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是 “文革思维”?
魏中军
2012年7月10日
自从西来兄弟出事以后,“文革思维”常被挂在嘴边儿,又活跃了起来。近天来,“高级五毛”与女记者过分拥抱一事,又把这种思维渲染到了场面上来,相互指责对方是“文革思维”。但是,究竟什么是“文革思维”?
“文革思维”说起来容易,究起来难。因为思维不仅与智力相连,而且也与情感、心态、意志、境界有关。尤其是在大家都把“文革”当作屎盆子愣往别人身上掴的气氛下,对“文革思维”的厌恶劲儿虽使我们常用它,但很少真正正视它。不妨,我们先换个角度,看看什么不是“文革思维”。
我们民族有很多的传统美好思维,其中之一是感谢性思维。从“羊跪乳,鸦反哺” 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们都会默记并践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怀着感恩的心情去生活,我们就会知道自己是老几,对外界产生谦卑友善感,经常想到的是他人与社会,而不是去不服、愤强,会让我们自己的情绪表现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乐于助人的气度:见到他人有好事, 我们会为之喝彩; 碰到他人有难处, 我们愿为之分担。
可是,这么好的思维在现在的“丛林规则”、“狼崇拜”的阴谋论下变味儿了。这么有品味的知之方式被我们不肖一顾地踩在了脚底下了。当别人踩了我们一脚时,我们不仅听不到“对不起”,而且还得把眼皮搭了下来,否则你会看到不高兴的目光;当我们可怜那孩子给他点钱时,忽的一大帮全上来了;当我们急虑地把那老太太送到医院时,不仅她把我们咬上了,而且更可恨的是那法官的反问:“没你的事儿,那你干吗把她送来?”我们真的有点儿懵了:夫妻本来好好的,就那几个臭钱就把两人折腾得分崩离析了;恋人之间本来巴不得好的成为一个人,可忽然间相互埋汰对方犹如埋汰孙子一样;你我本来是生死之交,就那一个官位就把让你把灵魂出卖了;大学生轻易地结束 自己年轻生命的那一刻,想没想过父母的辛勤养育之恩,我们不好确定,但是,年轻的众多生命为了那纯正的追求、纯粹的公正、纯情地理想付上了自己的一切而被遗忘、甚至被鞭打时,我们才慢慢明白了这里的蹊跷。
当下的中国社会,不管左派右派,不管五毛卖国贼,不管是商人公知,不管官员百姓,不管开放保守,不管反美亲美的,在他们的眼里都有一点是相通的:人没了,有的只是角色了。
“高级五毛”事件,有无故意地炒作是次要的,当中我们注意的是双方都没真正把对方当“人”这么一回事儿。看了之后,我还真挺服的。一个堂堂地法学专家,竟然可以不顾及事实的粗骂;一个无冕之王的记者,竟能够动用低俗的群殴,并且双方都是那么地理直气壮。问题是:理直气壮就可以不顾及一切吗?作为公知,如果真的是为了社会的正义,你们向内想过自己的良心、向外想过他人的权利吗?
这两位“公知”可能会心里不服,我们这儿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啦。你看那大名家们,电视台的大腕儿主持人可以脸无羞色地代表亚洲、拿国家说事儿;艺术家们可以 “草泥马祖国”;孔三妈可以把黑红掰开,唱尽正道沧桑;韩寒也可以愤伪做足,耗干公道热血,两人的相互借力给力是我们不愿看也得看的;反美的人可以给你冠上“卖国”,亲美的人也可以说你是“五毛”;我们这些记者教授们可以小地赖一样地到街上掐架,那一不留神,兴许也能火了一把的。 80、90、文青、艺青、愤青、知青、留青、酷青们,加上我,我们都自认为自己做的有理有据特值得,自己是正义的代表。可是,我们问过对方没有,“我们的道理、正义有没有给对方留下坚持他们认为道理、正义的空间,我们想过没有,那怕是公认对方错了,我们就可以以他错为据、错用一切手段吗?”
如果可以,那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假如我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得到了应有的正义享有,那我们会拥有真正地正义吗?我们的正义本身,或说我们的正义里面难道不应包含对待他们的正义吗?”
朋友们肯定会说,“你这是在唱高调儿,不当事,你不知情。要是遇到时,你气得也会不得了,也会支持这样干的。”是的,我可能也会。但我会想想明天,后天,会怎么样。
如果说,他们已没有享受正义的资格了,那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意义上失去了的呢?是什么样的思维、是谁在判断他们就该中止了这些权利呢?如果这中止的时间可以发生在他们的生命中、这意义的剥掉可以是我们的同类,那我们怎么能保证自己不被我们的同类中止与剥夺呢?
如果我们可以相互剥夺得体无完肤,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官民之间、哪怕是君臣之间,特别是在群体里发生关系的个体,被剥夺得没有什么可以被保留的、神圣不可被侵犯的话,那我们这个“人”凭啥就能比动物高级呢?
这种无视个人的自然先在性、自当上帝的思维,就是“文革”产生的心理原因。我们都想成为高于人、胜于人的全能者,我们为了躲过那被人踩下不能出类拔萃的场面,极其聪明地发明了很多过人的高招儿:
(一)凡事儿,都是自己对,从不道歉检讨,管你天王老子,除非你能制住我,成者王败者寇么,所以,会得理不让“人”;
(二)出了事儿, 先往别人身上推,推不了了,就怨客观,“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因为没有真正的‘人;”
(三)狗眼看人低,我们都是天生的贬斥专家,尽管那贬斥在自己看来都不靠谱,但我们还是能毫无羞臊地出着气儿,“就他那水平,既不懂。。。也不懂。。。”,“男人都一样啊,哪有什么真正的好男人”,这眼皮低到了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哪有什么绝对的,都是相对的。。。”;
(四)妒强嫉能,“有啥了不起、显摆的,不就是。。。。” ,“你咋老说美国好呀,能给我们讲讲他们的不好吗,我们心里想听啊,”恐惧强者,不是武断别人霸道,就是指责人家又“能耍阴谋了;” 而且经常煞有介事的“只有我看破了他们的阴谋,不要相信美国。。。”;
(五)只看到别人耍阴谋,原因在于自己的那双“狗眼”里早已没有了“人”,看到的只是同自己一样贪婪地来抢食的同类:到了这种状态,我们的心态就分化为两方面,一方面,丛林规则、狼图腾让我们“东风吹,战鼓擂,谁也不怕谁”,掐吧、骗吧、蒙吧、狠吧,西来兄不强硬地“唱红打黑”,能镇住那些川霸?另一方面,狗眼搞阴谋,一点不比狼眼、熊眼差,因为狗最熟悉人了,狗眼阴谋的最高境界是一下就把对方罩住,点死穴:“他是叛徒、内奸、工贼”,一下字你就玩完了,你就是个国家主席也没用了。主持人邵刚、给对方冠以“卖国贼”、“五毛党”的兄弟们也都是这方的老中医了,不是一般地聪明的看破了中国人的心理红尘。
这就是“文革思维”:易人为角,不宠人性;以错就错,不给人家留一点空间;以利取义,不给自己留一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