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6 第三部 徐州会战 第六章 台儿庄真相 37

  第三十七节

刘承业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卧倒！”一把抱住黄樵松就扎到草窠里了。战士们都已经久经战阵了，一个比一个动作快，全都把自己摔在地上！

一顿炮弹炸得天昏地暗，震得人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总算过去了，硝烟散去，大家慢慢抬起头来检查身体，再看看四周，又躲过一次。

刘承业站起来看看黄师长已经坐起来了，再回头看战防炮，炸的是歪七扭八。走近几步一看，王排长和四名炮手都已经碎身！30块大洋散在地上亮亮地泛着光。刘承业走过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弯下腰，一枚一枚把大洋捡起来，回身走回，交给师长。

黄樵松叹了口气，挥了一下手，意思是算啦，你们拿上吧。这时候一支部队上来了，大概有300多人，带队的是个中校，向黄樵松请示任务。黄师长让反击边庄，布置完了，回头让刘承业他们归建。

刘承业赶紧集合队伍。这次炮击鬼子打得很准，都打在战防炮周围了，自己的队伍出前几十米竟然没有损失。

“呼哧呼哧”跑回驻地，部队都在整队准备出发。彭村危急！孙迂贤听了刘承业的汇报又是叹息又是着急，彭村有战车，战防炮没了不好办了。多准备集束手榴弹吧，让战士赶紧捆手榴弹。

远远看去，整个彭村好像一口大油锅，浓烟滚滚、爆炸连片。第一波次的增援还是孙迂贤营上，看看差不多了，“出发！”刘承业的7连在营队最后，全营拉开队形向彭村扑去。

第160团损失惨重，正在村南边做最后的抵抗。王景山召集了最后几十个人呢，准备来一次反扑。反击是谈不到了，扑上去拼死吧！王景山一把脱下上衣、赤裸胸膛，右手抓着雪亮的大刀，左手拿着一颗迫击炮弹——“弟兄们，跟俺冲！”几十个战士一看营长如此那还有啥可说，冲！

王景山身高过人、力壮如山、武艺高强，此时仇恨满胸、怒火万丈，右手大刀全不招架只管猛砍，鬼子的鲜血飞溅顺着王景山赤裸上身往下流淌，王景山全身血红淋漓如同恶煞！小鬼子在他面前真的如同小鬼！王景山一连砍倒12个鬼子！墙角突然闪出一辆战车，王景山扑向前去，准备用迫击炮弹炸狗日的。未等近身，战车上机枪“图图图”打过来，王景山中弹倒地！

战车一边压过来一边扫射，战士们纷纷倒地。小鬼子冲了回来，王景山胸部中弹气息奄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小鬼子对王景山怕之要死、恨之入骨，冲上来竟然将王景山乱刀砍死分尸！

台湾忠烈祠，入祀烈士名为王景山的共有6位：

1、王景山 牌位号码：S0-04 牺牲于1937年10月，作战阵亡；

2、王景山 牌位号码：（缺） 牺牲于1938年4月，作战阵亡；

3、王景山 牌位号码：S0-05 牺牲于1938年6月，抗日战役阵亡；

4、王景山 牌位号码：J5-55 牺牲于1940年1月1日，作战阵亡；

5、王景山 牌位号码：S0-11 牺牲于1943年5月24日，战役阵亡；

6、王景山 牌位号码：S0-08 牺牲于1944年3月，作战阵亡；

2号烈士应该就是本文所述的好汉！

第160团此时已经基本全灭，孙迂贤率队冲入乱战中的彭村，接着乱战！刘承业的7连从西边冲入，棍子、李大刀像两只饿狼，嚎叫着往前冲杀。滑头和老赵的机枪在战斗前已经被这两只饿狼给要去了，现在两个人端着机枪带领战士边打边冲。生力军的冲击很锐利，一下把日军压了回去，很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这里有一辆战车，炮塔上机枪扫射不停，棍子和李大刀的冲击立刻撞在了墙上。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刘承业带着3排也上来了，日军也开始反冲锋。大家纷纷找掩体，在断垣残壁后边架起枪还击。7连战士的军事素质越打越好，两天的功夫就让刘承业调教得有章有法，小鬼子的反冲锋很快被打了回去，部队慢慢推进，可是这个战车还是不退！

刘承业探出头去一看，这辆战车上弹痕累累，很多地方已经被炸得变了形，可是机枪还在扫射。战车周围躺着十几二十个友军尸体，集束手榴弹扔得遍地都是，都是没有冲到跟前就被打倒了。刘承业心想拼死也得干掉他，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就要跳起来冲上去。正往起一撑，黑铁在身后立刻把刘承业按在地上了。刘承业挣扎了两下没动了，恨得只骂黑铁。一看战车机枪正在扫射棍子和李大刀的方向，这边现在还安全。滑头的位置很好，又靠前又隐蔽，可是这个家伙躲躲藏藏就是不出去。刘承业身子一拧一使劲儿，掏出一条胳膊，把盒子炮伸了出来，对准滑头放了一枪。

滑头缩在在半截土墙后边正在看呢，“噗”的一声土墙头上冒起一股土烟，滑头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刘承业拿着枪正对着他呢。刘承业把盒子炮向战车摇了一摇，又对上了滑头。滑头吓得一哆嗦，“这个混蛋刘承业真的要打俺吗？”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情况，抓住空挡，弯腰跃进奔向战车。在路上捡起两捆手榴弹，眼看够着了，往地下一趴，拉着火就一捆接一捆扔了过去，滑头立刻连滚带爬往回奔。“轰轰”两声，把这个薄皮战车炸的跳了一跳就歪倒了，部队一跃而起接着冲杀。

团主力也跟了上来，这下日军抵挡不住，让中国军队给打了出去。上面命令不让追击，战士们也就向乱跑的日军背影开枪乱打，然后各营连划分区域准备坚守。战后的惨状令人目不忍睹，而彭村两军在此拉锯多次，更是惨不可言。坑道内残存的枪弹还在爆炸，烧毁之房屋余焰未息，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子，到处是残垣断壁，土堆瓦砾塞满街道，残肢断臂房上树上都有。

刘承业刚下 命令战士们打扫战场，就听见一阵大乱，“嗷嗷”有人嚎哭起来。刘承业跑过去一看，李大刀坐在地上抱着一个人头正在痛哭，周围的战士也都在抹眼泪。

人头正是王景山的！

棍子蹲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劝李大刀。自打3月23日碰见三哥王保坤，到今天没有10天的功夫，三个哥哥全都牺牲了，李大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刘承业回想和这位二哥会面的情景，也是眼泪簌簌。二哥王景山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唉！刘承业把老赵叫来，让他啥也别干，这两天专门盯着李大刀。

命令来了，“一线阵地均已失守，彭村已无防守必要，全师撤往石拉一线继续抗击。”部队赶紧行动，老赵叫来几个战士把王景山的遗体搜集起来，又好不容易把王景山的人头从李大刀的手里要了出来，包好了准备一起带回。

这次战斗7连又损失了11个人，只剩下49个人了。捡了一挺拐把子机枪，子弹很多。战士们手里的家伙基本都是三八大盖儿了，一个排又配了一个掷弹筒。尽量多带弹药，撤！

第157团急急忙忙往后撤，石拉一线已是运河北岸最后一道阵线了。日军冲击很猛，第27师退无可退只有拼死了。

第157团绕道赶到石拉已是下午4点了。这次日军进攻第27师是两侧助攻、中央突击，第27师拼死抵挡，还是挡不住日军的冲击。此时第27师战斗兵只有1000来人，到了这个时候黄樵松也不想别的，只有把战斗缓和阵地上的兵力抽调一部分去堵中央防线。

第157团接到命令，向中央运动，准备反击。刘承业看看东边阵地上炮火滚滚，知道这次可是不好打了，集合战士检阅。刚刚吃完饭，又休息了一阵子，小伙子们精神头都很足！刘承业站在队前，看着跃跃欲试的战士们心里恓惶但也是信心百倍！

“李大刀！”

李大刀的低着头精神不振，刚才饭也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儿的淌眼泪。

“有。”

“大点儿声！”

李大刀把胸脯挺了起来，“有！”

“这次战斗2排在前，你有没有信心？”

李大刀把头昂了起来，大声喊道，“有！”

“出发！”

第157团的部队一支接着一支开动了，轮到7连了，刘承业一摆手，李大刀喊了一句“2排跟上！”率先冲出了队列，老赵赶紧跟上。1排、3排接着跟上，刘承业和黑铁跟随3排行动。

部队沿着运河拉开队形向东跑去。前方爆炸声滚滚、硝烟弥漫，刘承业看看这个火炉，咬咬牙，催促部队加快速度。

日军第10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大佐，作风顽强霸道，以死打硬拼在死打硬拼的日军部队中赢得红鬼——“鬼赤柴”的绰号，所部第1联队也就被称为“鬼赤柴部队”。前一阵子在滕县以一个大队围打川军第122师，歼敌克城，气焰嚣张。如今到得台儿庄，打关麟征的第52军是打不过，打一个第27师，富裕！日军第10联队飞机助战、炮火开路、战车冲阵，第27师拼死无法抵挡，到得日暮，“鬼赤柴”已经突破防线到达运河，正在向两侧扩张。第157团来得正好，迎头撞上去展开战斗。

“鬼赤柴”

此时，作为第2集团军的预备队独立第44旅接到孙连仲的命令，渡过运河，绕过石拉阵地，向日军进攻部队的侧面撞了上去。日军一阵大乱，攻击到运河的部队纷纷后撤。破口两侧的部队趁势加强力量，此时“鬼赤柴”就是再硬也无法站住脚。好在运河北岸基本扫平，台儿庄东侧完全暴露，也算达成战前目标。于是日军第10联队收缩兵力，准备明日扫荡台儿庄西侧。无论如何，国军的运河防线总算保住了。

刘承业带领7连来到战场已经晚了，没赶上战斗，前面先到的部队已经追击下去了。刘承业看看形势，日军侧后有战斗，知道援兵到了。于是就命令部队跟随追击，不要太快，稳住阵脚。一面前进一面打扫战场，把日军遗留下来的伤员处理掉。虽然上面让抓俘虏，还给赏钱，刘承业对此毫无兴趣，心里死死记得在台儿庄背上挨的那一刀，当时真是魂飞魄散，决不能再来一次了。

“无论死活，囫囵的全部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