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童心
收到了一个邮包,黄色封面,左上方是发件人,来自USA.右下方中间的位置是收件人了,发往荷兰,自然是我了。
如果这个邮包是我亲自收到的,我的眼睛首先会扫描在邮包上的发件人的位置上,在我心里的复印机上copy一次又一次,然后再落在收件人的位置欣喜的骄傲。当然,你会说太多此一举,但我就是这个习惯。即便我不看也知道是谁来的,发给谁的。我还是不能省略这个庄严的仪式,我是想让那份喜悦更持久些。
当我看到封面上这些人人都可以看到的内容时,我会妒忌那些邮差。首先妒忌的是第一个在我的邮包上盖邮戳的人,他/她最先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们分享了我的喜悦。继而又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才到真正应该到的主人我的手里,那份期待,忐忑不安,还有那份偷偷乐的欢愉该是多么让人恨。
如果不久久地先端详封面上的字怎么读得懂寄件人的真诚和祝愿?怎么能托得起邮包内那份沉甸甸的情怀和厚望?不信你们试试看。
但我手上拿到的这个邮包却被我先生首先拆开了。
“Ming, kijk,(看)”我先生从门外走进来时将一个黄色的邮包高高的举过头,他知道那样我是够不着。
我正在屋里忙,因为是周末,我本是个闲人,可是周末却是个忙人了。我放下手里的活,跳跃似的去抓那个对我来说象吊在天上的金元宝,那么高高在上,看得见却摸不着,心里的那个急可想而知。
“别闹了,快给我。”我故意噘着嘴斜着眼说,是想以这种假装生气的方式让他投降,自动缴枪。
“Xiao Liang Song......USA.To, vanderFluit Mona......Netherlands.”他双手举着,头仰着读邮包上的发件人的地址和收件人的地址。
那一下,我就更急了,人也真急了。我再往上够,反正也是白费力气,反而让他更神气得意。我开始挠他痒痒,可是他是个不太怕痒的人。真是冷血动物,我心里恨恨的。他还是不给,还冲着我笑,笑得像我们园里快要冻僵的花,又不凋谢又不芬芳。他笑得让我心里烦。
“那是我的邮包。”话刚一出口,突然觉得这是小朋友们说的话:“那是我的礼物,就是不给你”之类的童心霸道。自己却噗哧一声笑了,笑得像我们园里的癞痢花,光秃秃的没有了内容,还不如他的那朵笑僵了的花,起码人家还是花,虽没有芬芳了却还没有凋谢,而自己这朵花儿都凋谢得跟癞痢一样,几根烂叶挂在梗上。
“你给不给?”我问他。
他做了个怪相,耸耸肩,然后问:“怎么给,是给邮包还是给邮包里面的东西?”
“当然给邮包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该把整个邮包都给我。
他听我这么一说,他怎么说?他说:“我和你想的一样。”然后,他居然将邮包拆开后,将空邮包递给我,拿着里面的三本书,又高高的举起来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但就是不给我,还要我猜猜是三本什么书。如果有外人不懂得,以为他看得懂中文,他那么煞有介事的问,而且还是看过了三本书的封面后这么问。
“《爱是互相的》,《梦是做不完的》和《生活总是美好的》”我吓编的说,反正他也看不懂中文。你们猜他怎么说?
“错!”
我突然惊愕,难道他真能读懂书名不成?我虽然知道他可以说那么几句蹩脚的中国话,比如“国家说只生一个孩子好”或请人在餐馆吃饭时,他会跟过来引领座位的小姐说:“小姐,五位。”大家吃完了,他又招手叫小姐说:“小姐,买单。”或轮到别人请客时,国内的服务小姐们往往喜欢将账单拿给他,他又笑得像朵花,象中国的牡丹花,艳得腻人地对小姐说“小姐,我不买单,他买单。”再多了,也只是简单得只能是中国学步的孩子的单词。怎么可以读得懂书名?我正纳闷时他却给我解释。
“《爱分先后》,《有梦爱同步》和《生活不容易》”
这下把我们俩都乐了,由于笑得前仰后合,他松懈了警惕性,我乘机往上一跳就拿到了三本书。是亮姐的小说《涌进新大陆》《梦想与噩梦的撕扯》和《切割痛苦》。
当我还在读书名,欣赏封面设计时,他却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趁我不备又抢了过去,仔细翻阅起来,俨然他是中文编辑。审稿之神速,一如光速。别人是一目十行,他是一目过万卷。知道他被什么吸引了吗?他被书里的美眉吸引了。看了又看,一本一本全看过了。然后目光停在美眉身边的一个十分英俊的小生的脸上楞住了。楞了良久,才转过头来向着我,看了我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把书归还给主人我。
“你的小说也将照片登上去吗?”他突然这么问。
“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听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建议你也登上去,每个读者都想知道谁是这本书的作者。不要让读者不认识你。”他很认真的这么说。
“你这样认为?”我问他。
“如果我是读者。”他说。
“那好,我就登上去。”我笑着说。
“那是她丈夫对不对?”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看亮姐的先生那么久。
“当然。”我说。
他没有再说,但我说了。
“如果我的书是写我们俩的,我就要求你和我合影一张。”我逗他说。
“正合我意。”他也笑了。
“为什么?”
“噢,真糟糕,这个家伙真讨厌,怎么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哦,我明白了,你是吃亮姐先生的醋啊。”我们俩这回真笑得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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