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所部第1军为左路,负责攻击曲兴集一带日军。
胡宗南此时任第17军团军团长兼第1军军长。第17军团下辖第1军和第191师以及西北补充旅,负责陕西、甘肃防守,此番河南军情紧急,军令部调胡宗南率部参战,而此时第191师远在甘肃兰州,西北补充旅驻天水,况且部队新成战力不强,只有驻扎陕西凤翔、潼关的第1军可以参战。一声令下各部队登车,沿陇海路按第78师、军部、第1师的顺序向河南进发。
23日第78师先头部队乘车到达兴隆车站突遭日军袭击,这正是日军第14师团突破阳堌、兰封防线后向西北转进锋面的边缘。日军看见大摇大摆无有防备的军列自然要搞一下,这一下打了第78师一个冷不防——车都没下敌人都没见着就牺牲了几十人。
日军此地是小部队,此时并没有继续向西攻击、意图开封的企图,锋面一扫而过,主力部队继续向北占领黄河陈留口与北岸取得联系,再转向东发展占领三义寨从而与黄河北岸贯台取得联系,第14师团所携行的舟桥部队以及工兵一拥而上,在贯台搭建浮桥,补充物资源源不断开始输送。如此第14师团第二步目标达成,这基本上是按战前计划进行的,不过令土肥原贤二意外的是掩护主力在后面跟进的右支队竟然轻易占领了兰封,土肥原贤二很高兴,把步兵第2联队留在兰封作为师团东侧支撑,这样还可以屏护贯台渡口。
此时第14师团东面占据兰封、西面占据兴隆集、南面占据罗王站、罗王寨、背面占据贯台、陈留渡口,虽然中国军队云集,但是北路与黄河北岸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已经接续,背靠黄河源源不断的补给土肥原贤二信心十足——待补充完毕后全师团整理队形突击开封!
徐州战场此时战况已明,第5战区崩溃,战区长官部和大多数部队均已失联,第1、5战区联手会战的企图灰飞烟灭,第1战区只剩下维持陇海路沿线、接应第5战区部队逃跑的任务了。可是此时战情变化,围歼第14师团的战机出现,守备商丘也成了阻挡徐州会战腾出手来日军的屏障。第20军团已经撤到毫州,离着商丘一百里地,于是军令部命令商丘守备归于汤恩伯指挥,薛岳作为第1战区前敌总指挥移交商丘一带的防务,专注于开封以东、兰封以西地区,集中力量歼灭日军第14师团。
歼灭战谁也想打,可是呢,日军占领兴隆集离着河南省会开封仅仅50里地,薛岳用兵保守了一些,必须掌握一定兵力作为战役预备队——万一出现情况日军突袭开封必须得挡得住啊,所以第1军第1师就成了预备队。这样胡宗南指挥的这一路直辖部队只有第78师,战力当然要比“天下第1师”要来的弱点儿,而且刚到兴隆车站就碰了一鼻子灰,此时罗王站打不动,薛岳调第1军重炮营和第78师第234旅第468团前去支援,这样胡宗南的兵力更加单薄。
薛岳于是划定第36师、第61师、第90军第194师统归胡宗南指挥,务必攻取陈留口、曲兴集。说起来部队是不少了,其实战力很差。第90军是在1938年2月以驻豫绥靖公署直属保安团编组而成的,刚从汤恩伯麾下调任第195师师长梁恺就在战前向蒋委员长当面表示“部队新编、不能作战。”蒋委员长也承认,“当前没有什么师可调,此次配合作战的师都是新成立的。”了解情况的还是基层干部,5月19日第195师在内黄集遭到日军炮击就溃散了,闹得梁恺师长要自杀,当然也被“青山、柴火”啥的劝住了。第195师如此情况,第194师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可能听到炮响就同样一哄而散,有没有战力还真是个问题。
第36师、第61师都是在防守阳堌兰封防线时遭到了重创。第36师原本是德械师,经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早已经是面目全非,原来的德国装备换成了汉阳造,都是新兵又遭到重击,战力折半。第61师也是如此,此番头破血流之后,还要攻击日军重机械化集团,效果难说。
那也没办法,打!
第36师负责攻击曲兴集。第36师下辖第106旅、第108旅,在前次战斗中第108旅彻底被打垮、溃散,收容后溃兵已成惊弓之鸟,惊魂未定的惊弓之鸟再上阵很可能再次被弓惊了,此时能投入战斗的只有第106旅的第211、第212两个团。
曲兴集是个大寨子,约有几百户人家,寨墙很坚固。第106旅接到命令后就向曲兴集搜索前进,一直前进至曲兴集围墙外100米也未遭遇日军。国军驱逐了寨门外站岗的日军哨兵就停住了脚步,两个团扎下来准备阵地,对曲兴集采取攻势包围态势——这到底是攻击还是包围啊?
第212团2营营长刘井民血气方刚按捺不住,扎住了阵脚就组织进攻,想看看日军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底牌。营迫击炮排一顿猛砸把寨墙炸出了一个小缺口,突击排一拥而上突进了曲兴集。日军利用民房工事抵抗。突入的一个排力量太小无法再进,刘井民看到日军兵力不小于是请示团长陈汶虎怎么办?是不是加大兵力往里突?团长陈汶虎很沉稳——“撤!”营长得听团长的,刘井民只好趁夜色把突击排撤了出来。
围而不打就给了人家机会,第二天日军增援部队1个加强大队进了曲兴集,加强守备可是并没有对国军有所动作,很明显是坐等补给完成。曲兴集里的日军不动第106旅也就不动,不知道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能把人看死不能?日军乱放几炮,第211团竟然被惊着了,这些穿军装的几个月前还是农民,于是一哄而散。团长王芝瑞跑不敢跑、守也没胆子守,干脆拖着电话跑到刘井民2营阵地后边来了。
刘井民不认识这个团长,看着肩膀上明晃晃的两道三星心里奇怪,“你为啥要跑到俺的阵地后边来?”
王芝瑞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编瞎话,“俺是第211团团长,俺的部队被日军打垮了,俺是收容部队来了。”
“部队被打垮很正常,收容部队也很正常,可是你收容部队为啥跑到俺的阵地后边来?”刘井民盯着这位团长直发愣。
王芝瑞此时心思全在逃避责任上,看见刘井民发楞就问寨子里日军多少?刘井民就顺着回答说,“日军还在寨子里面,不敢出来,有时用山炮向外边盲目打几炮。”竟然被人家用盲炮吓得乱了军,王芝瑞心里叫苦,长叹一声,带着勤务兵赶紧跑去收拾残兵吧。稀稀拉拉的溃兵收拾好了重上阵地,师长蒋伏生严令不得再退!
刘井民按耐不住总想着要打,团长陈汶虎只好做做营长的思想工作,“全师两个旅四个团垮了3个,就剩下咱们一个团,你说说打什么打?做好工事、严密戒备!”如此第36师对曲兴集远则二三百米、近则百米,一直“围困”日军到底。
胡宗南指挥第78师向陈留口方向进攻,目的一个是截断日军补给,再一个是背靠黄河建成包围圈。
胡宗南的第1军在去年淞沪会战血战几十天伤亡惨重,全军战场整补两次,补充兵员四次。第1师两个旅,先后伤了旅长三个;四个团,先后死伤五个团长。全师除通信连长外全部连长伤亡换人;第78师全师营长只剩下一个。在陕西整训半年,如今上阵正是奋勇之时。师长李文也是淞沪血战滚过来的,一声令下三个团并列攻击!
第78师乃是血战之师,接令之后连续攻击。此时战场就是平原村寨,犬牙交错混乱异常。第78师咬牙猛攻,日军补给不及、战力下降是步步后退,第78师接续战斗、奋勇突进攻占陈留口,日军第14师团只余贯台渡口维系联系,无奈之际出动飞机空投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