翻番算,也就是说此次战斗损失兵力也就是四分之一到不了三分之一,远远不是全军覆没。
牺牲的干部有张敬少将、洪进田上校、马孝堂少校等等,这都是张自忠身边的人,而战斗部队中,第74师师长及三个团长还有第74师一众师部干部全都逃脱,甚至是连负伤的都没有。即便是最后时刻张自忠五人当中,二十余年的随从副官朱增源也安然逃脱,所以讲,但凡张自忠采取一丁点儿机动措施,就绝对不会遭受这样的损失。黄维纲正是看到这些,才会“笑了一笑”是不是?
抗日战争时期牺牲两位集团军总司令,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和第36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李家钰是在1944年5月的“豫中会战”时撤退途中被日军伏击,总部200余人全部阵亡。二人之中张自忠声望高,已成为民族英雄,其实在匝瑜心中,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不论是上将还是普通士兵,他们都是民族英雄,比如说在台儿庄牺牲的那个女战士,或者说是那个18岁的女孩子刘守玟,虽然对日军一枪没有打过,甚至是连日本兵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不过她为我们民族、为我们国家洒尽最后一滴血,她同样是我们的民族英雄——18岁的女孩子刘守玟身受重伤临死前喊“妈妈”,这是正常的,不需要给18岁的一个女孩子编故事了。
另外再说一个无聊的,就是张自忠的夫人李敏慧女士,“闻耗悲痛绝食七日而死”,夫妻二人合葬于重庆梅花山麓。其实李敏慧并非绝食而死,而是身患子宫癌已至晚期,在张自忠牺牲三个月后病逝,因为时间比较接近所以又搞出来一出“化蝶”。其实二人关系极差,不交一语达十余年。咱们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搞成这个样子,但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夫妻之间的最大事不过是另有感情,不过彼时张自忠似乎没有这个事,倒是后来在北平娶过小老婆,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冯治安在北平也纳妾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