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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版
时间跨越到小女儿上了大学。一年的暑假,我们决定一家四口去加拿大班夫度假。行程、机票、酒店一切的一切都已搞定,两个女儿也很期盼。飞机是星期六上午的。就在周三就寝前,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搭对了,我边上床边对已在被窝里的老公说:
“哎?咱老二的护照有没有过期呀?”
“应该不会吧!”
“你明早有空找出来看看。”实话说,护照这些东西老公收在哪我都不太清楚,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就临睡前说了出来。
第二天星期四,我照往常一样一早出门去大干资本主义了。到了公司就忙得忘了护照的事情了,大概10点多,老公来电话:“老二的护照真的过期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啊?赶快查到哪去办加急护照!”我继续:“咱们都赶快查,看谁先查到就赶紧预约。”
接下来,我全力在做的事情就是上网、打电话,其间老公也打来询问我们的航班信息,因为一定要提供航班信息才能被确认是否属于紧急申办。航班都是我订的,所以我一手办公室电话,一手手机,双枪大妈呀!指挥着在家的老公去找打印出来的电子票,同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订票的网页,还要回答另一只电话里护照官的提问。。。忙到中午,终于预约了第二天周五一大早的护照申办。因女儿的过期护照是儿童护照,这次不能延期只能重新办理成人新护照。
电话里,我一再想要确定是否能当天拿到新护照,但总是被告知要看我们的情况和审核结果。有一个人听出我的焦急就好心地说,这是当天拿件服务,一切手续齐全就会当天得到新护照的。我听了稍微心安一些。
一切搞定后,跟老板请了第二天的假,然后给小女儿打电话报告她这个“惊喜”。小老二也开始担忧起来,我说:“明天一点懒觉也不能睡了,要一大早起来出门,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没有任何耽搁、出错的余地!”
第二天起个大早,赶到联邦办公楼,排队、安检、再排队,长长的队伍中都是各式各样来办加急护照的人。递进申请表、旧护照、照片,看过机票、交上不菲的加急和护照费,告知下午来取件,我和女儿这才如释重负地吃饭逛街去了。途中还告诫小老二:下午拿到护照后才算万事大吉。言外之意是,还没到最后胜利的时刻。
午饭后,在商场里闲逛了数小时,小有斩获,按时回到联邦楼。又是长长的取件队伍,终于拿到崭新的护照了,此时距第二天登机时间不足18小时。大女儿得知此事后说:“那妈咪没有突然想起来看护照怎么办?”
“那就到了机场check in时才发现,然后人家不让登机。”我说。
“然后就帮她叫辆出租车,自己回家。”爸爸坏坏地补充。
“还得在机场打开我们俩的箱子把她的衣服拿出来。”姐姐也领会了爸爸的调侃,继续补充道:“然后给她点钱和家里的钥匙。。。”
“Stop!”小老二叫着,反抗着被耍弄。
“那如果她去不成,我就要自己住一个房间、自己坐一个座位、飞机上和汽车里都没人一起说话了。”姐姐真心地伤感着。她们小姐俩儿大了以后的每次旅行都是合住一个房间,飞机上和汽车里有时合戴一副耳机听音乐,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有无数的合影。。。不敢想象留下一个在家里的旅行会是何等扫兴。最后我说:“要感谢爸爸!这次爸爸没有把妈妈的话当耳边风。第二天妈妈都忘了,可爸爸记得找出护照来看,所以,爸爸挽救了我们的假期。”
俩丫头奔过去一左一右给了爸爸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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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哀伤版
有时候的有些事情,明明有预感或直觉,但不能说破,怕的是说出来就真的应验了。
A是老公生意上的一个合作伙伴,五年前查出脑癌,医生当时判定还有两年的存活时间,但A凭着强壮的身体底子和顽强的求生意识,连续不断地化疗了五年,而且这五年中除了手术从未间断工作,包括一些越洋旅行。他的医生感叹他的毅力带来的奇迹,我们也由衷钦佩他的顽强。
春去秋来,在夏季的华茂褪去之时,A的人生之路也走进了萧瑟。他越来越虚弱,医生以当着他的面销毁病例的方式来宣告他们的束手无策和他的时日已近。面对洞开的死亡大门,他安排着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依然每天回复必要的邮件、电话。他亲口对老公说,他现在是在一天一天地活。
他最大的一个供应商的大老板在得知消息后亲自飞来看望他并商谈工作上的安排。我知道大老板周末就到了,但会面看望被安排在近一周后的周五。饭桌上聊起时,我不解地跟老公说:“为什么来了不马上去看?还要等上一个星期?”我下面没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时日不多了吗?生命在以天计算时,谁知道过了今天还会不会有明天?万一等不到星期五。。。但我绝对不能让此话出口,唯恐说破就会应验,应验了就会自责。得知他们的会面非常重要,A对身后生意上的安排关系到多方的利益和发展,但他的安排和意图从没明白、正式地表露过,所以这个会面对大家来说都非常重要,毕竟得知他的意愿才能让他如愿。
老公说,他们必须要等到星期五,因为另外还有两位周五早上才到。但我知道那两个人主要是来探望,并不需对工作安排参与太多意见。直觉让我很担心,于是我还是坚持地加了一句:“可不可以你们先安排去看望他,到周五人齐了再去一次?”老公想了一下:“算了,安排好了就不要变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周三的时候A还和老公通了电话,但听得出已非常虚弱。周四一天A没有任何动静。我知道他们的会面是在周五的下午。周五下班后,我问老公他们下午的探望如何。他说没能成行,因为A一早在家摔倒被送进了医院。我听了心里一沉,很冲动地想埋怨他们为什么不早几天去看他,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我们俩都沉默着,相信老公此时也和我一样在心里为A加油。“唉,希望他能好起来!”
周六一早,老公照例起床先浏览一下手机里的邮件,只听他失声哀叹:“A走了!”然后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原地转着圈,同时一叠声地长叹。。。“昨天半夜走的。。。”
只差了半天的时间,铸就了大家的遗憾。
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们学会了顺其自然的同时,是否还应有一种听从直觉的坚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