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
“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对叔叔说了声,叔叔你傻蛋。。。”,我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在大学路慢游,车开过嵩山路,我胳膊伸在窗外拍着车门正唱得起劲儿呢,不留意看见一女的从左手人行道上迎面走来。我眼睛一亮,嗨,这人好眼熟儿。我嘎吱一声煞住闸,不顾罚单的危险毅然转进了自行车道,跟着她就喊起来。
“哎哎,小姐,你停一下好不好?说你哪,耳朵背不是?”
“你说谁哪?”
“就是说你哪。”
“有啥事儿?”
“没啥事儿。”
“没啥事儿你叫我干吗?”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吗?得得得,别生气,我是看你特象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才潜伏跟踪的。”
“你没事儿就跟踪人?”
“没有没有,偶尔跟跟,一般人家不乐意我就不跟,我脸皮特薄儿,你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
“得,忘了自我介绍了。你是不是财院毕业的?”
“是啊。”
“你是不是八五年毕业的?”
“是啊。”
“你是不是姓王?”
“是啊?”
“是不是叫什麽西风?”
“什麽西风北风的,你查户口的?再说了,你不是要自我介绍的吗?”
“别急,我得看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再说呀,总不能逮住谁就告诉人家门牌号码儿吧,你革命警惕也太低了点。这样吧,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叫王什麽风来着?”
“王云凤。”
“我说吗,叫什麽风来着,看我的记性还挺好的。”
“我交代了,哪你叫什麽?”
“我还用交代吗,真是贵人爱忘事。”
“什麽贵人贱人的,我天天见的人多了,我怎麽记得住。”
“好好想想,十几年前,也在这条路上,你梳个大辫子,穿着一喇叭裤,我在后面死皮赖脸地追,你就是不理,最后追到你宿舍了你无路可逃,才缴械投降。怎麽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是不是受过什麽刺激,失去记忆了?”
“你才失去记忆了呢?叫我想想。嗨,你还别说,好象是有这麽回事儿,我正在大街上走哪,你在后面跟着喊同志同志的,我就是不理你,你小子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我们宿舍,我没地儿跑了,就只好跟你搭话了,后来你经常来骚扰我,给我写信,带我去书店博物馆之类的地方,还带我去你家,请我吃罐头什麽的,后来我分配以後就不再见你了。你是不是姓陈,叫什麽伟来着?”
“对对对,陈小伟。记性还不错,有十几年了不是?”
“可不是吗,十五年了呢?”
“你是一点都没变,就是大辫子不见了?”
“你好象发福了不少,我差点儿都不敢认了。”
“别揭我短儿好不好,这叫人民公社的优越性,人到中年,安居乐业,一不留神加了几寸裤腰。就这样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呢。”
“怎麽样,还天天围追堵截?”
“哪有啊,早不干那事儿了,当年也就是看了场印度电影“流浪者”,跟那个拉兹学坏的,阿巴拉古,唔唔唔唔,见人就追,追了几年一个没追上,最后还是我嫂子介绍的。你说这中国姑娘就是保守,为什麽马路上认识的她就不谈,非得别人介绍的她才谈,你看人家拉兹的女朋友多开放,还高干子弟呢,竟然爱上了小偷,你说我怎麽就不会生在印度呢。你别说我那会儿特想去中印边境当兵,开小差儿去印度试试运气,可惜我老爹老娘死活不依,不准儿也早混上印度妞了。”
“现在也不晚哪,没准儿给你带几批大象做陪嫁,你们家可以开动物园了。”
“别作贱我了。说真的,怎麽样,嫁出去了吗?还是非我不嫁呀!”
“去你的,别自我感觉良好,比你强的满街跑,我干吗非吊死在你树上。”
“行行,嘴巴硬,整个一个女共匪,宁死不屈,说说看,让大哥我给检定一下你找得什麽玩意儿。”
“你跟谁称大哥哪,没准儿我还是你大姐呢,没老没少的。他吗,跟我是同学,一块儿留校当老师,人挺老实,对我绝对忠诚,对孩子一丝不苟,是我们家一长工。”
“傻人有傻福啊,没想到当年哪个倔蹄子也变成良家妇女了。哎,你多大了?”
“嘿,你这人怎麽这麽不讲礼貌,这年头了还乱问女士年龄?”
“问了好称呼吗,你们这些妇女们神经过敏,一问年龄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当年你们可没这病,动不动还以老大姐自居,对我们语重心长,烦死了,现在又一个劲儿地耍纯真,老不服老,跟一帮小妞儿们比赛露肚脐眼子,惨不任睹,看了叫人寒心。老实交代,今年高寿?”
“老实就老实,我从不隐瞒年龄,爱睹不睹。告诉你,我十八岁上的大学,八五年毕的业,你说我多大了?”
“得,不亏是个大学生,报个生辰都跟出应用题似的,累不累呀?”
“怎麽,还得给你找个计算器?”
“别损人,兄弟我也练过地摊儿作过小买卖什麽的,这点儿还算得过来。不就是十八岁上的大学吗,十八岁,四年大学,二十二,八五年二十二,九五年就三十二,到二零零年,再加五年,不就三十七吗?至於吗?”
“那你哪,小朋友,几岁了,幼儿园毕业了吧?”
“又来了,不就比我大一岁吗,就以革命老前辈自居,叫你大姐还不成吗?”
“行,告诉大姐,近况如何?”
“不怎麽样,跟你阴谋未遂以後,继续操练我的布摊儿,又开了几年饭店,钱是赚了不少,跟人起哄搞股票,闹地产,配了媳妇辙了兵,老爸找关系调到税务局,算是过了几年安静日子。”
“看看你们这群高干子弟,什麽好处都叫你们领了,作生意你们打头票,搞房地产你们一手遮天,到後来没什麽油水可榨了,你们一转身混进税务局,继续鱼肉人民为非做歹,你们也够可以的了。”
“哎哎,别那麽苦大仇深好不好,我们不过是社会的先行者,给你们探路的,路踏平了,后人才可以继续前进吗,这就叫代表先进的生产力。三个代表怎麽学的,肯定没过关。”
“过你个大头啊,纯粹是强奸民意,好好地挣你们的钱吧,还出这些馊主意,让我们大会小会表态发誓,我以为文化大革命过去了,怎麽又来了一轮,无非是想让我们老百姓服从你们的压迫,任你们蹂躏,连人家李谷一都看不惯,你们可好,”难忘金宵”也不让人家唱啦,连个电视镜头都不给了,你们也够狠得了。”
“什麽呀你,满口你们的他们的,蹂躏呀强奸的,黄不黄啊你?怎麽说也是人民教师啊,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再说了,我也是受苦人哪,我老爸除了给我找这个工作以外没帮我什麽忙,我高中毕业出来摆地摊儿卖布卖衣服,可全是个人奋斗啊,我容易吗我?我们省委的那帮孙子们,那一个不比我滋润,成天坐在家里看港台肥皂沫,银子跟冰雹似的往后院里落,门都不用开,那才叫腐败呢,你懂什麽呀你。”
“这就更说明问题,腐败不抓不行,不能再让你们这批贪官鱼肉人民了。”
“别鱼肉了,这年头谁还吃那玩意儿,听起来都腻外。别聊这些了,跟弟弟说说这些年没有我你是怎麽熬过来的。”
“我过的好得很。天天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带孩子。”
“孩子他爹呢,亏待你了没有,有了告诉弟弟一声,咱断了他的根儿。”
“你闲吃萝卜淡操心,他不老实,也轮不到你出手,我稍抬抬眉毛,也够他享受一个礼拜的。还是你从实招来,拐骗了多少青春少女?”
“没几个,而且都是自愿撞到我枪眼上的。”
“结婚了吗?”
“这年头你该问离了吗?”
“嗷,离了吗?”
“离了”
“为什麽?”
“性格不和?”
“怎麽个不和?”
“不和就不和,还得给你个理由?”
“那可不是,你们男的就好用性格不和做理由,玩够了乐够了,一拍屁股走人了。你以为我们女的是擦桌布,用完了顺手就扔啦。”
“谁敢扔啊,供起来还不愿意呢,还扔哪,你看我有那麽大的蛋子儿没有。是人家看咱没成色,另攀高峰去了。你说作生意那有不赔的?有进就有出。可人家不行,只进不出,出得多了就咬你的耳根子,说谁谁谁拔一根汗毛也比你的大腿粗,我说谁大腿粗你找谁去,别跟这儿恶心我。这不,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个大腿比我粗的,别说大腿了,胳膊都比我大腿粗,整个一个肥胖症,可人家乐意呀,肥吃肥喝,一快儿增肥吧。”
“你看你说的,都是人家的错,全世界就你一个受苦人,我就不信。”
“爱信不信。我不就是一时败运,心理不全,找几个慰安妇操练一下兵器吗。她可好,吧哒吧哒嗑瓜子,看南韩肥皂,碰一下儿还得写份儿入党申请。我容易吗我,还要跟我在床上划清界线呢,脱光了我都懒得上,得,得,八年了,别提她了!”
“没那麽严重吧?再说了,她还不是你自找的。”
“才不是我自找得呢,是我嫂子介绍的。我就自找过你,还吃了一鼻子的灰。谁让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叫人瞧不起呢!”
“我要是瞧不起你我就不会跟你书信来往半年,还跟你回家来着。你老爱拿学历来呛我,好象我不嫁你就是世俗,瞧不起没学历的。”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好歹也处了半年了,情书我也抄了一网丝兜了,你怎麽能说不理就不理,敲门也不开呢?”
“我是受不了那口气!”
“谁气你了?告我说,看我不毁了他青春。”
“你们全家!”
“什麽什麽,我们全家?你总共就去我们家一次我们家人就得罪你了?”
“可不是吗!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爸妈哥哥嫂子都在家,你假装殷勤跑前跑后的。给我倒杯茶喝喝不就算了,还非得给我开罐头麦乳精什麽的,当那麽多人的面,好象我是个小屁孩儿似的 。那东西是给老人病人吃的,你给我吃干吗?”
“哎唷,姑奶奶呀,那会儿罐头麦乳精不是好东西吗,那还是人家送礼送来的,献给你又有什麽不合适的?”
“我可不愿沾你们的不义之才。而且我觉得你那是瞧不起我,以为我是穷人,没见过罐头,跟你谈朋友就是为了吃你家的罐头。”
“哎唷,天大的冤枉哎!你的光临叫我紧张得跟什麽似的,那有心思去做这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啊,你真是太抬举我了嗨。”
“还有还有,你让我看你家的澡池,说你们省委家属院供应热水,回头我可以来这儿洗澡。你把我当什麽人了你,我去你们家洗澡,我怎麽那麽贱哪?我为了能在你们家里洗澡就把自己给出卖了,我怎麽也比一盆热水值钱吧?我就是发臭腐烂了也不去你们家洗。你有个澡盆子就成黄世仁了你,我真是看错了人!你瞪什麽眼你瞪,还不服气,我又冤枉你了?”
“岂只是冤枉,你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给活活淹死了。幸亏你不是老毛,不然全国的冤假错案到现在也平反不完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呢。嗨,我说你们女的怎麽这麽小心眼儿啊,我那不过是没话找话逗你玩儿的,你怎麽什麽都当真呢?我这是跳大西洋也洗不清啊!”
“还有呢,你小子有嘴无心也算了,你那个嫂子才叫讨厌人呐。我坐那儿没招她惹她的,她缠住我不放,瘪哜瘪哜嚼着泡泡糖,晃着个二郎腿,整个一个小市侩得势不让人的张狂。跟我说什麽我这小叔子可了不起了,从高中一毕业,就摆地摊做生意,卖布卖衣服卖烧鸡,没他不敢干的,谁要是找了他,可一辈子享清福了。我心里想说你小叔子那麽好,为什麽你不俩兄弟一块嫁了算了。忍了忍没敢,要不是看你爹妈站在一旁冲我傻笑的份儿上,我早抬脚给她一蹄子了。”
“嗨,我真是秀才遇见兵了。我那嫂子还不是想早早把我打发了,她跟我哥好占领革命根据地吗。还有了,你让我嫂子怎麽说,说我是游手好闲流氓无赖,那我老爸老妈还不活剥了她。再说了,我们家人跟我有什麽关系,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你可好,带你去我家一趟,就闭关自守死活不见我了,你公平吗你?”
“我不见你你就不见我了?你第一次为什麽死气白咧地躔住我不放,去了你家一趟你的流氓作风全改了?还不是你们家人不喜欢我,不叫你来找我了,还装什麽呀你?”
“我们家人那里敢不喜欢你呀,他们是怕你不喜欢我呀?我老爸说儿子呀,你有钱娶得起她,你没思想养不起她呀。我想想也是,我天天不看书看报的,抄两把情书还凑合,时间长了肯定露尾巴,长痛不如短痛,一狠心,不去你宿舍敲门了,在你楼下站了几晚上,怕人家怀疑是流氓无赖,就勉了。”
“骗人!真在我楼下站过?”
“站过!”
“我咂没看见你?”
“就我可看见过你,跟一个男的,有说有笑的,都快九点了,还跟人家在一起鬼混呢,气得我恨不得上去给那小子几拳。”
“谁鬼混了,我那是复习考研呢,嫁不出去了,我不考研我等死啊?”
“老实说,后来是不是让那小子给包了?”
“不是包了,是免费出租,嫁了。”
“我说就是吗?俩人鬼鬼祟祟的半夜三更还在外面。心理恢复得还挺快的,我这还没撤呢,那边加强营冲上去了,你倒是不浪费时间呀?”
“谁不浪费时间了,我那时根本没跟别人好,我是上了研究生回校以后才跟他好的。这前后三年呢,你鬼影那去了?”
“我哪儿也没去,在街面儿上徘徊呢。那你说你们当时还没好上呢?”
“好什麽好,你的气还没生完呢,满肚子火药,谁敢跟我好我呛谁。”
“你别说,我八七年结婚前还真去你们系里找了你,他们说你上武汉上研究生去了,地址也不给我。”
“还给你呢,我们系主任还问我怎麽认识一个戴蛤蟆镜披头散发的小流氓?我都不敢说是我男朋友,不然人家都该後悔把我留校了。”
“那你说是谁?”
“谁?亲戚!还有谁?我叔叔的败家子,没钱买烟了,找我借钱的。”
“你还真能编。”
“可不是吗,我们主任特同情,说跟这种亲戚还是离远点的好,不然找对象人家都害怕。我心想谁怕谁呀,那就是我对象啊!笑死我了!”
“真那麽想的?”
“想什麽?有什麽好想的,我当时什麽都不想,就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有钱什麽了不起的,我有知识照样能生存,我宁愿啃我的窝窝头,也决不向你低头!嗨,你看,还压韵呢啊,窝窝头-低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还把我看成是你对象,我一直以为你是哄我玩的,跟你们宿舍的人说我是你初中同学,从来不敢说我是你男朋友。”
“上大学不许谈朋友你知道不知道?你想把我开除啊?”
“我没上过大学我那儿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把我看在眼里,不好意思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一介绍脸上直犯红。”
“我一说瞎话脸就红,你还不知道?我跟人家说你是我高中的同学,你以为人家信哪?又不是傻子,高中同学会用苹果香蕉地贿赂同宿舍的人吗?那会儿一斤香蕉好几块钱哪。她们说你那是收买人心,拉她们下水,从内部瓦解,从而达到颠覆我的目的,贼着呢你。”
“还不是为了巴结你吗,香蕉苹果咬着牙往上送,可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到时跟她们要你武汉的地址都不给,什麽人吗,白养了她们一场。”
“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既然你们家人不喜欢我,找我有什麽用,给你当伴娘啊。”
“又来了不是。我们家人没有不喜欢你,是你不喜欢我们家人。再说,我们俩好跟我们家人有什麽关系,我们又不会住在家里。”
“不住家里住哪儿?我们单位又没有房子,你又没有单位,我们流浪街头啊?”
“就是暂时住在家里几天,过几年不是可以私人买房了麽。”
“我怎麽知道过几年房地产可以私买私卖呀,我想着住在你们家,跟你父母在一起生活,我什麽都不会干让他们嫌弃,再加你嫂子青齿獠牙,我哪是她的对手,两天不被你们打出门才有鬼呢。我还不急流勇退,等着人家休我呀!”
“我说你又来了不是!你怎麽那麽傻呀,凭我爹妈的本事,就是它不卖房,咱搞几个三室一庭也不成问题呀,我没跟你说我爸是人大常委的?”
“我怎麽知道人大常委是干什麽的!我以为跟陈永贵样的,摆那儿做标本呢。”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它人大常委它厉害着哪,省长还怕它三分呢。再说省委市委都是我爸老战友老部下的,要几套房能有多难?”
“我是劳动人民后代,不懂你们贪官乌吏那一套。我也不想和你们同流合污。”
“好了,好了,现在争什麽都已经晚了,怪只怪咱俩没缘分,成了末路人。好在今天又有一见,怎麽样,搓一顿儿?”
“搓什麽搓呀,还得赶回去做晚饭呢?”
“真成良家妇女了?跟我说说做什麽好吃的?”
“还不是捞面条大饼什麽的,我就那麽点本事。”
“你还别说,我就喜欢西红柿鸡蛋捞面条,比饭馆的大鱼大肉滑溜多了。你看,要是嫁我多合适,什麽都不用做,天天西红柿鸡蛋一炒,面条一煮,保管我吃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存折现金全交公了。”
“你就别给我废话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找个机会赶紧把自己嫁出去的了。”
“嫁给谁呀?嫁给你要不要?我现金房子汽车全给你。”
“我不要,我已经有人了,你再嫁给我那是重婚罪,我可不能看着你犯法。再说,我七老八十了,混身胳膊腿到处疼,哼哜不了两天你就烦了。你还是趁早拐骗个纯真少女吧,老了让她给你当贴身护士,不然到头来死到家里都没人知道,跟我们楼上那个孤老头一样。”
“你这一说我还真怕了。行,改日带个妹妹你给鉴定一下怎麽样?”
“自己看着办吧。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小气不是,怎麽说咱俩也有过一腿子,一日夫妻白日恩吗。”
“你少跟我烦,谁跟你有一腿子了,你是不是有太多腿子了,把其它人的腿当成我的腿了吧?”
“别急别急,没一腿子有一口子行了吧,我可是在你脸上亲过一口的呀。”
“你那一口不算,没经过双方同意,是偷袭的,我早已经抗议过了,你不许把那下儿算成一口子,只能算表皮无意交接,出现了一点小摩擦。”
“还小摩擦呢,当时你的脸红的象西红柿,可以渣汁了,我要是稍加一点火候,你早成我的人了,看看,脸红了不是?”
“那是给你气的,精神焕发。你再废话我走人了啊。”
“好好好,不废话了,怎麽,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路回去,不远。”
“你看你又跟我了倔不是,好好的车你不坐,坐你的十一路。”
“咱是劳动人民,坐不惯小轿车,一坐头就犯晕,还是走路吧。”
“你是不想让我发现你住那儿吧?还跟我这儿耍心眼儿呢。我要想知道你住那儿,谁能拦的住我?不出一个礼拜我就直捣你家老窝。”
“你少耍流氓,我可不想毁了我的窝,你自己烦别找我的事儿,我们俩没关系。”
“别那麽绝情好不好,怎麽说表皮都蹭过了,至於吗。我不过是有空找个人聊聊,省的把钱送给心理学家了,别搞得那麽紧张好不好。”
“你别跟我绕弯儿,这类事电视里天天演,有情男女交往受到父母干涉分离,若干年后不巧相遇,泪如雨下,悔不该当初意志薄弱没死命抵抗,到如今藕断丝连,相见恨晚。好一点的搞婚外恋,差一点的连杀人都敢,何必呢,当初要是真好了,到现在还不是打得一遢糊涂。就是因为从前得不到现在才死皮赖脸,真给他了,还不是顺手丢掉,男人麽,就那麽回事。”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看破红尘了不是?这麽多年你还长了不少见识,看来骗你是骗不住了。你说这港台电视就是讨厌,把什麽都捅露了,叫我们这号人怎麽行骗呢。好好,算你厉害,从现在起,毛主席保证不骗你了,就做个好朋友,不见面都行,电话谘询怎麽样?
“那也不行,我不能对不起孩子他爸。”
“那一年见一回呢?”
“那也不行。”
“那我要是再在这条路上碰见你呢,我也不能跟你说话麽?”
“你要是故意跟踪我,我还是不理你。”
“那偶然碰上了呢,算不算故意跟踪呢?”
“那要看是那种偶然。因为公事偶然到这边来,一不留神从窗户里看见我掂着菜篮子在街上走,截住聊聊可以。要是闷了,心情不好了,或是犯了罪正潜逃呢,就不能在这条街上乱转游。”
“等等,我得把这些记到我电话簿上,“偶然发现掂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可以停车搭话”,对吧?“如果心里闷的要自杀看见掂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不能向她求救,而是一如既往地奔赴死亡”,你可真够狠了你!”
“我要是狠我就不会哭得死去活来的,跟傻子样的,以为别人把自己当回事儿,原来全是自做多情。”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别当着广大人民群众给我掉泪好不好,这有损革命教师的光辉形象啊。别管了,你的语录我都记下来了,那电话号码儿呢?不行?不给?那地址呢,给个通信地址总不算过分吧?过年过节给黄鼠狼拜个年什麽的,总可以吧?好了,总算把你又逗笑了,你不知道你一哭我多心烦,怎麽你们女的都那麽爱哭,打认识你就爱哭,十几年了,黄河也该哭干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快上车吧。”
“我不上。”
“你怎麽这麽死脑瓜呀,我就是拐骗妇女,你这麽老了也没人要呀。得,又说错话了,我这张嘴,逮那天非把我自己说到绞刑架上不可。好了,进来吧,姑奶奶,还等轿子抬呀。好了,好了,坐好了,系上带子啊。”
“系上不系上跟你有什麽关系,还怪怕死的你!”
“看你说的,我好不容易见到你,还等着跟你偶然相见呢,你啪碴一个植物人,我怎麽办?再说你跟我一起撞死,你怎麽解释?我又不是出租司机。”
“撞都撞死了,还解释什麽?”
“解释不解释我都不让你死,我死了你也不能死,笑什麽笑?你想想啊,我死了,没人疼没人爱的,死了就死了。你死了,孩子跟他爸就惨了。”
“你别在那儿装可怜劲儿的,你要是咯屁着凉了,我保证给你掉两滴鳄鱼眼泪不就得了?”
“有你半滴鳄鱼泪我也值了,妹妹噎。不对,不对,是姐姐还是妹妹来着,叫你搅攉的我都没大没小了。”
“叫姐姐。”
“姐姐就姐姐,你以为叫姐姐我就得尊重你不能胡来了。你别说,人家当今还就兴老妻少夫。又瞪眼干吗?我又没想娶你,激动个什麽?快到了,就这儿?大门口?到你楼洞还有一段距离吧,咱帮人帮到底呀。”
“不让。”
“这年头装雷峰都不让,什麽世道麽!就停这儿?”
“就这儿吧,再近了让人看。”
“看看怕什麽,我这麽英俊潇洒的,还怕人看?”
“少废话,就呆这儿吧,等我走远了再开车,别傻呆着,在本子上写点什麽,跟出租汽车司机结账什麽的。”
“跟你说私车不能拉人,叫我装出租犯法呀你。等等,先别开车门,让我把我的电话写下来给你,我不打你打也行,要是孩子生个病去医院什麽的,保证随叫随到服务到家,看孩子他爸那身子骨不是太结实,跑急诊准误事。又瞪眼了不是?我见过你们俩,就是没我魁梧雄壮,还不服气呢。走吧走吧,我也不缠你了。”
“记着我的话了?”
“哪段儿啊,你唧哩哇啦说了那麽多。是找媳妇哪段儿,还是偶然相见哪段儿?”
“两段儿都记着,不然饶不了你。”
“记着了,怎麽跟我妈似的,胡搅蛮缠的。你也给我记住了,没事儿别哭哭涕涕的,让人烦,谁欺负你了,给我打电话,弟弟我给你报仇雪恨。电话别丢了。门关好。慢慢走,别扭着脚了,跑什麽跑,跟做贼似的,至於吗。”
嗨,我这是怎麽了,跟老太婆似的,自己跟自己说话呢。转着方向盘把车拐回大路上,看看表才四点半,捉摸着这个下午怎麽混,拍着车门就又哼起来了,“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对叔叔说了声,你可真傻蛋。。。”