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日军大本营发布第375号大陆命,
“一、大本营企图彻底切断敌之西南补给路线。
二、中国派遣军总司令负责与海军协同行动,以一部迅速切断敌人沿南宁——龙州公路的补给路线。
三、上述作战部队的作战区域,大概为南宁、龙州以南。”
日军大本营的这个“彻底切断敌之西南补给路线”作战企图也有些自欺欺人,大概就是要符合所谓“这是中国事变的最后一战”的口号。“敌之西南补给路线”其实是两条,起点都是河内,由此一条铁路到老街再经国境抵达昆明,再有一条就是到同登换汽车再至南宁,货运量当然是西边到昆明的滇越铁路大得多,相对而言东边到南宁的公路属于次要地位。现在日军大本营要切断这条次要的补给公路,完全不能达到所谓的“彻底切断敌之西南补给路线”。
不管他!反正上级、下级都愿意听“最后一战”,那就喊出来打上一次。
10月19日,日军中国派遣军向驻在广州的第21军下达作战命令,
“一、方针
集团应协同海军在钦州以南地区强行敌前登陆,首先迅速进入钦州及防城附近,然后攻占南宁附近各要地。
攻占南宁附近各要地要占领该地,主要切断敌人通向南宁的联络补给干线,并使其成为海军向内陆进行航空作战的基地。
二、参加作战兵力
第5师团、台湾旅团、其他配合部队、第5舰队、海军第3联合航空队。”
据此命令,第5师团分别从大连、旅顺装船南下,于11月7日前后集结于三亚;台湾旅团于11月4日在广州登船,9日在三亚集结完毕。
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11月9日率领司令部从广州出发,10日夜抵达三亚。
日军准备进攻,而此时中国方面正在享受“湘北战胜”后的快感,委员长认为“我国抗战局势,已临到胜利的一个大转折”,认为“敌人此后不会再攻北海”,指示“在北海与桂南一带的防御部队,可抽调一部到西江。”也就是认为日军不会再对雷州半岛的西面有所企图,干脆将部队向东调动到西江迫近广州。
时任桂林行营主任的“小诸葛”白崇禧非常支持这个计划,认为这是扩大桂系势力的一个好机会,可以“摆下新桂系的几颗棋子。”
行营是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派驻各地的军事机关,行营主任代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使职权。桂林行营于1938年12月3日筹建,行营主任白崇禧, 副主任兼参谋长林蔚,下辖第3战区(苏浙皖闽赣)、第4战区(粤桂)、第9战区(湘赣)。
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判断日军对地贫人穷的广西应该没有兴趣,日军如果在南边有企图的话,也是应该从广州方面出发攻占柳州,以柳州为基地向北进攻,南北合击拿下湖南,所以小诸葛认为日军绝对不会在雷州半岛西面的钦州湾登陆。
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英美法各国对中国的抗战开始重新认识,11月9日,美国方面向中国通报了英美掌握的日军动态。委员长有个优点就是特别相信美国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帝就只信美国人,因为美国人搞得自己是上帝在地球的代理人似的,于是立刻转告白崇禧,“据外国海军详报,敌军在珠江海南之海军,确有积极准备与企图,请对北海一带与闽省沿岸特别注意警备为要。”
而白崇禧根本不相信,你委员长有美国人的枕边风,俺小诸葛把美国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与此同时,防城港驻军新编第19师第56团也得到越南的法国殖民当局海宁省军区的两度通报,“日军在涠洲岛集结很多的军用物资,正为进攻钦(县)防(城)沿海作准备。”而上报之后传达回来的指示还是小诸葛的铁口直断,“日军不会在钦、防登陆的,你们要沉着。”
11月13日日军登陆部队从三亚起航。此时10级狂风大作,风速达到了每秒27米,海面上波涛汹涌,浪高9米,70多艘运兵船如同过山车一般航行了1天多,船员们都已经是晕头转向,而登陆部队个个都像散了黄的鸡蛋,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浆糊。
即便如此,15日8时,第5师团第9旅团在钦州湾西岸企沙、龙门成功登陆。此时国民党五届六中全会正在重庆胜利召开,出席大会的白崇禧赶紧扔下一堆大会报告往回赶。小诸葛再次漏算本来也无需大惊小怪,只不过这次问题出在老家。人家委员长把桂林行营主任给了咱,就是让自己看好老家,结果闹出了这么个大漏子。
平日介都是羽扇纶巾谈笑间那是因为不关自己的事,而这次关心则乱,小诸葛不免有些露怯,委员长也觉得白战神这次有些失风度,在日记中写道,“遇事慌张,太不沉着。”而委员长自己却是信心满满,颇有些就怕你不来的架势,“窥敌用意,在偷袭南宁,威胁法国,然断其决不能久占南宁,且正为军开胜利之良机。”于是应桂林行营主任白战神请求,调驻在湖南衡山的机械化第5军急速增援桂南。
委员长打算给来犯之敌一个好看,而白战神的前线已然崩溃,24日日军攻占南宁,白战神于是退而求其次,退保高峰隘、昆仑关。可是日军稍一进攻,桂系军队就一触即溃,第16集团军司令夏威弃守要点高峰隘、昆仑关。
桂林行营副主任林蔚向军令部报告,桂军作战能力“省外低下、省内无用”,民团“更是一塌糊涂”,“白崇禧利用职权,以向长江以南供给补充为由,将军需物资大部提供给桂系军。”
12月18日仓促赶到的第5军对昆仑关发起进攻,与日军反复搏斗,击毙日军第5师团第9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重创第9旅团,虽然占领昆仑关但是未能形成突破。而日军在1月28日增兵之后攻占甘棠镇继而于2月2日抢占宾阳,切断中国军队退路,陷入包围的第5军只好仓促撤退,于是桂南战事一塌糊涂。
委员长气氛欲狂,“辞修(陈诚)骄傲,健生(白战神)虚浮,疏忽大意,处置不当,致此大败,自开战以来,最可耻之丑事也!”委员长一边写日记一边擦眼泪,“战败至此,而健生(小诸葛)仍说其部署不差,而独责备部下,此诚可为浩叹,痛哭者也。”小诸葛的铁口那是怎么说都有理的,不过这次委员长再委屈也不打算轻易放过白战神,因为这是刚刚宣布“我第二期抗战最后胜利的开始”后的第一场大败,实在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白崇禧和陈诚从一级陆军上将降为二级陆军上将;第37集团军总司令叶肇、第38集团军总司令徐庭瑶撤职查办;第36军军长姚纯、第66军军长陈骥、第99军军长傅仲芳撤职查办,另外还搭上牺牲了一个第9师师长郑作民,委员长火大了,把第9师番号撤销改为“无名师”。
委员长的气儿还是平不了,1940年4月19日取消桂林行营,“此举既经决议,则必断行,健生(白战神)心理如何,不必过虑也。”
就这样,委员长准备的所谓“我第二期抗战最后胜利的开始”的“冬季攻势”,还没有开始就遭到了迎头痛击,好在日军确实兵力有限,占领南宁巩固之后再无打算,西南总算暂时安定下来。当然,第4战区的“冬季攻势”也就作罢。
“冬季攻势”中的第2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安排了东西南北4路大军对晋南三角地带的日军进行反攻。但是未及动手,12月3日日军对中条山发动第10次进攻,于是卫立煌南路军就变进攻为抗击。
东路军朱德指挥第18集团军、第27、第40军,计划以主力截断东阳关、娘子关以阻绝增援之敌,并切断正太、白晋及同蒲之介休至太原段等路交通,一部围困长治一带之敌,“阻其窜扰。”
第27军是由淞沪会战损失严重的第37、第39军各一部合编而成,桂永清为军长,这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现任军长范汉杰,让朱德指挥范汉杰?
第40军的前身是西北军庞炳勋第20军,庞炳勋归顺蒋委员长之后改编为第40军,曾是围剿红25军的主要力量,1934年11月,庞炳勋在河南独树镇设下埋伏截击红25军。形势万分危急,红25军政委吴焕先亲自抡大刀带领部队冲锋才算杀出血路,吴焕先在此仗中腿部负伤。现在让朱德指挥庞炳勋?
西路军陈长捷指挥所部第6集团军肃清新绛、樱山、河津之敌,尔后进出汾河左岸向曲沃运城间活动,协同南路军肃清三角地带之敌。
北路军赵承缓指挥第7集团军,袭击当面之敌,并破坏太原以北同蒲路,主力向归绥东南附近地区围攻敌军,策动伪军反正,与第8战区协同作战。
阎长官的计划看上去很好,东西南北铁桶阵,日军还能讨了好去?其实阎长官根本不担心日本人,而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