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日军打垮84师后，欲待继续出击、扩大战果，未料115师在背后狠狠搞了一下，只好从前线抽调部队回顾后方。这25日一夜，团城口、平型关静寂无声。鬼子回顾后方想抓住115师。115师那个抓紧啊，不等不靠，也不用林师长下命令啦，打完仗立刻打扫战场。这两年可是穷怕了，这回可是发财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没想到竟然是个辎重队！哈、哈、哈！把小鬼子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什么？汽车？这个打不了包，点火！烧！另外一人穿上一件呢子大衣，这两天下雨，冷。快给林师长送一件去！这两年单位效益不好，他也没添置衣服啥的，唉，可怜见的。挑件儿好的啊，啥剪标的、啥外贸尾单的不要啊，不穿白不穿！（唉！历史规律再次证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呢子大衣还真不是白穿的。）

鬼子没抓住115师，回过头于26日拂晓开始进攻。大家可是要真佩服佩服阎锡山的部队了。整整一宿啊，团城口的阵地几乎空着啊，鬼子在阵地上就留了几个看门下夜的大爷啊、保安啊，郭宗汾的预备2军三个齐装满员旅外带一个山炮营啊，一宿啊，对着这几个大爷、保安真是纹丝不动啊！

第6集团军杨爱源司令、孙楚副司令你们不知道84师被打垮了、阵地失守了吗？高桂滋的部队都打光了他都没告你们一声吗？你们派驻84师的联络官回来也不告诉你们吗？旁边平型关上的33军的独立第8旅的孟宪吉也不告诉你们吗？要说二位司令不知道肯定是不好意思了，要说知道了就更不好意思了。俺对二位司令和郭宗汾军长的佩服之情好似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好似……厉害啊，太厉害了！佩服啊，太佩服了！不服不行啊。大神，俺真的看到大神了！

26日一早，日军占领有利地形，凌高而下，分割突进。北翼从鹞子涧突破，割裂左纵队陈光斗202旅，南翼在东泡池打垮陈庆华独立1旅上山的一部，把预备2军的主力压迫在迷回、涧头一带。

这几天在17军84师采访的大公报记者秋江把所见所闻传回太原，太原各报立即刊登出来，这下可炸了窝了！反阎派续范亭正在搞“动员委员会”，立刻在太原海子边公园（现今的儿童公园）召开群众大会，声讨晋北抗战不利将领，把郭宗汾和李服膺并提。

团城口一失，全线动摇。

阎锡山大惊失色、失措、失态、失常等等，急忙调驻扎代县的陈长捷61军援助平型关。同时终于明白过来了，第6集团军的司令杨爱源、副司令孙楚提调“客军不力”，特命傅作义前往大营，将高桂滋的17军和刘茂恩的15军至于傅作义的第7集团军序列中，赋予指挥平型关之全责，待61军到来后反击团城口后，发动钳击，争取战役胜利。

傅作义得令扔下35军只身来到前线。至于自己的第7集团司令部了，没有到，到了也没用，现在是和第6集团军任务重合，说白了第6集团军其实要听第7集团军指挥了，只不过阎锡山实在没好意思明说。傅作义直奔第6集团军司令部，到了也不客气直接就问，“迷回如何？郭宗汾的预备2军如何？”

第6集团军司令杨爱源看看副司令孙楚，孙神经摇摇头，杨爱源就对傅作义说，“不知道。”傅作义看看此景，也没啥话说，赶紧命令自己的副官联系迷回郭军。趁这当口，第6集团军的司令杨爱源、副司令孙楚大骂84师擅自放弃团城口，致使预备2军出击受阻，傅作义也感奇怪，昨夜他在阎锡山行营也解了一些情况，84师帮助晋军夺回1886.4高地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为何84师自己阵地不守反而要帮别人反击阵地？真是咄咄怪事。一时间，傅作义也搞不清到底咋回事。副官跑进跑出几次，终于联系上郭宗汾，傅作义立即假借阎锡山名义发电报慰问预备2军，并询问战况。

郭宗汾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日军进攻猛烈，俺军力战不支，已被日军分割，请速派援军！”这时候你想要援军了，昨天你咋不当84师的援军呢？别人在你前边拼死拼活给你挡着日本人，你都不帮一下，等到日军打垮了你前边的部队你不是要面对日军吗？真想打开郭宗汾的脑子里看看里边的结构，咋长的？还是脑子吗？

傅作义赶紧发电抚慰，“陈长捷的61军正从代县兼程前进，不日即可到达。另外，115师在平型关、东河南间歼灭21旅团，贵部必须坚守迷回、涧头要点，待61军到达从北翼进攻，贵部回援团城口，争取在平型关外歼敌第5师团。”

“卑职自当坚守，急盼援军。”翻译过来就是“那行吧，那你让他们快点来。”，有点儿露底是不是？

郭宗汾诺诺而应，傅作义也看出来他底气不足，决心不大。正好这时高桂滋、李仙洲来到司令部报道。傅作义立刻请高桂滋帮助郭宗汾反击团城口。高桂滋本来是要告状的，进门一看晋军的杨爱源司令、孙楚副司令，还有绥军的傅作义司令，心里就凉了半截，又听到傅作义让他反击团城口，帮助郭宗汾，心里又凉了半截，0.5+0.5=1，全凉了！沉吟半晌，答道，“84师残破四散，尚未收容整理。无法完成傅司令任务。”

傅作义看见高桂滋这样神情，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唉！到现在也是无法可想，当着杨爱源、孙楚也不能多说、多问，只好心里叹口气，转过头又向李仙洲商量。李仙洲这两天早把晋军看得透透的，而且自己的21师也有不小的损失，自己是中央军，也不怕你晋绥军把自己如何，当即一口拒绝。

傅作义现在也是无法可想，无兵可用，自己的35军还远，一时三刻哪里来得及？只有盼着陈长捷的61军快些到来。这时下起了大雨，傅作义担心61军因雨而阻，部队行进中又无法联系，致电繁峙军电局，让他们想办法通知61军，要求他们冒雨驰援。

刘承业跟着部队在大雨中行进着。部队走得很急，刚才的晚饭也是在雨中边走边吃，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喝着顺着脸往下淌的雨水，就这样踉踉跄跄跟着走。这时一匹快马从后边疾驰而过，泥水四处飞溅，马上人不管不顾打马疾奔。陈长捷在雨中回头看见这匹马飞奔而来，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叫卫士点上马灯，在大雨中停下来等着。

快马转眼就到，到了陈长捷面前一提缰绳，这匹马立时站住，泥水四溅，把陈长捷也搞了一身泥。马上人滚鞍落马，在泥水里没站稳，脚一滑一头栽倒在泥坑里，立马一个翻身，连滚带爬站起来，向陈长捷一边敬了个礼一边掏出一个油布包裹的文件。卫士打起伞，陈长捷接过拆开，正是繁峙军电局追送的命令，“战事紧急，冒雨驰援。第7集团军司令傅”

陈长捷感到奇怪，从代县出发时是第6集团军司令杨爱源下的命令，现在走到半路第7集团军傅作义司令又下命令，而且战前部署61军并不在第7集团军序列中，这第7集团军的司令为何指挥第6集团军的部队？好在命令一样，自然可以执行。“战事紧急，冒雨驰援”，“冒雨驰援”自不必说，俺现在就在大雨里跑呢；“战事紧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这还对俺保密吗？就这么个破战局还保持神秘感吗？唉！傅司令，多说一句行不行啊？别管了，接着跑吧。陈长捷下令，“加快速度！”

399团11日夜从天镇撤出就开始追赶军部和其他部队，这些李服膺的部队跑得倒是快，追了整整5天才在繁峙追上了部队。可是把刘承业累草鸡了。每天不管是休息还是宿营，他从来就是一头躺下歇一会再说。班里的弟兄们倒是很照顾，别的事儿也不让他干，只要他能跟着走就好了。副班长王金每天都要他烫了脚，然后给他挑了泡才让他睡。每天早上起床脚一沾地都是狠狠地疼一会儿，两条腿又酸又乏，抬都抬不起来，王金就拽着他走，疼得他直叫唤。不过一会儿麻木了又可以跟着走了。肚皮上的擦伤已经好了，左边大腿上的子弹划的槽也不大碍事了。班长郑四货的腿也好点儿了，一开始棍子驾着他走，现在自己拄个棍子自己走。李大刀的肩膀倒是不影响走路，背着大刀晃啊晃啊，挺扎眼。棍子耳朵的伤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该咋地还咋地。刘承业就是看着他那根棍子扎眼，比李大刀的大刀还扎眼。挺长，一人来高，和枪绑在一起背着，更高了，在半空中晃啊晃啊的。这根棍子颜色灰白黑褐，说不上啥颜色，大概使的年头长了。光溜溜，两头有半尺宽的铜皮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