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鱼头的妈妈
(2009-05-11 10: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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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鱼头的妈妈
母亲节到了,在网上前些天看到一篇文章回忆“爱”吃鱼头的妈妈,写下了一个把鱼肉让给儿女,总是宣称自己“爱”吃鱼头的妈妈。看后,我想大多数的母亲大约都是象这位妈妈一样用“爱”吃鱼头、“爱”啃骨头为理由默默地让儿女甚至丈夫多增加营养。在别的食物上,我妈妈和她们一样,但鱼头可是例外!想起我妈妈吃鱼头的趣事,觉得有必要在母亲节时记下来,搏妈妈一笑。
我妈妈不仅爱吃鱼头还爱吃鱼尾,对啃骨头更是情有独钟(小排骨妈妈是不屑一顾的,据她讲是没意思,要吃就得吃腔骨,越是曲里拐弯的越好)。没大没小的我和弟弟因此给妈妈起的第一个外号,也是用得最多的一个,就是“猫咪”!随着我们长大,动物知识的增多,妈妈在家的外号也不断地变换,万变不离其宗,总之是和吃鱼有关。最离奇的一个应该是“鸭嘴兽”。是刚上初中的弟弟给起的。他当时不知从哪本科普读物上了解到鸭嘴兽是最能吃鱼的,就觉得很有必要炫耀一下他的学有所得。妈妈不喜欢这一个外号,觉得鸭嘴兽怪怪丑丑的,远没有猫咪来得可爱。我工作后妈妈第一次过生日,我从单位食堂给她订的蛋糕上就是特别让师傅写上的 “祝猫咪妈妈生日快乐!”。当时,还闹得满食堂的师傅都出来看我这个对上大不敬的女孩。做蛋糕的师傅迟迟不肯写下这几个字,一再问我。我则得意洋洋、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带回家,很让全家高兴了一把!
我和妈妈一起在王府井的一家饭店吃过一次砂锅鱼头。这次吃鱼头的经历我是终生不忘,至今历历在目。
那是在我上中学时,有次和妈妈一起去逛王府井。临近中午时分,两人已是饥肠辘辘。八十年代的北京,就是在王府井附近饭店都不是很多,仅有的几家,个个人满为患,不少还挺脏。快一点多时,我和妈妈才找到一家比较干净,人也不算多的(大约是比较贵,我记不清饭店名字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我们是坐在二楼一张临窗的餐桌,可以看见下边逛街的行人。坐下不久,妈妈就点了一个砂锅鱼头和米饭,很快,菜和饭都上了桌。热气腾腾的沙锅里有一个巨大的鱼头和一块挺大的鱼中段,浓白的汤里还有一些切成大块的白菜,香气扑鼻而来。我们两个都有些饿极了,妈妈简单地说了句:“你吃这块鱼肉吧。”我们两人就开始各自为政,专心地吃起来。我老老实实地按妈妈的吩咐吃那块鱼中段,鱼肉鲜美细腻,鱼汤浓郁喷香,大白菜则吸足了汤中精华,软糯可口。在那个年代,这是难得的大饱口福!过了一阵,肚里有底了,才想起我和妈妈自从开始吃就没再多说一句话,可见当时是饿得够呛。也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硕大的鱼头已被妈妈吃得差不多了,我有些好奇,问:“鱼头好吃吗?”妈妈似乎这才想起我,马上让我尝尝。我夹了一筷子半透明,似胶冻状的鱼头,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慢慢地让舌头的味蕾去感觉,随时准备一有不对劲就赶快往外吐。没想到这鱼头的胶冻入嘴即化,有种特殊的醇香,惊讶之下,我的筷子已是不由自主地连连向鱼头伸去,同时还不忘埋怨妈妈早不告诉我,原来鱼头是这么好吃!妈妈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让你吃鱼肉还不好?”我则用眼睛斜看着妈妈,妈妈笑了。
我高中就要毕业时,我们家接待了从美国回来探亲的远房舅舅和舅妈。当时,大陆和台湾还不能直接通信,妈妈和在台湾失去音讯几乎半个世纪的哥哥姐姐就是靠这位格外热心的舅舅联系上的。有好几年都是这位舅舅把信从美国辗转寄到大陆或是台湾,那几年他替人转信的邮资一个月都要上百美元。那时的大陆物质还很贫乏,每家的经济情况几乎差不多。邻居几家稍好些的都是因为有人出过国。我记得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爸爸、妈妈颇费了些心思。从第一顿饭在哪儿吃,在家里怎么住,准备什么饭菜招待,陪他们去那儿玩,都很费神费力。有热心的邻居甚至主动借给我们藤椅(否则我们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又让我们把买的肉和鱼放在他们的冰箱里。现在想来,彼时的情景恍如隔世,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年前。
在我家招待这个舅舅、舅妈的餐桌上,细心的舅舅发现了妈妈吃鱼时总吃鱼头和鱼尾,就感慨妈妈是贤妻良母,日子过得也很俭省。他哪知道这和我们平时的生活相比已是很不一般了。至于他对妈妈吃鱼头的评论,爸爸、我和弟弟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看,各自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笑。于是,妈妈贤惠的美名就由这位舅舅传到了台湾,妈妈在台湾的哥哥姐姐听了后,心疼小妹妹的同时,对妈妈的美德也很是欣慰。
而这,从此成为我们家的又一笑谈!
仅以此文祝妈妈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