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谁的婚姻不患病?患病了如果积极诊治,一定也会康复如初。而我和川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及时而积极地去诊治患病的婚姻。】
直到“十一”国庆节放假,川才来到武汉新家。看到我亲手布置的房子,他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愧疚,愧疚没有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一天,由于职业习惯,他拿出螺丝刀,打开一个个插座查看,这一看吓一跳:所有插座里居然都没有接零线,都是火线直接进了开关。如果家中电器外壳漏电,后果将不堪设想!我马上明白:这是那个无良电工的报复!因为我发现了他欲“顺手牵线”、而及时阻挡了他的“财路”。
川亲眼目睹这一切,又愤怒又自责。他一遍遍地说:“如果我能来参与装修,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那个电工就是欺负你不懂……唉……”可他此时的叹息根本于事无补。“十一”一过,他就回了上海。在临走前,他认真地说:“萍,我希望能来武汉和你团聚。”
“可以啊!反正这里房子也弄好了。”我淡淡地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这么多年的独自打拼,我已经习惯了独立。齐秦曾在一首歌中唱道——“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对我来说,前一句无所谓,后一句却深入我心。尤其是这次装修,更让我深刻体会到:有他,无他,似乎都可以。
“十一”之后一上班,我就和装修公司开始了“斗智斗勇”的较量。因为除了电路工程上的重大错误外,我还发现了十多处原则性问题:主浴室冷热水管接反,冷水管出来的是热水,热水管出来的是冷水;浴缸装成了反方向(那时我正在广州出差);客厅天花板吊顶裂缝;阳台上的花池没有涂防水层,根本不能养鱼种花,否则楼下住户阳台渗水……
没想到,装修公司对我家的这些装修问题却推三阻四,迟迟拖着不予解决,甚至还将某些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我一气之下,以读者名义给《武汉晨报》写了一封投诉信,将这些装修问题公之于众,希望装修公司迫于舆论压力,能够尽快解决问题。谁知,我从那之后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恐吓电话,直截了当地威胁我小心人身安全,每天更是短信、电话骚扰不断!
邪居然压正?天理何在啊?偏偏我服软不服硬。我一边去派出所报了警,将恐吓电话做了备案;一边找到律师,咨询诉讼事宜。律师洪流先生得知我的装修遭遇,也很气愤,很快给那家装修公司总经理发去了一封律师函。也许见我们动了真格的,对方很快作出了回应。最后,按相关法律规定,装修公司双倍赔偿了我家的水电工程款。之后,我另外请电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重修了电路。
虽然获得了赔偿,但我的心情并不轻松。通过此事,我再次悲哀地发现:在我家,需要男人做的事情,都是我在做。很多时候,我是个女人。更多时候,我是个男人。可是,再“男人”的女人始终是女人,而不是雌雄同体的动物。
妹妹在我搬进新家不久便回去了,因为外甥9月要开学读一年级。妹妹走后,我一人独居偌大的房子,感觉十分清冷。
2002年,除了分到新房,我还获得了一个政府荣誉——被评为第三届武汉市杰出外来务工青年,政府奖励了我一个武汉市户口。从这时开始,我终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里人”。我回家迁户口时,父母十分高兴。对祖祖辈辈的农村人来说,一个城市户口比什么都重要。但我却没什么太大的惊喜,在外漂泊多年,户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迁户口时,我顺便把父母接到了武汉居住,他们看着我亲手布置的家,抑制不住的欣喜。每天,爸爸负责扫地擦地,我负责做饭,妈妈负责洗碗。离家十多年,第一次享受到久违的天伦之乐。那时候,我们已经搬到新家楼下的办公室。上班下班十分方便。我在上班时,父母经常在楼下的院子里散步,偶尔会趴在我们办公室窗户的外面朝里面看,只要看到我,脸上就会绽开莲花般的笑容。有一次,他们上楼回家后怎么也打不开防盗门,于是跑到我办公室的窗户外面,扯着脖子喊我的名字,惊动了整个办公室。我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跑出去,帮他们回家开门。
让我唯一感到内疚和难过的是,每当母亲念叨我该有一个孩子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只好拿年龄搪塞:“我都三十多岁了,高龄产妇太危险……”母亲马上不屑地打断我:“你们姐妹俩不是我一个37岁生、一个40岁生的?你们有什么毛病?不是长得很好?”我无话可说。孩子——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多么温暖、陌生而又令人疼痛的字眼!
可惜,大半辈子走在泥巴路上的父母实在过不惯城里人的日子。他们不习惯用门禁卡,不习惯开关防盗门,不习惯上下楼梯,不习惯听普通话,不习惯城里人的冷漠神情,不习惯没有小麻将打的日子……在武汉呆不了一个月,他们就闹着要回家,尤其继父,总是惦记着地里的菜,什么时候该播种了,什么时候该施肥了,什么时候该收获了……念叨个不停,一直念到我送他们回家为止。
2002下半年至2004上半年,是我的精神备受煎熬的日子,我和川的感情正在发生巨大的裂变。我们彼此都感觉到了有些珍贵的东西正在离我们远去,但我们却无能为力去抓住它,或者说,并不想刻意去抓住它。我们彼此都意识到,我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我们的故事也许已到画句号的时候,但谁也不愿意主动去画那个圈。直到2002年底的一天晚上,川忽然主动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要不……离婚吧!”那天晚上,川打来电话,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让我猝不及防的话。“你怎么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心里有些紧张。
“我没怎么,我只是觉得这样挂着不是个事情。”他似乎已经克服了难以启齿的艰难期,语言开始顺畅起来,“我觉得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们没必要再这样拖下去,这样拖下去,对谁都不好,长痛不如短痛……”
就像一个酝酿已久的脓包疮被一刀切开,刹那间脓血迸溅,疼痛刺骨。如果把死亡的婚姻当做肿瘤,即使勇敢地切除,也需要具备担待剧痛和生命危险的勇气。而那时的我,好像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所以一时愣住,又惊又痛!
早在2000年,我去广西出差,结识了一位精通命理的女作者王月。王姐帮我拆字算命,一番笔画加减后,她得出结论:“你必须改名,否则对你的婚姻不利。”这话我很早以前就听他人说过,所以也不以为然。后来,又有一个略懂测字算命的上海网友,帮我测过字,说我的名字一定要改,否则一定会离婚。几个素不相识的人都异口同声让我改名,我开始动摇了。我听信了该网友的建议,将名字中的“美”加了一个金旁,成了“镁”,读音未变,之后在杂志上署名一直用这个名字,期冀它会给我们的婚姻带来好运。可是,事实证明,改名对我的婚姻并没有起到逆转的作用。
我的内心纠结而矛盾的是,虽然这段婚姻让我觉得疲惫,觉得可有可无,可是却无法狠心放弃。因为我舍弃不了从15岁时开始、长达四五年的、交织着甜蜜和酸楚的暗恋;舍弃不了我和他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舍弃不了我生命中最纯美、最圣洁、最刻骨铭心的初恋……曾经,我相信爱情可以地老天荒,亘古不变。可是,经年累月后我惊恐地发现:世上没有不变的爱情!或许爱情真的没变,变的是我们看待它的心情。曾经,可以那么那么爱,如今,也可以那么那么不爱。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发现和蜕变!我不愿承认爱情如“画皮”,但事实上,爱情有时候恰如“画皮”。揭开美丽的面纱,背后是一具面目狰狞的骷髅。也许,骷髅从一开始便存在,只是自己一叶障目,没有发现。亦或者,根本没有什么骷髅,面纱背后依旧是美女,只是自己的心境变了,美女也被看成了骷髅。
继续爱,力不从心;就此放手,心有不甘。——不甘心相信原本如此美好、竭尽全力争取而来的东西,就这么撒手丢弃,不仅对不起自己当初的奋不顾身,也对不起对方的无辜相守。更重要的,分手不如挥别那么简单,而是一次精神上的生离死别!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就像前世约好,今生要同乘一艘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可是,船行半路,两人却改了主意,决定分道扬镳。茫茫人海,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多么残忍而冷酷的结局!正因为无法面对这些,我才一直不忍主动给我们的故事画上句号。
所以,当他忽然主动提出“离婚”,我又惊又痛之下,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边哭边问他:“你是不是有人了?”他否认得非常坚决:“我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只爱你一个!”
“那你为什么提出离婚?”
“我想你肯定很想离婚,只是不愿先提出来,所以我干脆帮你提出来。”
“可我不想离!”
说出这句话,我泪如雨下。只有我知道,不想离,不是因为还爱着,而是因为很不舍!——如果,如果我15岁时没有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他!可我也知道,即使我现在不愿意放手,我们的婚姻也只是暂时的苟延残喘。
2003年正月十五,我独自去了普陀山进香。据说,这一天的许愿十分灵验。正月十四夜里,我站在黑黢黢的海边,面对不远处耸立着的巨大观音像,双手合十,泪如潮涌,我恳求菩萨指点我一条明路:放手,还是继续?菩萨无语,海水低吟,回转身,自己必须面对一地泥泞。
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妹、武汉已故女记者樊南方生前曾写过一本书《谁的婚姻没虫眼》,而我想就此引申一下——谁的婚姻不患病?患病了如果积极诊治,一定也会康复如初。而我和川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及时而积极地去诊治患病的婚姻,只是听之任之,顺其自然。这样的后果,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它病入膏肓。在这场患病的婚姻中,我难咎其责——如果我多些家庭责任感,如果我和川勤于沟通,如果我多些温柔、多些女人味,如果我不那么专注于工作,不那么以自我为中心,不那么争强好胜……我们的婚姻,也许就不会患病;如果患病后我们积极诊治,也许就不会病入膏肓。
是啊,他知道你现在嫁到美国了吗?等候回应,谢谢你,记挂,不要让读者失望啊
这几天都上来看看,还没有更新,博主是不是最近很忙?等.....
谁的婚姻没有虫眼?看那个窟窿多大,能否医治,,,
放手,真的让人心痛彻骨;可是不放,又如何?
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