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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腓特烈大帝的历史足迹 --欧洲游记之一

(2009-08-25 15:40:09) 下一个
我的专业曾经是历史,所以每一次的欧洲之行都与历史有关。许多人去欧洲是
冲着风景而去,可我的每一次的欧洲之旅似乎都带有历史的色彩。2006年的那一次则更是如此。那是我的第五次欧洲之行,也是我的第三次德国之行。不瞒读者说,我读了不少有关腓特烈大帝的历史书,我的心为这位十八世纪的君主所深深震撼,我对他的崇敬不亚于英国十九世纪著名的历史学家托马斯 卡利里和拿破仑对他的崇拜。因
此,此次的德国之行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为了寻觅他的足迹。我曾设想过将此次
行程变成一个广泛的历史追踪,包括亲身体验一下腓特烈大帝三次战争所经历的十
八次战役的战场。可由于时间有限,更由于德国版图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巨大变
迁:普鲁士版图重要组成部分的东、西普鲁士、腓特烈大帝当年三次向奥地利开战
所获得和保卫的领土Silesia,已为周边国家波兰、俄国、捷克所有,而当年三次Silesian 战争的主要战场是在Silesia境内,这使我这一雄心勃勃的计划难以实现。我只能缩小我的活动半径,在德国国境线内作有限的历史追踪。
    
           柏林与腓特烈大帝
  
柏林是我行程的第一站。众所周知,柏林历来是德国的首都,是德国政治、经
济、军事、外交和文化的中心。十八世纪,这里是普鲁士的首府,是皇室所在地。如
同巴黎、伦敦一样,这里曾有过数座壮观的皇室宫殿。1712年1月24日,腓
特烈大帝在这里诞生。这里也是他成长的地方,虽然,这里不是他所喜欢的地方,
可在他继位前后,这里是他为国事和皇室经常出入的地方。1740年开始,除了
战争期间,每年圣诞节到次年的一月二十二日,他在这里主持国事,二十三号是他
生日的前夕,为了回避盛大的生日庆典,他回到波茨坦的古堡。然而,当万紫千红
的五月到来时,柏林又会看到他出现在盛大的阅兵式上,检阅他的欧洲独一无二的
第一流军队。说真的,我真想去欣赏他诞生时的皇宫,他在那里长大的皇宫,他与
年长三岁的姐姐相伴的皇宫,他的教父沙皇彼得大帝、他的外公英王乔治一世拥抱
他的皇宫,真想去看一看五岁的小腓特烈太子操练他的三百名童子军的地方。可我
心里绝望地知道,这座皇宫早已毁于战争和东德政府手中。想到此我心中不禁黯然
神伤。然而,德国朋友告诉我的最新信息,又让我心中燃起了希望:德国政府已决
定要让十八世纪的皇宫重新闪烁光芒。
  但不管怎样,柏林仍然留有他的印记。柏林罗马天主教堂和柏林的皇家歌剧院
就是他的杰作,是他为柏林城市建设上所作出的贡献。这座歌剧院目前是柏林最古
老的歌剧院,它座落在绿树成荫的Unter der Linder大道上。我来到这座十八世纪
的建筑物前,这座曾在二战的炮火下两度被摧毁、又两度重新站立起来的古老的建
筑物前,思绪滚滚...脑海中浮现出历史记载的有关腓特烈大帝的佳话:当时所有的
观众都享有免费入皇家歌剧院欣赏艺术的优惠,这种优惠是由腓特烈大帝私人赞助
的;而当时观众的绝大多数是军人和他们的妻子。   
         
 莱茵斯堡与腓特烈大帝 

 很早,我就在腓特烈大帝的传记上看到莱茵斯堡(Rheinsburg),心中萌生有朝一
日去此堡参观的欲望。但我却不知道它是否还存在,因为,1945年在盟军摧枯
拉朽般的的轰炸中,柏林已面目全非,数座十八世纪的皇宫在战火中化为了灰烬。
我怀疑这座皇宫也难逃同样的命运。在我此次去德国之前,我偶然在电脑上发现此
座皇宫还依然挺立,心中激动不已。
  到达柏林后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慕名前往这座皇宫。
  莱茵斯堡座落于柏林的西北部,距离柏林约五十英里。我先乘火车到达纽鲁平
(Nueruppin),然后换乘公共汽车前往莱茵斯堡。纽鲁平距离莱茵斯堡还有近二十五
公里的路程。正值十一月初冬,汽车穿行在由深绿色的针叶林和黄色树叶的阔叶林与广袤的田野交织的公路之间。据历史记载,这条路是腓特烈大帝的父王,当时为了腓特烈从鲁平到莱茵斯堡而下令修建的。
  当我终于站在莱茵斯堡的面前时,我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呈现在我眼前的是
一座只有两层楼、呈U字形的皇宫。整幢皇宫由三厢组成:主楼,北厢和南厢,两座
塔形的建筑物与南北厢的尽头连接,而南北两厢由柱廊相连。整座皇宫共有八十四
个大小房间。皇宫的左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皇宫的后院是一片修整美观的园林,
而在园林中,有五座白色的雕像。园林的前面是碧波荡漾的莱茵河*(Rhin),河对岸
又是茂密的树林和草坪。
  如同英国的白金汉宫一样,莱茵斯堡最初与皇室无缘。实际上,1734年8
月,腓特烈 威廉一世才从呼格诺特(Huguenot)家族手里买下莱茵斯堡,为的是
给当时在鲁平戍边任上校的皇太子腓特烈居住。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卑斯麦统一德
国之前,鲁平是普鲁士的北部边陲。
  虽然,腓特烈的父王在1734已买下莱茵斯堡,但是,腓特烈并没有在34
年入主莱茵斯堡,因为此宫需要装修,需要按照皇室规格装饰。在其父王的召唤下,
当时请来普鲁士宫廷的建筑家约翰 哥特佛里德 科米特(Johann Gorttfried Kemmeter), 用了几年的时间来扩建、装饰整座宫殿。37年后,腓特烈大帝的好友、建筑师科诺贝尔斯朵夫(Knobelsdorff) 受命继续此宫的装修。实际上,莱茵斯堡的装修已显示出腓特烈大帝对建筑艺术的兴趣。据莱茵斯堡展览馆的资料,1737年秋,虽然还未竣工,腓特烈和夫人搬进了二楼居住。
  如果我们除去1730年8月9日至11月19日、由于他因不堪忍受其父王
对他一贯的粗暴而逃亡英国的事件而遭监禁的时间(他的舅舅当时是英王乔治二世),除去1730年11月下旬到1732年初他奉父王之命,在Custrin地方政府机构里学习、并接受行政管理教育的时间,1737年当时年仅二十五岁的腓特烈已经有了十八年的军人生涯和军人素质的熏陶。1732年四月初,其父王恢复了他军人的容誉,并授予上校军衔,因此,他重新回到他过去所在的部队,驻扎在Rupin。从此,每年他都要率领他的部队参加在柏林举行的的阅兵式;1734年6月30日,腓特烈奉其父王之命,率领一群军官奔赴莱茵河前线与已经在那里的由五个步兵团、三个龙骑兵联队、共一万名普鲁士士兵组成的后续部队汇合,参加当时正在进行的波兰王位战争。正是在那里,他有幸结识了当时奥地利的名将尤金王子,这
对他军事艺术才能的提高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受到炮火的
洗礼,也正是在那里,他显露出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深受尤金的赏识:七月九日,
在去前线侦察的路上,他和他的一行遭到敌人猛烈地的炮击,当时他周围的树木被
炮火的震动劈成两半,但他丝毫没有为之所动,仍然沉着地继续与将军谈话。回国
之后,1735年,他晋升为少将。同年,他奉命巡视东普鲁士。
  腓特烈虽然搬进了莱茵斯堡,但他也没有一年四季都居住在那里,因为,每年
春暖花开时,他要去柏林参加盛大的阅兵式,白雪皑皑的十一月、十二月,他要去
柏林参加皇室的庆典活动,夏季,他随其父王巡视各地,复活节来到的时候,他又
得去波茨坦出席宗教仪式。从1739年底开始,他频频被重病的父王召见,商讨
国务大事。正是在这不到三年的所谓‘闲居’的时间里,腓特烈大帝一边继续潜心
钻研政治、历史、军事,一边参与政务国事,一边与大文豪伏尔泰在书信中翱翔于
文哲的王国里,一边密切关注欧洲政治格局的演变为登基接班作准备。正是在这不
到三年的时间里,他建立起自己的图书馆,馆中藏书已达四千册。早在1730年,
他的藏书已达三千余册。这些书中不仅仅包括文哲,还包括了政治、历史和军事,
如:凯撒大帝的作品,又如:描述瑞典著名的君主查尔斯十二世的作品。也是在这
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写下了两篇著名的檄文。1738年,他的第一篇政治檄文
‘思索’在这里问世。这是一篇对国际局势所作的精辟分析的文章,史学家给予高
度评价,认为此文对普鲁士日后的外交政策有着重要的意义。第二年,他写出了令
欧洲各国君主为之侧目惊叹的檄文‘反马基维利亚’。
  腓特烈大帝在莱茵斯堡并没有住多久,因为1740年五月底,其父王过世,
腓特烈大帝继承了王位,从此,他离开了莱茵斯堡。1744年,他将此宫赐给了
他的弟弟、当时年仅18岁的、但已经是上校军官的亨利王子。
   
           腓特烈大帝与波茨坦
 
  波茨坦是我行程的第三站。波茨坦位于柏林的西南部,离柏林只有十五英
里的路程。这里处处留下腓特烈大帝的足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记下腓
特烈大帝的身影。因为这里曾经是他的官邸,曾经是他的首都:春季,路边的小草
注视着他巡视的车仗从这里驶出,秋季,满树的秋叶目送他策马从这里奔赴Silesia,在那里指挥他的千军万马进行实战演习,夏季的清晨,无忧宫看见他一口气阅览二十份公函,然后竟可以不再看公文而将按阅读的顺序,一件不差地向秘书口授回函,冬季,Stadtschloss古堡留下他为国家操劳的身影。
  许多年前,当我第一次在史书上看到无忧宫的画面,我的目光就被它的不同凡
响的建筑特征所吸引,为它独具一格的园林布局所陶醉。从那一刻起,我心中就产
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一定要去欣赏这座著名的皇宫。1999年的九月,我的愿
望终于得以实现,那年,我来到了这座皇宫前,它给我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
06年是我第二次前往这座宫殿。波茨坦的公共汽车带我来到熟悉的无忧宫前。一下
车,就看见无忧宫半圆形的前院耸立在左侧的山坡上。我一边向山坡走去,脑海中
一边浮现出:腓特烈大帝策马而来,一群可爱的孩子奔跑着,围在他的左右。腓特
烈关切地对他们喊道:‘小心!千万不要钻到马肚子下面!’孩子们却欢快地答到:
‘陛下,我们为你开道!’走上山坡,无忧宫整座宫殿就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仅仅只有一层楼的、却属典型的乐可可式的宫殿。虽然宫殿内装饰华
丽而典雅,但与当时欧洲其他皇宫的规模相比,这是一座小型的宫殿。整座宫殿由
十一个主要的房间和几个侍从的房间组成:宫殿的左厢是腓特烈大帝居住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小型画廊、会客厅、音乐室、小书房、卧室和一间小巧的图书馆;右厢
是五间客房;皇宫中间是著名的大理石厅,它的后院是一片独特的园林:共有六座
平台组成的、玻璃覆盖的果园。
  如果说,莱茵斯堡的装璜已显露出腓特烈大帝对建筑艺术的兴趣,那么,无忧
宫则从选址到设计,无一不是出于腓特烈之手。据历史记载,那还是在第一次与第
二次Silesian战争间隙期间,具体来说,是在1743年的一天,腓特烈大帝一行
人到波茨坦野餐,这一带的景色引起腓特烈大帝极大的兴趣。起初,他命令这里修
建葡萄园;1744年,他命令在山坡上为自己修建墓地,大约在1745年,他
决定在此修建宫殿。无忧宫是按照腓特烈大帝自己的设计建造的。据史书上记载,
由于腓特烈大帝的设计方案与建筑家诺贝尔斯朵夫的设计方案相左,导致他们之间
曾发生激烈的争执。
  据说,是腓特烈大帝的好友、阿根斯侯爵(Marquis Argens)建议他将此宫命名
为无忧宫,腓特烈大帝当时用手仗指着自己的墓地回答说:‘我亲爱的侯爵,只有等
我到了坟墓里,我才会无忧’。腓特烈大帝给此宫命名为无忧宫,虽有希望能专心
于文学艺术的欣赏、并在与朋友在共进午宴之际、无忧无虑地畅谈文学、艺术、和
哲学之意,但腓特烈大帝任何时候都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将自己看
作是国家的第一公仆。所以,实际上,除了战争期间,无忧宫是他夏季的官邸和办
公楼,从来不是他休闲度假的行宫,许多的命令、施政的方针,都是从在里发出的。
无忧宫是腓特烈大帝最喜欢的皇宫,直到晚年,这里仍然是他夏季的官邸和办
公室。1786年8月17日,他在此宫与世长辞。
  腓特烈大帝的墓地在皇宫左侧,周围有树木和雕塑。墓地也非常简朴,没有墓
志铭,平坦的墓地上平卧着一块普通的墓碑,墓碑上刻着三行,共三个德文字:FRIEDRICH DER GROSSE (腓特烈大帝)。怀着崇敬的心情,我将怀抱里鲜艳的玫瑰花放在他的墓碑上。我肃立在他的墓前,思绪万千,脑海中闪现出他的一生,那不平凡的、叱咤风云的一生。历史学家往往将腓特烈大帝与凯撒大帝、彼得大帝、拿破仑、卑斯麦齐名,认为他是一位集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为一身的君主。他的非凡的军事天才和军事艺术,他历经三次战争、身经十八次战役、十五胜三负、常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他领导他的国家对抗五十倍于他国民的联盟长达七年之久的事实,令他同时代的人惊叹折服,更令如拿破仑这样的后人崇拜至极。历史至今还记载着如下的事实:七年战争中,英国客栈里,人们将腓特烈大帝的画像与英王乔治二世--也是他的舅舅--的画像并排而挂;拿破仑直至在圣赫林那小岛流放时,仍然将腓特烈大帝作为历史上的著名军事家大为赞赏,一再引述。与此同时,史学家还指出:腓特烈大帝是一位开明的君主,是一位杰出的社会改革者。他深受十八世纪欧洲启蒙主义的影响,在宗教上他主张容忍,主张各地种宗教和平共处。腓特烈的开明不仅体现在宗教问题上,而且体现在他对外界对他的评价、乃至于小人对他的诽谤的容忍,历史至今还记载着:当他发现许多人费劲地在观看一张有关他的漫画时,他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让人将漫画帖高一点,让大家都能看清楚;历史至今没有忘:在七年战争最后阶段,一位普鲁士上校曾写下一篇文章不客气地批评他的军事战略。在与奥地利骑
兵的遭遇战中,这位上校的军用公文包连同此文一起被敌方缴获,之后,公文包又被普鲁士士兵夺了回来。人们在公文包中发现了此文,此文自然被送到腓特烈大帝的手里。腓特烈读后非但没有追究,反而写下批注,并将此文归还给这位军官,还亲笔附上字条:‘这似乎是你的。’之后不久,这位军官晋升为司令员。历史至今还记得:
面对有关他是同性恋的诽谤,他是如何非凡的克制与大量:当诽谤的小册子出现之
后,腓特烈大帝并没有对此口诛笔伐,予以驳斥,也没有下令抓捕作者。在他看来,
君主应对此种无聊的流言非语不屑一顾;在写给Keith元帅的信中,他泰然自若地写
道:他丝毫不为此种流言所动,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哪一为君主能够逃得过被恶毒诽
谤厄运的先例,他也不奢望自己能例外;当1754年伏尔泰打破长达八个月的沉
默,书信腓特烈大帝故作无辜、澄清自己与此事无关时,腓特烈宽宏大量地在回信
中写道:‘即使是你的手笔,我也会原谅你。’他登基伊始,就废除了酷刑制。他
实施司法改革,不仅提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还希望建立公平的法律系统,提倡司
法不是为赢利,而是为了公正、公道。史学家不只一次地复述腓特烈大帝帮助一位
穷人打赢官司的故事,尽管事后证明,由于调查人员的有意失误,造成了腓特烈大
帝的误判,但历史肯定他的高尚动机;不只一次在史书上提到如下的历史故事:在
无忧宫的西边,有一座风车,腓特烈大帝因觉得风车的噪音影响了他,要求风车的
主人将风车移至别处。但风车的主人深知并深信普鲁士的司法制度,所以他拒绝了
腓特烈的要求,只是请腓特烈大帝向柏林最高法院申诉。这位风车的主人如此深信
普鲁士的司法制度,给腓特烈大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腓特烈大帝撤销了自己的要
求。直至今日,人们依然看见这座风车与无忧宫为邻。在他的治理下,普鲁士从一
个三流弱国,一跃而成为欧洲列强。1740年,当腓特烈大帝登基时,他的疆土
不过一万平方英里,只相当于两个康州的大小,人口不过两百二十五万,军队不过
八万一千人,国民经济年均总收入不过七百万;而1786年,当他离开他毕生为
之奋斗的国家时,他留下的却是一个拥有六百万人口,两万多平方英里的疆土,国
民经济年均总收入高达两千二百万,国库储备五千一百万、和一支令欧洲敬畏的二
十万人军队的强大的国家。
  腓特烈大帝给他的民族留下了一个富强的国家,一个在欧洲政治舞台上起着举
足轻重作用的列强,可他自己的生活却非常简朴。从他二十八岁继位的第一天起,
他就以身作则厉行节约,缩减宫廷用度。当他的祖父登基时,庞大的车仗浩浩荡荡
从柏林驶出,历时两个星期才完成了登基仪式,而腓特烈大帝为了节省开支和时间,
则轻装简从,只带少量随从,并下令各地仪式从简,仅四天时间就完成了登基仪式。
腓特烈的装束不外一套第一近卫军天蓝色的军装,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他唯一的
奢侈物是他的镶有珠宝的鼻烟盒。在他晚年期间,他的居所年久失修,已陈旧,且
多处已破损,可他严令禁止修缮;他出巡所乘坐的仍然是多年一直乘坐的旧车,他
的军装和大衣已经退色。
  记得史书上记载了如下腓特烈大帝的轶事:一位来访无忧宫的荷兰商人,竟然
将带他游览无忧宫的腓特烈大帝误以为是那里的园丁而要付给他小费!‘恐怕国王
不允许我们接受小费!’腓特烈幽默地婉言谢绝。从这一轶事,腓特烈大帝装束的
简朴可想而知了。
  历史学家认为,按照当时欧洲皇室的规格来讲,腓特烈大帝的宫廷用度已属非
常简朴:且不说只有一层楼的无忧宫本身在外观建筑上缺乏法国凡尔塞皇宫的壮观
和宏伟,整座无忧宫里仅有十三名服务人员:五名马夫,六名负责传达命令的传令
员,两名侍从,此外,还有六名厨师。宫门内外竟不见一名保镖,更无一兵一卒。
  腓特烈大帝不仅生前以朴素节俭而闻名,而且他为自己的葬礼也设计得非常简
朴。1757年的11月28日,在著名的Leuthen战役之前,他在遗书中写道:
‘我希望死后葬在无忧宫的公园里,葬在无忧宫同一侧我为自己准备的墓穴里;我
希望我的葬礼在夜深人静的凌晨举行,没有任何的仪式,免去所有的隆重和威仪堂
皇,没有很多的人,只有我的爱犬和两名手举火炬的侍从伴随在我的灵柩左右...’
  除此之外,腓特烈大帝还是一位多产作家。欧洲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君
主或国家领导人象他一样写下如此大量的、包括历史、政治、军事和文学的作品,
其中,散文数千篇,喜剧两部,史诗数篇,历史著作六部,和两篇长篇政治遗嘱,
他的私人信函有六十余卷,已发表的公务信函多达四十四卷。而所有这些作品全是
用法文写的。同时,腓特烈大帝还是作曲家和长笛演奏家。他的音乐作品包括12
0部奏鸣曲,四部交响乐,三部长笛协奏曲和一些进行曲。据记载,他的一部进行
曲曾在1869年欧洲进行曲的比赛中被西班牙选为国歌,一直沿用到1929年。
  无忧宫的公园里还矗立着另一座皇宫:新宫。新宫座落在无忧宫园林的尽头,
是一幢两层楼的皇宫,共有三百个房间,它显得非常壮观。据历史记载,这座皇宫
是在七年战争胜利之后,修建起来的。按照腓特烈大帝自己的话说,是为了向世界
展示:虽然经历七年战争,普鲁士的国力仍然不衰。七年战争结束时,人们自然认
为,由于七年战争的销耗,普鲁士一定是国库空虚。但是,欧洲却惊讶地发现,腓
特烈大帝竟魔术般地变出一千一百万的储备,并在1763年为新宫垫定了基石。
经过六年的施工修建,新宫终于在1769年落成。新宫虽然建成,但它从来不是
腓特烈大帝的官邸,而只是作为国事、外交场合而用。新宫是腓特烈在位时所修建
的最后的宫殿。
  波茨坦另一处留下腓特烈大帝的足迹的地方,就是Stadtschloss古堡。那里是
他冬季的官邸和办公室。历史记载,腓特烈大帝不喜欢柏林,所以将波茨坦定为自
己的常住官邸和办公地:夏季在无忧宫,冬季在Stadtschloss古堡。所以,从这个
意义上讲,普鲁士的首都表面上是在柏林,可实际上在波茨坦。我自然希望着参观
此堡,可不幸的是,由于战争,由于战后东西德国分裂的原因,此堡已不复存在。
但令人欣慰的是,波茨坦政府决定重建此古堡。但愿若干年之后当我再访波茨坦时,
这座古堡已再度巍然崛起。
  从史书上我知道,腓特烈大帝的灵柩一直陈放在波茨坦的军事教堂里。二战后
期,在盟军的猛烈轰炸下,此座教堂已被摧毁。虽然如此,我仍然想看一看它的遗
址,哪怕这遗址已被先代化的建筑物所占领。教堂距离电影展览馆仅有五百米之遥。
它旁边一座十八世纪的大门默然地凝视着灰色的天空,显得更加庄严凝重。如同两
百多年已前一样,它上面的雕像依然伫立在苍天下。我站立在曾经是军事教堂之处
的面前,浮想联翩:我似乎看到,二百二十三年前,隆重的国葬之后,人们簇拥著腓
特烈大帝的灵柩来到这里;我似乎看见:腓特烈大帝逝世二十年后,拿破仑率他的
将军们在这里翻身下马,前来向这位他仰慕已久的伟人致以崇高的敬意,眼前似乎
浮现:教堂里,拿破仑长时间地凝视着腓特烈大帝的灵柩,耳边仿佛听见拿破仑的
声音:‘先生们,如果此人还健在,我们不会站在这里。’与此同时,遭受轰炸后
的这座教堂的废墟交替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汽车喇叭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教堂所在地,电影展览馆工作人员的话在我耳畔响起:‘政府决定重建这座教堂’。我心中的阴霾慢慢开始散开。
  
        霍亨佐勒恩堡与腓特烈大帝        

 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我离开了波茨坦,踏上了去德国西南部的城市斯图哥特的
路程。霍亨左勒恩古堡(Burg of Hohenzollern)就座落在它的附近,那里是腓特烈
大帝祖先的故乡,是他的灵柩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二战后期,当波茨坦即将遭到盟军轰炸之时,第三帝国政府决定将腓特烈大帝
和他的父王的灵柩转移至哈尔斯山脉(Harz)的矿井之中。此后,由于德国的战败、
由于战后东、西德国分裂的现实、由于全球性对普鲁士军国主义的声讨、又由于希
特勒对腓特烈大帝的崇拜,从此,腓特烈大帝的灵柩开始了历史上罕见的流亡史。
二战结束时到1952年,腓特烈大帝和其父王的灵柩移至德国中西部的马尔堡
(Marburg),陈列在伊丽莎白教堂。1952年,在德国皇室后裔的要求下,腓特
烈大帝和其父王的灵柩从马尔堡运往霍亨佐勒恩堡。运送的途中,腓特烈大帝的棺
木再一次破损。负责修理的木匠出于敬重,询问在附近的一位皇室后裔,是否愿意
借此机会瞻仰腓特烈大帝的遗容。这位皇室的后裔应邀而来,他欣慰地发现腓特烈
大帝的遗容保存得几乎是完好无损。
  由于我假期有限,时间不允许我循着腓特烈大帝灵柩流亡的路线一一停留,可
我还是慕名走访了著名的霍亨佐勒恩堡。
  我从斯图哥特乘火车到达黑琴根(Hechengen)小镇。还在火车上的时候,远远地
就可看见耸立在山峰上的霍亨佐勒恩古堡那巍峨的身影。初冬时节,满山的苍松更
为屹立在其山巅上的古堡增添了庄严肃穆的气氛。从黑琴根,我搭上了去古堡唯一
的公共汽车。汽车载着我穿过山脚下的小镇,然后沿着盘山公路向霍亨佐勒恩古堡
的方向进发。司机将我在半山腰放下,这是他所能带我到的离古堡最近的地方了。
剩下的路,我只能靠十一路汽车──自己走上去了。我沿着盘山公路继续向上攀登。
大约转了三个弯,我抬头望去,古堡赫然出现在头顶的山峰上,一股皇室的威严直
逼而下,令人不能不肃然起敬。又转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古堡的第一道门前。要
进到古堡主楼,需要通过由三道门、三座盘旋式的庭院组成的甬道。当我迈入第三
道门时,我惊讶地发现,这道门与前面的两道门有所不同,它是一个较深的古堡长
廊,加之暗淡的灯光,你会有一种不寒而栗和神秘的感觉。但当你走出它的尽头,
你会感觉到眼前霍然开朗,展现在你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台,放眼望去,俯瞰而
下,整个斯瓦比亚的景色尽收眼底。据说,如果天气晴朗,人们甚至可以看到位于
东西部的斯都哥特的电视塔,和位于西南方黑森林最高的山峰。
  霍亨佐勒恩堡座落在海拔八百五十五米的山峰之上。整个古堡由两百多房间所
组成。据历史记载,此古堡最早建于十一世纪,而有文字的记载则出现在十三世纪。
在此后的近两百年的历史中,此古堡几经沧桑,几度被毁,又几度重建。霍亨佐勒
恩家族是此堡的主人。这个家族第一次出现在有文字记载的史料中是在中世纪。
1188年,腓特烈 冯 佐勒恩伯爵娶纽伦堡城主女儿为妻,城主过世之后,腓特
烈 佐勒恩继承了全部的财产和官职。在他之后,他的后裔分为两支,一支为斯瓦
比亚(Swabian),另一支为佛朗科尼亚(Franconia)。斯瓦比亚这一支留在古堡地区,
十五世纪,有关遗产继承的纷争在这一支内部爆发,导致古堡的毁灭。1454年,
伯爵约斯特 尼古拉斯 冯 佐勒恩重建古堡。十七世纪初,斯瓦比亚一支获得王
子的称号,在此后的世纪里,这一支离开了古堡,迁徙到黑琴根镇和附近生活舒适
的地区,而霍亨佐勒恩古堡基本上被遗弃。时代的变迁,古堡也随之易手,从16
67至1771年的一百年间,此古堡变成奥地利的军事堡垒。但随着军事堡垒的
意义的丧失,此堡因年久失修,而日渐衰落,以至于到了十八世纪末年,沦为废墟。
直到十九世纪初叶,德国皇太子访问古堡之后,决定恢复古堡,古堡才得以再生。
  而霍亨佐勒恩的另一支,佛朗科尼亚不断向外发展,十五世纪从神圣罗马帝国
获取了勃兰登堡选举人的资格,成为决定神圣罗马帝国命运的重要力量之一。17
01年,腓特烈大帝的祖父腓特烈三世从神圣罗马帝国获得了普鲁士国王的称号,
1740年开始,在腓特烈大帝的治理下,普鲁士一跃而成为欧洲的列强之一,十
九世纪卑斯麦时代,普鲁士通过六十年代的普奥之战和七十年代的普法之战,一举
统一了整个德国,普鲁士国王登上了德国皇帝的宝座。
  而在很长的时间里,霍亨佐勒恩堡成为皇室的避难所,如:在十七世纪的三十
年战争,当时,古堡得到扩建,原以为可以据此固守,但实际上证明无法抵御瑞典
军队长达九个月的围困。而二战后,此堡更是皇室的最后避难所。很长时间以来,
霍亨佐勒恩堡是霍亨佐勒恩王朝的象征,是德国民族和普鲁士王朝的纪念碑。
  我来到当年腓特烈大帝的灵柩停放的教堂,这是一座马丁 路德教的教堂,教
堂是新哥德式建筑。腓特烈大帝的灵柩曾葬在教堂左侧,其父王的灵柩葬在右侧。
墓地之上,悬挂着两排王旗,腓特烈大帝父王的王旗以红色为底,而腓特烈大帝的
王旗则是以白色为底,王旗上是一只头顶皇冠展翅的雄鹰。从1952年到199
1年,腓特烈大帝的灵柩长眠在这里近四十年之久,直到东、西德国重新统一,他
才回到阔别了二百零五年的无忧宫。
  我怀着沉重且依恋的心情离开了霍亨佐勒恩古堡。火车缓缓地向赫琴根站外开
去,可我的目光仍然留恋地注视着越来越远的霍亨佐勒恩古堡。在苍茫的暮色中,
它的轮廓更显得苍劲庄严。
      

                ──完──
        
注:请不要将此处的莱茵河,Rhin,与法德边境著名的莱茵河,Rhine,混淆。此处的莱
茵属勃兰登堡,总长仅仅125公里,是哈维尔河(Havel)的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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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heart 回复 悄悄话 回复Musicheart的评论:
下面那个还是错了,这个才是对的:LOL

“路德维希二世在1867年和茜茜公主的妹妹索菲公主(Sophie)订婚。索菲公主长得也很漂亮,索菲公主长得也很漂亮,她和路德维希二世都是十九世纪欧洲文化史上的一位杰出的作曲家和剧作家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的崇拜者,而且她有一副美妙的歌喉,常常为国王演唱。索菲公主爱上了路德维希二世,但路德维希二世却犹豫不决。国王写给茜茜公主的信件远比写给索菲公主的更富有激情。路德维希二世在婚礼的前两天取消了与索菲公主的婚约,并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他终生未娶,无后而终。

1881年6月,茜茜公主乘着小船前往斯坦贝格湖中的浪漫小岛去看望小她8岁的表弟。据说,当时岛上15000枝玫瑰盛开,两人默默坐在那里品味着玫瑰的芳香。事后,茜茜公主在自己的诗歌中把路德维希二世比作高山上的“雄鹰”,她自己则是大海中的“海鸥”。

  路德维希二世也在给茜茜公主的信中写道,“真挚的爱和深切的仰慕以及温馨的依附感早在我还是孩童时代就已深深埋在我的心中,它使人间变成了天堂,只有死亡才能使我解脱。””

Musicheart 回复 悄悄话 回复PrincessSisi的评论:
也可能我把人弄混了:“弗里德里希二世(1712-1786),1740-1786年普鲁士国王,是德国近代史上唯一有“伟大”称号的君主。过去,他的名号也被译作“腓特烈大帝”,然而这个译名却不合适宜,因为他统治的是一个王国,而非帝国。也有译作“腓特烈大王”的。 他的表姐叫SISI,是他暗恋的对象;父亲强迫他娶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他却痛苦的流下了婚礼的泪水。。。。可能咱们说的是不同的SISI,那时候叫SISI的很多尼。
PrincessSisi 回复 悄悄话 回复Musicheart的评论:
谢谢!但请原谅我的直言:腓特烈大帝与Sisi公主不是一个世纪的人物,更不是一个国家的。腓特烈大帝是普鲁士的,而Sisi公主是巴伐利亚的。
Musicheart 回复 悄悄话
文字考证翔实,内容丰富。这国王同时也很浪费,在中南部德国修建了几十处宫殿,几乎使得国家破产。另外,他追求SISI 公主未果,懊恼终生,死不瞑目,也是很有意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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