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托小猫什么叫“哺乳动物”,给出的定义是“那些小时候吃妈妈的奶的动物就是哺乳动物”。
托小猫给出不同定义,说:“四条腿的动物是哺乳动物。”
我:“不对,你只有两条腿,你也是哺乳动物啊。”
解释了半天她好像明白了。我问:“你爸爸是不是哺乳动物?”
她回答:“不是,因为爸爸没有奶。”
我无语了。
托小猫的小朋友,中国女孩子Léa来家里玩。Léa说话经常混杂法语和中文,于是我听见托小猫说:“不可以把法语和中文混着说。”
Léa:“为什么?”
托小猫:“不知道。反正我妈妈说这样不可以。”
Léa:“我知道了,因为我们的话里如果有法语,你妈妈就听不懂。你妈妈不会说法语嘛。”
托小猫生气地说:“那我妈妈跟爸爸说什么话啊?”
Léa:“不知道。反正你妈妈听不懂法语,刚才我说法语,你妈妈就说她听不懂,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默默地笑。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自己给搞坏的。
托小猫问我: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地球在转呢?
我解释了一通,看她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深深感到自己语言的苍白无力。
老鼐一不在家,我和托小猫就非常闺蜜:吃独食、说小话、抱来抱去。
托小猫抱着我,在我背上捶,一边捶一边问:“你太舒服了吗?”
我说:“太舒服了。”
她说:“你不想走了吗?”
我:“再也不想走了。”
托小猫问我:“妈妈,你知不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我:“不能这么说话。说‘知不知道’,就不能说‘吗’了。”
她立刻改为:“妈妈,你知不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呀?”
真好玩,她无论如何还是要在‘吗’的位置上放一个字。
带托小猫去公园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我看公路上没人,于是让她离开人行道,在自行车道上骑,我走在她外侧靠机动车道的那边。
托小猫激动极了,说:“这是我第一次在马路上骑自行车。”
她全神贯注地骑着,再也不敢松懈。我说:“你要小心,不能超过白线。”
她说:“你也要小心,你走在白线上了。”
我:“是的。我本来是不可以走在这里的,可是我要保护你。”
她:“我知道。”
我摸摸她的脸,感觉跟她心心相印。
临睡前胡说八道。
我:“如果我是猪,你是什么?”
她:“那我就是猫。”
我:“不可能!如果我是猪,你就是小猪。”
她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又问:“如果我是马,你是什么?”
她:“宝宝马。”
我:“如果我是鸭子,你是什么?”
她:“小鸭子。”
我:“如果我是青蛙,你是什么?”
她:“小青蛙。”
我:“错了!如果我是青蛙,你就是蝌蚪!”
她愣了一愣,哈哈大笑:“对呀,如果你是青蛙,我是蝌蚪才对呀!哈哈哈哈我是蝌蚪!”
托小猫画了一幅画,很得意地贴在冰箱上,逢人就解释:“高的这个是我爸爸,矮的这个是我,我手里牵着一只狗。”
我问她:“为什么你妈妈不在?”
她只犹豫了一秒钟,立刻回答:“因为你在给我们照相嘛。”
我很佩服她的急智。继续纠缠她:“这是画,不是照片啊。”
她生气地说:“我们假说这是照片不行吗?”
托小猫问我:“我们死了的时候,是不是会死很久?”
我说:“是的。”
她说:“我不想死,怎么办呢?”
我:“没关系,活的时候好好活,死了就像睡觉一样而已。”
然后我就想起了一句话: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有天晚上,睡下好久,她还叨比叨叨比叨说个不停。
我说:“你不要再说话了,快睡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理你了!”
她沉默片刻,然后试探着叫我:“妈妈?”
我不理她。
她自言自语:“妈妈不理我,我要想个办法。”
接着,她说:“妈妈,我们死了的时候,是不是会死很久?”
我继续不理。
她自言自语:“啊呀,这个办法不行……要再想一个办法。”
我闷声不响,心里却大惊:这姑娘真狡猾啊。她已经发觉,如果说到“死”的话题,我就会很认真地回答她,所以她刻意选了这个话题来引起我的关注!
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退一步说,如果死亡的话题在她那里变成了工具,那也不失为一个catharsis的好办法。
说不定死了以后,对时间流逝速度的感觉不一样,比如电影Inception中的梦境里那样。
不管怎么样,活着都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事。
再这么仔细一分析,就更难hold住托小猫了。
“不是,因为爸爸没有奶。” 小猫的回答有逻辑. 没有奶怎么哺乳啊? "小时候吃妈妈的奶的动物"应该是被哺乳动物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